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有!”
孩子们乐得乱蹦,过年都没放过这么多炮仗!
另一边,王连生等人把从河里捞出来的鱼拽上岸,开始去鳞豁膛,大厨张子义擦了把汗,将昨天剩下的猪油端出来倒进锅里,开始给民工们准备午饭。
等到孙建平赶着车,拉着两百斤鸡蛋和八袋硝铵回来的时候,土地庙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土坑,里面还残存着袅袅硝烟。
“再买点硝铵呗?”孙建平看看工地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冰冻的盐碱地坚硬非常,得先用火烧化了,再拿铁锹挖,非常费力。
天气虽冷,大家伙都干得热火朝天,连小月月都使出吃奶的劲儿,搬起一块土坷垃倒进手推车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小的山村就喧腾起来,众人端着搪瓷饭缸和铝饭盒,排着队到工地去打饭,虽然气温还在零下好几度,张子义却忙活得脑门上全是汗!
王连生领着人,抄起孙建平的那张大渔网,下到咕噜河里,准备捞一些鱼当做中午的菜肴。
孙建平早早赶着马车去公社“买”鸡蛋,老曹、老黄、于长海、关永华、公社杨主任、县里杨组长等人聚在一起,沿着昨天修了一半的渠道边走边看,商量着水引到下洼地后如何挖蓄水坑的问题。
李秀芝领着村里的妇女们,用割来的柳条编成一个个大筐,里面装满大石头,按照老黄的指点,沉到水底下,作为分水坝使用。
他这辈子主持设计过许多大型水利工程,但哪一个也没有这条小小的水渠留给他如此深刻的印象。
孙建平搂过小兴文,在银沙般的月光下沉沉睡去。
“今天再买点鸡蛋吧,你记得跟供销社说说,咱们买的多,能不能便宜点……”老曹颤颤巍巍掏出最后的八十块钱,塞到他手里。
够狠!
根除妖孽!
“睡吧!”
众人一哄而上,十几把铁锹顶住青砖灰瓦的小土地庙,喊一声一二三,一起用力,土地庙直接倒塌下去,掀起一片积年的尘埃。
老猫晃了两下尾巴,喵喵叫着冲进屋子,瞅瞅炕头睡着的一排黑脑瓜,小月月已经被李秀芝抱到西屋和父母一起睡去了。
这边农民的眼睛里,有光。
民工去修河堤这种活是供饭的,我问过家里很多老人,都是这么说。全国其他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第201章 让他自个折腾去
天色渐渐黑下来,发电机轰隆隆响着,一盏两百瓦大灯泡挑在桦木杆上,照得四周一片通亮。
村子里的打谷场上,支起两根长长的桦木杆,挑起一张巨大的银幕,放映机哗啦啦转着,巨大的音响里传出慷慨激昂的声音。
孙建平坐在墙头上,眼珠子盯着银幕上放的电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生,边吃边看。
“干啥呢!”
“别人不知道他我还不知道,人来疯,干点活吵吵扒火的,生怕别人看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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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慧仰起头,看着挂在天上的明亮月亮,“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大多好看!”
见老头抄起铁锨开始清理马厩里的马粪,孙建平笑着说道。
“这是曹叔家的猫啊……真胖!”
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像一个圆圆的笑脸,洒下一道道银色的月光,温柔照耀着下方快乐的人们。
远处大白马鼾声如雷,只有活力满满的小毛驴根儿噶叫唤着,老铁们别睡了,起来嗨!
乡亲们太累了!
“建平你看,好像很喜欢我呢!”钱慧把手伸进老猫的肚皮里,感受着热乎乎的温度,一脸惊喜。
母驴呢?
主子不是说给驴子找母驴吗?
惬意!
俩人都笑起来,远处李秀芝搂着小月月看电影,扭头扫了一眼坐在墙头上有说有笑的俩人,嘴角露出一丝老姨母般的笑容!
我这个傻兄弟啊!
总算开窍了!
“你就回答我回不回去吧!”
孙建平走过去,一把扯住小毛驴的缰绳,照着驴头拍了一下。
噗嗤!
钱慧笑起来,“晚上的炖鱼没吃饱啊,还想把月饼当烧饼……”
一夜尽欢颜。
第二天一大早,老曹依旧早早爬起来,他袖着手来到队部,抬头看看挂在木杆上的半截铁轨,想了想,缩缩脖子,罢了,乡亲们都累了好几天了,让大家伙好好歇歇吧!
孙建平已经在后边的马厩里开始铡草料了。
发泄完怒火的老猫狠狠瞪了孙建平一眼,大摇大摆踩着他的大腿跨过去,一头扎进钱慧怀里,圆溜溜的大脑袋使劲撞着她的手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在她大腿上蜷缩成一个毛球,张大嘴巴打个了哈欠,眯缝着眼睛,也好奇的看着银幕上闪动的电影。
“这片子还不错。”
“去你的!”
“是啊,圆圆的像个大烧饼。”
孙建平看着来气,抬手给了老猫一巴掌!
老猫顿时怒了,冲他龇牙咧嘴,挥舞着小爪子一顿喵喵拳,把钱慧笑得合不拢嘴。
“回不回去?”钱慧直接把球踢了回来,孙建平挠挠头,“我想回也没地方呆了,家里的房子被组织上给贴了封条,难不成回去睡大街?”
“你消停会!”
“这叫臭味相投……”
八七.一二零.二五二.二零五
“咋,咱俩就在二马架过一辈子了?”
“哈哈还说我呢,你不也把月亮当成月饼……”
“这下渠修好了,咱们得想法整地了。”老曹仍旧固执的把马粪都收完,装进手推车里,这才跳出马厩,坐在他身边,习惯性的点上一袋烟抽了一口,和他絮叨接下来的安排。
“那是,要是领导们看不着,他不是白干了?”孙建平补上一句,“干没毛病,就怕瞎干。”
小毛驴一呲牙,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累了两天的马儿们也都躺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连乌龙马也没扛住,倒在地上,睡得舌头耷拉出来,直到孙建平走近了,乌龙马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乜了他一下,又闭上了。
“喵!”
老猫爬上墙头,凑到孙建平身边,用头撞了撞他的手心,打了个哈欠趴在他腿上。
“建平啊,喂完马咱们去渠上一趟,再好好检查检查。”老曹袖着手,佝偻着腰慢悠悠走过来,昏黄的老眼扫过小村子上空,却不见有几家冒起炊烟,显然大部分人家还在沉睡。
借着大银幕的光芒,映照得钱慧的皮肤白皙如玉,一双格生生的漂亮大眼睛好似深邃的星空,看得孙建平咽了一口唾沫。
“那有什么不好?至少这里够安静,我喜欢安静,我也喜欢大自然,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安身之所了。”
夜行的老猫喵喵叫着回到家,看到门窗紧锁,再看看远处喧闹的亮点,舔舔爪子,纵身跳下窗台,迈着轻快的步子在木栅栏上纵横跳跃,仿佛灵动的精灵。
夜色静悄悄的,小小的山村里只有这么一个明显的亮点,前来出民夫的三千多人聚在一起,或坐或站,欣赏这一丁点来之不易的娱乐,电影喇叭里放出的优美旋律回荡在这一方小世界里,抚慰着疲惫乡亲们的心。
平日里咋没发现这丫头长得这么好看!
他抱起拌好的草料,倒进马槽子里,马儿们一匹接一匹站起来,凑到马槽前心不在焉的吃上两口,又都躺下来,接着睡。
“看你虚的……等下给你买点六味地黄丸补补……”孙建平蹲下来,扯着爱马的舌头转了两圈,乌龙马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弄。
能从钱大小姐那听到这句话,就证明了这部片子的艺术价值是很高的。
“渠修好了,水到了剩下的就好办多了。”孙建平笑了笑,“我看杨组长那意思,是想在盐碱地上多做些文章啊,你没看到他昨天那个五马长枪的劲儿。”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钱慧伸手去摸,没想到脾气暴躁的老猫竟然翻了个身,露出白白的肚皮,犯贱似的冲她喵喵叫。
“喵!”
人困马也乏!
把马喂完,孙建平也坐在马扎上,揉揉生疼的肩膀,昨晚睡觉之前他让曹春贵帮自己捏了捏,没想到老曹大哥手劲太大,把他的肩膀捏得青一块紫一块,现在动一下都疼!
“叔别忙了,歇会吧,等会我弄就好了。”
钱慧又凑过来,翻上墙头坐在他身边,孙建平掏出一把花生递给她,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吃着花生看着电影,都舒舒服服吁了口气。
“那我也不回。”钱慧晃着两条腿,冲他嘻嘻一笑,“我家还不如你家呢!”
“《锦上添花》,还真是恰如其分呢!”孙建平笑了笑,“问你个事,假如有一天咱们还能回到城里,你选择留在农村还是回去?”
老头哈哈笑起来,“他要是瞎干,让他自个干去,我可不听他摆弄!”
爷俩坐在马厩旁,听着马儿们刷刷吃草的声音,抬头看看蓝瓦瓦的天,想想刚刚修好的水渠,心里满满的都是期望!
今年开春,可是要大干一场!
第202章 我媳妇你是不是该给点报酬?
第202章 我媳妇……你是不是该给点报酬?
老曹和孙建平俩人一前一后来到刚修好的水渠上,由于水泥还没干,所以水渠尚未通水。
老黄,黄庆春老爷子,也坐在咕噜河边,老头拿下眼镜,扯出衣服里面的白汗衫擦了擦镜片,又重新戴上,锐利的目光扫过这条发源于大兴安岭东麓的小河,长长叹了口气。
“黄叔!”
孙建平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黄老爷子哈哈一笑,招呼他坐下来。
老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他,老黄也没客气,接过来,和他的烟袋锅对了一下火,咕嘟咕嘟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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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完一袋烟,老曹问了一句,老黄看看天色,“下午,昨天说是下午接我回农场。”
于长海溜溜的跑出去,骑上一头小毛驴,手里握着鞭子,“驾!”
“我在想……你猜猜我在想啥?”
老黄像个谆谆善诱的老师一样悉心教导自己的学生,指着刚刚修好的渠道给孙建平详细讲解当地的水文特征,如何清理淤沙,确保河道畅通,连老曹绕到他身后都没察觉。
下午的时候杨主任坐着杨万春杨组长的车一并来到,招呼老黄上车!
“等会会上说,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明白。”杨组长不耐烦的摆摆手,“抓紧通知下去吧!”
老黄抬起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疼得孙建平一咧嘴。
“我这辈子走过长江黄河,踏遍大江南北,也主持修过许多水利工程,很多地方的水利工程都是胡乱上马,不尊重自然规律,胡干蛮干……”
老黄坐在吉普车里,望着窗外出来送行的二马架村村民们,眼眶有些湿润,车子轰隆隆发动起来,他摘下眼镜擦擦眼泪,伸手摸摸包袱。
“这特么不是扯犊子么,把你这样的大学问家关起来,由着那帮球毛不懂的瞎胡闹……”
不等孙建平插话,老头又开口说道,“建平你要记住,治水首在治沙,三门峡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大型水利工程尚且如此,修你们这样的小水渠更是把排沙放在首位,至于排沙的方法有很多,束水冲沙你听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