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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组长也觉得脚下一松，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秃噜，猛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扯住他的手腕子，硬生生把他给拽了上去！
现场一片混乱，男人的叫喊声，女人的哭嚎声，河岸的垮塌声连成一片，无数人抄起桦木杆，疯狂冲向河岸，妄图拦住被河水卷走的众人，可是水流的速度太快了，一个浪花就把人直接拍在水底下，很快便没了动静！
“这他妈的！”
“孙建平啊，坏的流脓，总是戏耍我，有了他我都不烦别人！”钱慧的小脸羞得红扑扑的，瞪大眼睛，板着脸说道。
“你们村孙建平不是会搞水利？”
“就这个干吧！咱们干事情，就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胆量，区区一条咕噜河我就不信还整不服它了！”
孙建平和老曹都去接人了，钱慧手捋着柳条，跟李秀芝学习编筐窝篓，一双俏丽的大眼睛不时往渠口那扫上一眼，看到一群老爷们正把一筐筐装满石头的大柳条筐沉入水里，心里莫名突突一下。
“你们能不能说点靠谱的！”
杨组长郁闷的绕着河边走，看着滚滚东流的咕噜河水，心里就来回翻个，很不好受！
杜正海这家伙当真是有点歪脑筋的，出了一个荒唐的主意，就顺利把自己从困境中解脱出来，众人一看都有样学样，有的说先修个水电站，有的说重新另开一条渠道，总之五花八门，各种闲扯。
钱慧低下头，装模作样编筐，心里却如小鹿乱撞。
钱慧跑到水渠边，看着缓缓流入渠道中的水流，惊喜喊道。
这边，不到一上午时间，分水坝就筑好了，咕噜河里滚滚流动的桃花水被一分为二，水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抬升！
杨组长已经全然把老曹的话忘在脑后，他使劲一拍桌子，大手猛地一挥，“干就完了！”
“要我说，咱们就买个水泵，扔进河里，通上电，用水泵抽水！”
外侧水开始灌入水渠中，看得杨组长脸色一喜！
终于成了！
“那个，老王、老马、老陈，你们仨来一趟！”
她一个不留神，锋利的柳条茬口扎在手指上，她疼得尖叫一声，急忙揉揉被戳红的手指头，抬起头往远处看了看却不见马车回来，心情莫名有些惆怅。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水渠通水的喜悦中时，轰隆一声巨响，好大一块河岸连土带树一股脑全倒入滚滚水流里！
站在河边看热闹的上百人瞬间被挟裹着卷入泛起的大浪中！
“滚滚滚滚！”杨组长一听更来气了，要是有电有水泵，还修个鸡毛的渠！
净放那没味的屁！
“上头让咱们咋干咱们就咋干呗！”李秀芝一笑，“明眼人都知道不行，可咱们说话人家领导听吗？不把你撵出来都算好的。”
“嫂子你……我不和你说了。”
“嫂子，这么整能行吗？”
李秀芝忽然觉得不对，似乎是缺了点啥！
她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只得把钱慧拽回来，“你加点小心，我公爹说他昨晚听到有人哭，好像要出事！”
他矗立河边，苦思半晌，一拍大腿，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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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领导都发话了，谁敢不听？
于是现场的妇女们都被集合起来，去小西山村后面的山上割柳条，编筐，其余人搬石头，沉入小西山村渠道的入口处。
“嫂子你看有水了！”
她捋了下头发，笑吟吟看着钱慧，“小钱，你觉得我家建平咋样？”
老曹忧心忡忡。
“啊！”
钱慧一脸懵懂，清澈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愚蠢，把李秀芝给逗笑了，“什么啊，是他听到有人哭，不是真的有人哭……”
“快救人！”
一席话说得杨组长心里拔凉拔凉的，他无奈摆摆手，“我的吉普车去接人了不在这，那赶紧的，你们赶车去把老黄接回来。”
他吗的一条水渠我都摆弄不明白，还得……
这要是传到县里领导耳朵里，说我修水渠没修好，还把老黄请过来，非狠狠批我一顿不可！
对了二马架是怎么干的，我想起来了，修分水坝，把水位抬高，好像是这么说的……
“这就对了，男孩子不坏，女孩子不爱嘛！你是不是看上我们家建平了？你要看上了就说一声，嫂子舍下这张老脸给你说媒去！”
杨组长听完之后更闹心了！
这可咋整，难不成修了一条废渠？
杨组长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瞬间被泼了一大盆冷水，老曹皱着眉头冲他招招手，俩人来到僻静处，“农村盖个房子打个柜都得找木匠师傅呢，更别说修渠了，我看你还是去把老黄找回来吧，没他咱们还真玩不转。”
“老哥哥你真是多余操心，能出啥事？”既然已经决定要去请老黄，杨组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那老头是水利专家，他来了，问题指定能解决。
杨组长一抬头，正好瞧见高高举起手的老杜，顿时面露喜色，“我就知道咱们队是有能人的，那个，老杜过来，咱们发扬一下集体精神，大家都当一回诸葛亮，商议一下这个水该怎么引过去！”
“半夜有人哭？谁哭？”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河边的树使劲晃动了几下，被强行束缚的河水流速增大后疯狂侵蚀没有做任何防护的右侧河岸！
“嫂子你……你说啥呢！”钱慧臊得抬不起头，李秀芝嘿嘿一笑，“有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男的也一样，我那兄弟长得好看，小脑瓜又聪明，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可得抓点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诶！”
“这还像话，那我们先去了，宁可让大家伙歇一上午，也别瞎捅咕了，我总感觉要出事……”
杜正海也不傻，这主意我咋出？
水渠是你瞎几把修给修错了，要悔改，做检讨？
那估计我和王金刚一个待遇了！
大家都有些不以为然，什么叫集体精神，昨天修渠的时候你可是大笔一挥，直接豁出一趟沟，现在引不上水了又开始找集体的麻烦了。
几个大聪明凑在一起，一番“激烈”的商讨后，最终决定学习二马架的成功经验，用柳条编成大筐，往里面装石头，沉到河底当分水坝，将河水一切为二，如此一来，据说可以大大加强水流的下切速度和力量……
“建平年纪小，学的也是一知半解的皮毛功夫，他要是整好了大家皆大欢喜，要是整不好，你更得跟着粘包。”
“当家的你加点小心！”
“知道了这个墨迹！”
第213章 这帮文人就是完犊子！
他扑通一声跳进冰冷的河水里，一把抓住两个人的胳膊，咬着牙，双脚蹬着水，硬是靠着一身蛮力气，把两人扔上岸！
“救命，老张救我！”
善于表现的杜正海当然要冲到第一位，也就不幸成了第一批下水者，张子义扫了他一眼，直接一闪身，眼看着杜正海从自己身边冲过去！
生死关头，杜正海爆发出求生的本能，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张子义抬起脚，正踹在他的侧腰上，杜正海一把没抓住，咕嘟一声呛了口水，被水浪携裹着冲向下游了。
“过来！”
张壮士凭借一己之力，愣是在水里拼命搏杀，一口气救上十多个人，此时孙建平、老曹也赶着车从纳河农场赶回来，看到河里飘着的众人，急得直跺脚！
“快抓住！”
孙建平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从上游飘下的桦木杆，横在水面上，老曹、老黄也来帮忙，被水冲下来的众人急忙抓住桦木杆，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上爬！
杨组长说着说着竟然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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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腾之后，河边满是全身湿漉漉，被冷风一吹冻得直哆嗦的众人。
“修不了。”
老黄无奈瞅了他一眼，这人……
“这就是胡干蛮干的下场！”老黄也是气得脑筋直蹦，区区一条引水渠，本不该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一排排浪花打过去，纵然杨组长绞尽脑汁，终究还是没能驯服桀骜不驯的咕噜河，反倒付出了三条人命的惨重代价！
看着躺在地上，全身是水，早就没了气息的三个人，老杨同志彻底蔫了，低着头坐在一旁，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使劲挥舞着手，像个歇斯底里的狂躁症患者一样，一通连珠嘴炮，喷得咕噜河险些倒流！
“除非啥？”杨组长有些不服气的抬起头，狠狠瞪着这个小老头！
老黄一句话就断了他的念想，“你知道为啥河边有这么多盐碱地吗？那些都是咕噜河曾经的河漫滩，后来因为水量减少，河水退回河床残存下来的。”
杨组长用简洁明了的一个字结束了自己的豪言壮语，黄老和孙建平面面相觑，满是无奈。
“二马架背后就是山，河道窄，水流速度要比小西山这边快得多。”
“老曹你就看着整吧，我现在心里乱的像一团麻，我都不知道该咋整了我……”
老黄提了好几条意见，杨组长眯缝着眼睛听着，忽然他举起手，打断他的话，“咱们这么说，小西山和二马架离得不远，地形都差不多是吧？”
老曹扯着嗓子喊起来。
“算工伤吧，走修水渠的帐。”杨组长低着头，似乎在一瞬间就被抽干了灵魂，说话声都没刚才那般慷慨激昂了。
此时咕噜河南岸密密麻麻全是疯狂奔跑冲到下游去救人的民工，大家伙合力抓住桦木杆，有许多水性好的年轻小伙子纷纷脱下衣服跳进河里，咬着牙把众人一个个捞上来。
“别哭了别哭了，人都死了你还能哭活咋了，赶紧的换老衣，等下穿不走了。”
他想了想，转身去了关押王金刚的那间土坯房，两人谈了很久，等到他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飞扬的神采！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干大事哪有不死人的！这三位同志死得其所，死的光荣！我们更要继承他们的遗志，化悲痛为力量，把这条渠修好，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
杨组长一甩大衣，手从半空重重劈下，斩钉截铁吼道！
孙建平一挑眉毛，还吹呢！
人都让你给吹死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人也死了，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尽力补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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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们冲进来，扑在自家男人身上，哭得几度晕厥过去。
杨组长又转过身，对着咕噜河很是发了一顿脾气！
反正怨天怨地就不怨他！
他盯着杜正海的尸体瞅了好几眼，确认是他本人后，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见他低着头看地图没吭声，老黄加着小心继续说道，“而且这边很多河道都是沙子底，根本存不住水，如果强修的话，不出三年水库的水都会渗漏掉，除非……”
咋，老子费劲巴力给你们拨钱修水渠还修出孽了？
咋，死几个人就不修渠了，就被咕噜河给吓住了？
咋，这就丧失斗志，不敢战天斗地，造福社员了？
“困难，死亡是吓不到我们D员的，越是这样，我们越要鼓足精神，和咕噜河好好斗一斗，传我的命令，明天照常开工，有XXX给咱们穷人撑腰，还能让一条小河支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