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通往最南边的蓄水池的闸门仍旧牢牢关闭,孙建平蹲下来,捞一把泛白的渠水,冲老头一笑,“叔你看这是啥?”
“说啥呢,别让孩子听见!”李秀芝见他说得粗俗,踹了一脚,“你这不也大白天的……”
“累着了?”
众人一哄而散。
我口袋里揣着两块槽子糕,想分给你一块而已!
“你……”钱慧掐了他一下,疼得孙建平一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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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说说,水稻育苗这活,据我了解咱们队没人干过,种子又金贵,不能冒蒙瞎试验,对了曹叔你记得上次咱们去纳河农场,邹场长不是说可以帮咱们忙吗?”
孙建平蹲在地上,捏捏马耳朵,乌龙马嘶嘶一声,嗯哪,累着了!
歇会。
田光明没好气嘟囔一句,跟在后边赶着乌龙马拉拉子的陈培林笑了笑,“光明你要是干不惯,咱俩换换,你来拉拉子,我去刨坑!”
“嘿嘿!”
他摇着鞭子,慢悠悠碾过不知道走了多少年的乡间小道,此刻残阳如血,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红扑扑的。
大家伙都笑起来,老曹起身拍拍身上的烟灰,“就这么滴吧,都收拾收拾抓紧回家睡觉,明天早晨还得早起呢!”
孙建平也没管太多,他又仔细检查一番后,这才出了马厩的大门,直奔前院而来。
孙建平蹲在低头,拿起记工分的本子,给每个人都记上工分,整劳力一般都是十分,半拉子六分到八分,他记好分数后合上本子,冲大伙一招手,“走回去吧!”
家里,累了一天的李秀芝手撑着灶台,狠狠心拿出仨鸡蛋,用筷子打散了,撒上点盐末葱花,坐在锅里,弄点鸡蛋糕,给大家补补身子。
“你能干来啊!”
乌龙马继续摇尾巴。
回家的路上,老曹想起开春拉苞米糠时的事情,心里就是一翻个。
前院众人正商量着该如何给水稻育苗,见孙建平推门进来,陈培林给他让出一节炕沿,“建平过来坐!”
“这丫头……”
孙建平挠挠头,抡起鞭子打了个响!
乌龙马哕哕叫了一声,扭头扫了他一眼,再看看钱慧,呲着牙露出一个笑。
盐碱地经过长达四天四夜的大水浸泡之后,表面已经泛起一层白白的凝絮状物,这些便是从水里析出来的碱分。
不理你了!
“有点。”
“那俩人甭提了,徐二丫也不是什么好蘑菇,大白天就……”曹春贵想起今天种地时那俩货搞出来的洋相,“老话说得好,母狗不翘腚,公狗不呲牙……”
“这家伙虚的不行……”他把草料倒进马槽里,拍拍乌龙马,“快点起来吃!”
“瑟是不!”
曹春贵一把扯过媳妇的胳膊拽到怀里,李秀芝俏脸一红,“干啥你,摸摸搜搜的,让人看着成啥话了!”
“累不累?”
“建平,你饿不饿?”
乌龙马今天也累坏了,躺在干爽的地上,见孙建平端着草料走过来,摇摇尾巴,算是打过招呼了。
钱慧心中一暖,抬头看看他,眨眨长长的睫毛,“不累。”
“我咋把这茬给忘了!”
“等会的!”
马厩里,孙建平正在给每一匹马检查马掌,今天是春耕劳动的第一天,马儿们体力消耗都很大,他趁着众人都聚在前院开会空挡,给每匹马喂了俩鸡蛋。
曹春贵坐在炉灶旁,扯着细碎的柴火,两口子一边做饭一边闲唠嗑。
“那咋的自个媳妇还不让抱抱了!”
“这不就是碱花……”老曹也捞了一把,歪着头看看,他倒是没看出啥名堂。
孙建平笑着摇摇头,“这可是咱们买奶牛的本钱!”
啥玩意?
第229章 盖个大棚,育苗!
“我倒是听说白城子那嘎达盐碱地多,春天的时候老百姓把地皮渗出来的盐碱扫扫就能拿出去卖钱。”老曹提起湿漉漉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咱们这春天水大,盐碱不露头,没法整。”
“我这不是用水把土里的碱分给泡出来了么!”孙建平指着远处那个用来蓄水的大坑,“明天早起我再往盐碱地里放一遍水,再泡个三天,然后打开下边的闸门,把水灌进去,等到水蒸发干了,碱分就都留在坑底……”
“你是不是修渠的时候就琢磨好了?”
“那肯定的,这种重盐碱地,不先去除盐碱,种啥也活不了啊!”
老曹暗暗竖起大拇指,好小子,别人是走一步看十步,你这是走一步看百步啊!
连地里的碱面都寻思着拿出去换钱!
绝了!
邹场长拉着老曹的手谆谆善诱,老曹嗯嗯点着头,邹场长无奈,只得又叫过孙建平吩咐几句,孙建平连连点头,水稻育苗的技术,姚书记给的那本小册子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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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怪眼馋的!
“你们在那整到好种子了?哎呀我的老哥哥,省城我们去了多少次,人家农科院死活不肯给……”邹场长顿时激动得站起来,一把拉住老曹的手,“啥品种?”
王连生扯过手锯,找了两节杨木,叫上徐金山,俩人互相配合着,将木头片成一块块木板,再用钉子钉成一个个托盘形状。
老曹一脸羡慕的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农业机械,使劲咽了口唾沫。
“哈市农科院,弄了一百多斤。”
邹场长站起身,“走啊老曹大哥,去食堂简单垫补一口。”
邹场长在他的职权之内已经给了老曹他们最大的帮助,老崔开着手扶拖拉机,跟在马车后面,黑着脸往二马架奔去。
“领导我去,您安排的活我哪敢不干!”老崔见领导语气有些不善,急忙陪着笑脸,“那我去收拾收拾机器,吃完午饭就出发!”
“嗯去吧,好好干,别给咱们农场丢脸!”
邹场长一顿数落,老曹怯怯抬起头,“这不是才弄到好稻种,赶紧来求你们帮忙了……”
大棚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怪味,等到将二十个托盘弄好之后,已经是晚上了!
邹场长忍不住一笑,还是那么抠门,又爱占小便宜!
吃过饭,邹场长亲自去仓库给他们拨了五十米塑料布,在这个年代,塑料布可是稀罕物!
差就差在塑料布上。
老曹迷迷糊糊走出大棚,一拍大腿,光顾着忙活整稻种了,竟然把老崔给忘在地里了!
“那抓紧整吧,希望你们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
老曹急忙跺跺鞋子上的泥巴,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踩在地板上。
“老崔坐,都不是外人,你等会吃完中午饭,开上小手扶,挂上耙地机去二马架走一趟,他们那今年新开了四十垧的水田,不会弄,你帮着多操心,等回来我多给你开一份津贴。”
让我给他们干活?
场长你是咋想的!
不去,打死也不去!
老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已经跟在老崔身后走了好几步。
老曹抓起铁锹把筛好的土倒进去,压实,孙建平抓起种子撒上一层,再盖上一层土,浇上水,放在修好的木架子上,坐等发芽。
“嗯,我们主要是生产特供粮,但是稻花香的产量太低,这不是寻思也弄点高产的……”邹场长冲小年轻招招手,“你去把老崔给我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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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后,孙建平马上找出桦木杆,在队部空地上搭育苗棚!
事不迟疑,第二天一大早,老曹就和孙建平赶着车,直奔纳河农场,舍下老脸去求邹场长。
邹场长也是两脚泥,他刚从地里回来,见老曹和孙建平来了,急忙招呼他们快坐!
“整这些玩意干啥?”
“草,忘了个事!”
“不,不好吧!”
自打老一辈闯关东到现在也快上百年了,二马架还没人种过这玩意!
咱这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这一天天的不够你折腾的了!”
“具体啥品种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人家说是矮杆,抗倒伏……”老曹没想到这邹场长竟然对水稻种子如此感兴趣!
“你们这不都是种的稻花香种子么?”老曹又想起前阵子从他们这的粮库弄的那些粮食底子,那个品种真不错啊,放在仓库里都是一股子香味!
不一会老崔来了,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离了,但还是坐下两条疤,挤得一双小眼睛成了一条缝,更丑了。
老崔看看老曹,再看看孙建平,心里的火蹭蹭往上窜!
俩人来到办公楼门口,就碰上了邹场长的秘书,那个小年轻,小年轻扫了老曹一眼,“我们场长还以为您老不来了呢,走吧跟我上楼去!”
“本来你们今年下种都够晚的了,你们回去搭个育苗棚,先育苗,抢霜期,要不稻子还没成呢,霜就下来了,这一年也是白忙……”
农场也是一派忙碌景象,大大小小的拖拉机拖曳着旋耕机来来往往,穿梭在农场内,拖拉机手们一个个趾高气昂,把油门轰到最高,在滚滚浓烟中一骑绝尘,冲出农场大门,直奔肥沃的黑土地。
“辛苦辛苦!”
“老哥哥你咋才来,我寻思着清明前就该过来了,你瞅瞅现在都四月末了,水稻育苗还来得及吗?”
“让你干你就干得了,这个墨迹!”老曹一瞪眼,今天搞的这个“大工程”让他的自信心极度爆棚!
种稻子了!
我们村啥时候能这样啊!
“那个,那个……”
“在哪弄的稻种?”邹场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他以为老曹他们顶多就是弄点没去壳的稻子,过两遍筛子就拿来当种子,没想到这个老头还有点科学意识!
最起码知道种地要用好种子!
难得!
“有啥困难就提,站在那不吱声是啥意思?”见他瞪着眼珠子,一副气鼓囊囊的模样,邹场长的脸沉下来,“老曹大哥是我多年的老兄弟,你去不去给个话,我好安排别人。”
这老哥!
“抓紧去看看!”
等到老曹和孙建平、王连生等人来到盐碱地一看,险些没把鼻子气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