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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来福急忙道歉，眼巴巴看着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里面竟然是打着封条的一捆大团结！
“干啥，你说还能干啥，我找胡来福去，草，老娘挣的钱，凭啥给他揣兜里！”
韩刘氏一句话点破关窍，韩老五扑棱一下坐起来，是啊，大家伙又出工又出力，累得王八犊子样整出几千斤碱面子，按理说卖钱也该平分！
咋成胡来福一个人的了！
回家路上，孙建平越想越笑，让你们偷我们庄稼！
这回让你们耗子动刀窝里反！
这一夜，对小西山的村民来说是难熬的一夜！
大家伙辗转反侧，一闭眼，眼前就浮现起胡来福查钱的场面。
“这是一千，这是零票，你数好了，咱们这账就算了了！”
他又想起了那头大奶牛！
“这哪能行，咱们汗珠子掉地摔八瓣挣来的钱，他拍拍屁股揣口袋里了，就算说破大天也没这个理！”
有多少人这辈子都没见过一千块！
韩老五家原先住在二马架的时候，由于是外来户，无依无靠，也不敢随意疵毛，所以大体还算相安无事，现在回了小西山，左邻右舍都是韩家兄弟子侄，把韩刘氏腰杆给支棱起来了！
她倒也没脑子到直接去找人家胡来福去闹的地步，而是去找原队长媳妇，也就是自己的妯娌韩蔡氏。
“嗯哪对上了！”
“那就妥了，建平，你看看老程头干啥去了，召唤一声赶紧往回走吧，都困了。”
“那咋胡来福把钱都揣他自个儿兜里了？”
“账对上了？”
韩刘氏越想越气，干脆扯过褂子套在身上，韩老五一把按住她，“你要干啥去？”
老曹把作业纸递给他，上边早就一笔笔列得清晰明了，胡来福扫了一眼，点点头，“对，就是这些，真是谢谢老哥哥了，要是没你们，我们上哪整这一泡好钱去！”
孙建平赶车，老程头去给丈母娘送好吃的。
“是吧，我就说胡队长这人办事老差劲了，他个脸把钱拿走了……”
不给他上点眼药，他胡来福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等会咱们一定要他们全屯子人都看到这些钱，记住没叔？”
对于这些钱，他早有安排，眼瞅着时令入夏了，时候不等人，他已经从公社把小猪羔子抓回来，养在猪圈里了！
嘎嘎新的票子！
小西山所有人，包括趴在一旁打瞌睡的狗都瞪圆了眼珠子！抻长脖子往他手里瞅！
一千块！
那么多钱！
胡来福把钱揣进口袋，刚要继续读报纸，就发现坐在场院里的乡亲们眼神有些不对劲！
咋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盯着我！
“今天就学到这吧，都赶紧的回家睡觉，明天还得去给地瓜翻秧呢！”
用张子义的话说，老头手里有俩糟钱就不知道咋瑟好了，都敢想买奶牛了！
真是人有多大胆……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老五媳妇我跟你说，我刚才也琢磨这事呢！”
看到孙建平扶着老曹跳下车，胡来福眼珠子都绿了！
孙建平这是卖碱土回来了？
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不知道这下卖了多少！
“来跟你们算算账！”老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学生作业纸，就着还未落山的太阳，当着所有人面前念叨起来，“们小西山这回总共熬制出了三千斤小苏打，一百七十斤盐……这都有账，小苏打人家收购是三毛钱一斤，扣除我们拉脚钱和人工钱，一共该给你们是一千零八十三块七毛二，你算算是不是这个数？”
老头故作姿态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从小西山这帮人身上掠过，终于明白了孙建平为啥要强调当着所有人面把钱点清！
瞅瞅这帮人，那眼神……
而猪羔子的钱倒是不着急还，等到秋后卖了猪再说！
老头越想越来气，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哒一下小西山这帮泼妇们。
老头哼着小调，坐在马车上，车里还坐着俩人。
“记住啦！”
那么多啊！
韩蔡氏本来心里就有股子火，干啥啊我们家老韩干得好好的说拿就给拿下了？
“行了账算明白了，钱我也点给你，你们屯子人以后可别去祸祸我们队的庄稼了，干啥啊这是，那大苞米棒子还没成呢，就咔咔的往家掰，红胡子都没这么干的！”
“哈哈，这回小西山的人都睡不着了！”
老曹心里一喜，人来的越全越好！
“老哥哥啥风把您给吹来了！”
“啊……”正做梦啃猪蹄的韩老五被媳妇掐醒，打了个哈欠，“那可不，给我累得肩膀头子疼好几天！”
估计下一秒就把他给撕了！
得，你们自己玩去吧！
我还得赶紧回去听会收音机，顺便尝尝建平给我带回来的奶豆腐呢！
孙建平扯嗓子喊了两声，远处老程头匆匆从一间破土坯房里跑出来，三个人上了马车，在枣红马轻快的铃铛声中离开小西山，回村睡觉去！
而小西山这边……
包括韩老五媳妇在内的一众泼妇气得直翻白眼！
“老哥哥别生气，是我管教不力！等会我好好说说他们！”
真馋人！
要不……
胡来福知道自己再这么啵的讲下去，保不齐这帮人就得冲上来，把他手里的这点钱都给抢了，急忙宣布散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众人一个个站起身，两眼直勾勾盯着匆匆离去的胡来福，眼珠子直冒火！
一千多块啊！
“我去找三嫂，咱们朝他要去！”
这彪悍泼妇不管不顾，掀开被子套上满是补丁的裤子，趿拉着鞋就往外走。
“当家的，你说熬碱土这事，是不是咱们全队社员都上了？”韩老五媳妇翻来覆去睡不着，掐了身边睡得呼呼的老爷们一把，和他絮絮叨叨说道。
加上上次的一百块钱和一块小金条，现在村里账上总共有了一千两百块，妥妥的一笔巨款！
老曹自打建国后就当队长，一直干到现在，队上账面从来都没这么富裕过！
一千多块啊！
“呦，都在呢！”
“你要是要，可别惹事啊！”
“啥话，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赶紧数数，别等会差个三块五块的可别朝我要啊！”老头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道，胡来福也不客气，马上啐了口唾沫，当着所有人的面，刷刷刷，把钱点数一边。
“老哥哥我还信不过你？”
老曹不知道孙建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老话说得好：财帛动人心，要是小西山那帮穷逼知道卖一次盐碱就赚了这么多，肯定会炸庙！
到时候嘿嘿，可就热闹了！
小西山到了，夕阳下，这个穷困的小村子一如既往的破败，村口场院上，胡来福正敲打着黑板，给村民们上课，学精神，学文化。
“嗯，大嫂和二嫂也叫上，老四你冲我翻啥眼珠子？起来啊跟我去找老胡！草踏马的老韩家带把的死绝了？”
她这么一吵吵，整个小西山都亮起了油灯！
第285章 大领导还能睡着呢！
胡来福躺在被窝里，手里攥着那一千多块，心里也是砰砰打鼓！
这钱……
烫手啊！
老曹你个王八犊子，我不就是让社员去你们队的苞米地偷点苞米吗？你就这么整我！
胡来福并不傻，相反他比一般人都要聪明，当老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钱点给他的时候，他脑后就呼呼冒凉风！
这老犊子，真他妈阴损！
不是个揍性！
“当家的没睡着呢？”胡来福媳妇也是瞪着两眼看天棚，胡来福嗯了一声，“哪能睡得着！”
“你说这钱……”
“还买啥奶牛，咱们再生一个，我就有奶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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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妇女轰的一声冲上来，把胡来福吓得扯着被子往炕里躲！
“你们先出去，我先把裤衩套上！”
胡来福捏捏钱，再看看这帮红了眼睛，跟发疯的豹子一样盯着自己的泼妇，最终一咬牙，去他奶奶的！
“这事怕是乡亲们不能同意……”李秀芝摇摇头，“奶牛也就能挤点奶，又不能下地干活，牵回来就是个累赘，我看不行拿这些钱去草原买点好牛种回来，咱们的马今年揣了四个，等到明年开春就十六匹马了，种咱们屯子这点地足够了，就是没有干活的牛……”
“抓紧把钱分了，咋的你还想独吞啊！”
隔壁西屋，传来曹春贵贱兮兮的笑声，随后就挨了一记老虎钳！
“要死了你，挺大个老爷们不要个脸，啥虎嗑都往外咧咧！”
“爸您要这么说，那我也支持买奶牛，谁还不是为了一口吃的。”李秀芝噗嗤一笑，老曹把钱装进小木匣子里拍了拍，苦笑一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边呼号着上来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连栓门的布条子都被挣断，老韩家、老王家、老陈家等村里各家各户的老娘们一窝蜂的涌进来，把小小的土坯房挤得满满登登。
“得得得别废话了，分钱！”
“一千多块都分了？”
“爸你可歇会吧，都数了十来遍了！”李秀芝笑着扯过一床薄被递给孙建平，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