“这回又是谁下去了?”
唉,说点啥好呢!
“开会还说啥没?”孙建平看得出来,此事对老曹的信心打击非常大,原有的理想信念都近乎于崩溃,急忙岔过话头,免得老爷子钻牛角尖想不开。
“所以说大傻子未必就傻,而所谓的聪明人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就像徐叔,机关算尽,到头来呢,王金刚照样砸手里了。”
孙建平一边说一边铡稻草,“升官就像猴子爬树一样,往上看全是屁股,往下看全是脑袋,想要往上爬,就得踩着下边的脑袋去拍上面的屁股……”
“擦,咱们出苦大力干活,他们立功受表扬……”
“眼下这个情况,只要看你不顺眼,随便一句三虎余孽,就可以轻松把你干倒,这就叫栽赃陷害扣黑锅。”
“你可别告诉别人,要是被滕干事知道……”
这是上级对他一年来工作的肯定!
也是对老头最大的慰藉!
“我明白了,当一个人的认知超出同类,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
“草,敢情是沾了咱们的光,明年稻子不种了!省得他又跑来沾光!”
“黄教授当然要跟杨局长这么说,要不然就杨局长那德行,还不得立马召集十万民工折腾起来啊,他倒是告诉我有个地方特别适合修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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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拍了下巴掌,都笑起来。
“奖给孙建平同志,在一九七一年度农业生产中,成绩显著,被评为先进生产(工作)者,特发此状,以资鼓励……”
孙建平压低声音,钱慧听完恍然大悟!
“是那里啊!”
吃完了饭,孙建平去马厩喂马,一边走一边和钱慧絮叨。
“建平你说那个范大傻子,是不是真的有预测未来的本事,要不然他咋说的那么准?”
钱慧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钱慧扯开稻草捆绳,抓起一把垫在铡刀下面,一脸好奇。
“这个是给你的!”
“滕干事咋还……”
“那啥,咱们村子今年粮食不是高产了么,滕干事受了表彰,也给咱们发了个奖状。”
“英雄所见略同!”
“那个黄教授不是说咱们这修不了水库……”
“范大傻子这人咋说呢,反正我不觉得他有多傻,只是人家能看到一些咱们看不到的东西,你听过一句话么,说是天才总与疯子相连在一起,就像很多科学家都有精神问题……”
“杨局长修的水渠,又不是他修的,自然算不得他的功劳,滕干事想要立功往上爬,就得想点别的招给自己多揽些功绩,比如说……”
老曹崩塌的不只是三观,也有信仰!
原本以为……
“还有啥折腾的,现在水渠都修上了……”
张子义把眼珠子一瞪!
“净唠虎嗑!”老曹敲了他一筷头,“不种稻子种啥,喝西北风去?”
“没给我整一张啊!”张子义翻看剩下的几张,有地区下发的,有县里下发的,上边写的都是老曹的名字,就是没自己的,脸一抽抽。
“这不是嘛,于长海搞的那个什么千亩小麦试验田让上头相中了,再加上咱们今年搞的水稻,上头还给编了个词叫啥子‘水旱并进,共同提高’,好像是这个词我也没记住,这不滕干事有功劳了么,就给提拔起来了。”
孙建平爬上高高的稻草垛,抓了一捆稻草扔到下边铡刀旁,“修水库。”
“拿回去穿吧!”
老爷子抓起筷子扒了一口,不错!
自己种出来的东西,吃着就是香!
“都愣着干啥,吃饭吃饭!”李秀芝急忙催促道。
老头端起饭碗刚要吃,又放下来,从大衣口袋里拽出一打印着“奖”的白色汗衫,扔给张子义。
“我又不傻!”钱慧眨眨眼,“姚书记干得好好的,咋就给调到农机站去了?”
“徐叔……”提起他钱慧也忍不住笑,“陈婶不是和徐大娘走得近么,总能听到她家的那点新闻,我听陈婶的意思,好像徐大娘要把王金刚赶出去?”
“嗯哪爸,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整!”李秀芝也看出老爷子心情不佳,笑呵呵安慰道。
孙建平听完,愣在原地!
这特么又是哪个爹出的损招!
老黄瓜刷绿漆,继续当小嫩黄瓜卖?
第359章 喜当爹还不高兴?
“其实王金刚和徐二丫俩人根本就不匹配,无论是从出身、生长环境、性格、三观……不过是荷尔蒙刺激下的产物,即便不出这档子事,俩人怕是也过不长久。”
这番话听得钱大小姐心里咯噔一下!
“那照你这么说,咱俩的出身、生长环境、性格、三观……也有好多不匹配的地方,是不是也……”
“打住打住,不带这么咒自己的!”孙建平连连摆手,“不过话说回来,我感觉咱俩的三观还是挺合得来的,我说什么你都能理解,你说什么我也能听懂,这就很难得了。”
“这倒是!”钱慧笑着摇摇头,“聪明的小毛驴总是能一个眼神就明白主人的意思,对吧!”
“去去去,再说小毛驴的坏话,要咬你了!”
“哎呦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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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你呀,真是个榆木脑袋,就不知道把我送到陈叔家门口?”
“咋的你还怕豺狼虎豹钻进屯子里把你叼走?”
老头叹了口气,“这咋讲话呢,小西山穷是穷,最起码还能吃上口饭,你像关里的有些地方连饭都吃不上溜,到处拿着逃荒证要饭,去年春天的时候还来过。”
“哦……”
“呀……”孙建平一笑,“现在的心情和王金刚差不多。”
他又想起自己大舅哥说过的打造几把镰刀拿出去卖的话,笑着摇摇头,甩手把刀片扔回炉子里,听得外边传来沉稳中略带轻快的脚步声,咳嗽一下,“建平来了!”
他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老猫蹲在木桩子上,斜着眼看他。
“哈哈,要是你和周薇结婚了,我和曹叔说说,给你俩修起脊砖瓦房!”
“放心吧大小姐!”
孙建平冲老猫招招手,老猫纵身一跃跳到他肩膀上,歪着头瞅瞅远处亮起灯火的陈家,抬起爪子蹭蹭鼻子,喵叫一声。
怪不得每一匹马都对他言听计从呢!
“咱们这的汉族差不多祖辈都是山东的,来这边要饭能碰上熟人,方便,再就都传言说东北地方大,产粮多,能吃饱,就都奔着咱们这边来。”
孙建平遛遛的跑过来,一把抓起她的手,“送送我的小妹妹去睡觉觉喽!”
气死驴驴了!
“明天得把这家伙牵出去遛遛,要不容易得心理疾病。”孙建平只得凑过来,搓搓小毛驴的耳朵以示安慰。
“昨晚下黑就回来了,家里这么多牲口,能走得开么?”老头递给他一个马扎,“和小钱的婚事准备的咋样了?”
“也没啥好准备的,昨天去鹤城买了点东西,曹叔说得等二十岁之后才能结婚,要不不符合政策。”
“哈哈……”
钱慧指向远处低着头撇撇嘴,一副闹心巴拉模样的小毛驴。
“程叔上午磨了点面,给他丈母娘送过去了,今年小西山的粮食分的少,不少人都跑到咱们屯子来借粮食……”
“程叔呢?”
当然了往东北这边来的主要还是山东人,盖因这地方山东后裔极多,甚至还有不少没出五服的亲戚,东北地广人稀,物产也丰厚,只要不碰上水涝灾害,咋地也能混口饱饭吃。
又看看身边大着肚子的母驴,忽然抬起头,冲着孙建平根儿噶根儿噶的发泄愤怒!
你找来的是什么伙伴啊!
“讨厌!”
孙建平夸张喊道。
“光明,知青宿舍现在修的咋样了?”
俩人说说笑笑,喂完牲口,孙建平又拿起毛刷给枣红马清理了一下毛发,枣红马低着头大口大口吃着新鲜的稻草,不时抬起头,凑到孙建平身边,让他帮着挠痒痒。
关于这部分人口流动的事实,在史书上是很难找到佐证,不过程叔以自己的亲眼所见为孙建平提供了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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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山再这么搞下去,怕是要饿死人啊!”
喜当爹啊!
“差不多该封顶了,这几天我们轮流烧火烤屋子呢!”田光明推开门,冲他笑笑,“还是你俩好,不用住大宿舍,自己有窝呆了。”
“嗯,叔你啥时候回来的?”孙建平推门进来,抓起一个破旧的搪瓷缸子,扯过炉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问道。
这事怪我吗?我又不是兽医,一眼能看出哪头驴怀孕哪头驴不怀孕!
再说了明年春天,吧嗒生下个小叫驴,直接管你叫爹,多好!
噗!
钱大小姐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毛驴臊眉耷眼的看了钱慧一眼,无聊打了个响鼻,低下头,一口一口嚼着草料,简直是味同嚼蜡!
提及周薇,田光明脸抽动了一下,干笑一声,“别开玩笑了,早点回去吧!”
好上头!
程叔是下半夜一个人从小西山走回来的,大清早,他给自己烙了张饼,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自己手里还没有锻造完成的一把镰刀。
“关里的跑咱们这来要饭?”
咣当一声,田光明关上房门,孙建平无奈耸耸肩,“周薇也是的,按理说田光明条件就算不错了,咋还……”
“周薇心眼多着呢,算了别说人家了,我得回陈叔家了,你也早早睡觉,不准熬夜!”
“嗯,后院你照看着点!”
“知道了!”
“那只小毛驴呢?咋看上去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你曹叔那人认死理,不过也好,结婚是大事,可不能稀得马哈的糊弄了事。”老头吃完了早饭,把掉在手上的饼渣子也都捡起来塞进嘴里,“咱们这今年好好赖赖收成不错,能吃上点大米白面,我丈母娘他们屯子今年一人就分了两百六,现在就堵着于长海借粮了!”
孙建平转身就往曹叔家走,钱慧咳嗽一声,他停下脚步,“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