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饰演的戈登坐在黄白游对面，又是抚扫桌面，又是整理凳子，几秒过去才回归最好的演戏状态。
“哈维丹特还是没有回到自己家中。”塞达道。
“当然没有喏。”黄白游理所应当地说。
塞达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黄白游睁大自己的眼神，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我一直都在这里。”
说着黄白游还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铁铐，被指着问，“你派谁送他回去的？”
无辜的小眼神，加上这动作。
关键是黄白游拿捏的度很好，不是真的无辜和惊讶，而是装的。
这个“装”就像猫抓到老鼠，会“一个不注意”让老鼠逃走，然后再抓回来。
为什么猫这么做呐？因为中华田园猫的速度和反应力，远超老鼠，再说清楚点，嘿就是好玩。
“你确定手下。”黄白游装作狐疑打量对面的局长，“当然了，如果他们还是你手下。”
“不是马罗尼的爪牙。”黄白游眼神锁定塞达，脸上红色的笑脸油彩格外显眼，微微歪头，“你会觉得沮丧吗？局长。”
场外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感觉到，黄白游演绎下的小丑格外有魅力，但……外人就像是隔着透明玻璃在观看眼镜蛇，觉得眼镜蛇摇头晃脑真可爱。
但你把他扔进去，将其和眼镜蛇面对面，再问他可不可爱，那就不一样了。塞达当前就是被扔进去的旅客……
塞达饰演的戈登局长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你一直以来，都在孤军奋战，”小丑问，“你会不会对哈维现在的处境感到内疚呢？”
心脏哐哐直跳，塞达再也忍不住，呵斥，“闭嘴！”
猛然起身，塞达对黄白游怒目而视。
剧本里戈登局长面对小丑，可以保持冷静，那是因为戈登有两把刷子，角色演员塞达是受不了。
黄白游没听到导演喊停，依旧继续表演，只见他饶有兴趣地看向塞达。
此刻明明塞达站着，但气势上完全被压迫，道理很简单你站起来比眼镜蛇支棱还高，你就有气势了？
“停。”现场导演马上喊停，没有让黄白游再次即兴发挥。
工作人员把屋里的灯打开，黑暗与压迫才减轻。
“抱歉抱歉，抱歉先生们是我的问题。”塞达也回神了，连忙道歉。
旁边准备下场戏的贝尔康心里想着，“可惜了，应该让斯坦丁继续演，可能有更精彩的表现。”
第382章 不变态胜似变态
贝尔康拍了拍黄白游，安慰地说，“被压抑的心情不好受，我能理解。”
这话说的，倒是让黄白游一怔，什么个事儿？
随即瞧着贝尔康感同身受的眼神，也只能看到眼神，他已戴上蝙蝠侠面具，黄白游大致明白了。
刚才如果导演不制止，肯定又是精彩的临场发挥，可是发挥被憋回去，是比较难受的事。
“约瑟夫先生这决定很有水平，如果刚才让我临场发挥，那么塞达先生饰演的戈登局长就会崩坏，一部好电影一定是要所有演员都发挥优秀的。”黄白游说，“我充分支持约瑟夫先生的决定。”
噢，贝尔康此刻感觉自己应该在车底，原来心眼子最多的是他。
另一个当事人塞达，正喝着红茶，很明显的，眼神有点呆滞，和恐高症坐完过山车的眼神类似。
“我居然真的接不住斯坦丁的戏。”塞达难以置信，又摇头，“不对，我的水平是毋庸置疑的，关键问题出现在斯坦丁身上。”
没错，斯坦丁演绎的小丑太恶了，与之对话，让塞达浑身汗毛都立起。
十几分钟后，塞达经过精密地调整，给导演示意自己没问题了。
怎么调整的呢，塞达在心中不停默念，“我是戈登局长不怕小丑，我是局长不怕小丑……”
“各位先生请准备好，开始！”现场导演收到约瑟夫的指示，启动了剧组这一台复杂精密的机器。
和前面的对戏一模一样，黄白游饰演的小丑仍旧保持着恐怖的压力。
到刚才的节点
“原来你一直以来，都在孤军奋战，你会不会对哈维现在的处境感到内疚呢？”黄白游舔了舔上下嘴唇。
如此挑衅哥谭警方，所以小丑被关押肯定是没水喝的，此刻嘴唇很干，黄白游不是为了彰显变态，就用嘴唇瞎舔的油腻演员，一举一动背后都有角色的逻辑支撑。
可在塞达眼中就是毒蛇吐信，十分危险，“他在哪里？”
“几点了？”
“这有什么关系？”
“看现在几点才能知道他是在一个地方，小孩说到处都是。”黄白游用手比划，特别是鼻音还“嗯”一声，大概想表达，到处都是，能明白了吗？
“如果我们要玩游戏。”塞达口袋里掏出钥匙，把他的手铐解开，他是努力不让自己的手发抖，也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
“我需要一杯咖啡。”留下这一句话，塞达饰演的戈登局长正式审问失败，打开审问室的门预备离开。
黄白游盯着前方的单透玻璃瞧见人影，也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影，所以说，“哦？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不算是。”塞达语气中流露出泄气。
下一秒审讯室灯熄灭。
这场戏拍完了，塞达顿时感觉绑住自己的绳索松开了，审讯室的戏会成为塞达演艺生涯最出名的戏，当然这是几个月之后的后话，暂时按下不表。
“该你了贝尔康。”塞达走到化妆室的途中遇到贝尔康，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一种该你受苦的神情。
实际黄白游是团队型演员，即便要飙戏也是在对戏演员也有发挥的情况，因此他刚才在领戏，只不过塞达光停留在恐惧和害怕一面，压根看不见。
也不知是黄白游演绎的小丑压迫感太强，还是塞达演技实在太菜。
“斯坦丁先生请过来补个妆。”海明发现黄白游依旧坐在原地，不由提醒。
“一会要接着拍，我就不起身挪动位置了，麻烦先生们过来这边处理吧。”黄白游回应。
对于艺术家，海明是很有耐心的，因为他自己也是美的艺术家，所以海明工作室的两名化妆师在片场内给黄整理妆容。
首先把嘴里的棉花取出，再观察，把需要补妆的地方都补上。
道具组也在做准备，比如在桌面放一块软垫什么的。
很快啊，咻地一下，全部准备继续，开拍！
把灯熄灭，五秒后开启，突然开灯后人眼有个不适应，所以双眼眯着。
贝尔康饰演的蝙蝠侠站在黄白游身后，扯着他头发，猛然往桌面一磕
磕在软垫上，还是有一点点疼，后期会配“嘭”的脆响，让观众感觉很疼。
黄白游演出了一下子被磕疼的情形，捂着头说，纠正道，“别从头开始打，否则受害者会晕倒没感觉。”
话音未落，贝尔康猛然挥挥拳，砸到桌上，后期补一个拳头砸在手背的镜头，就够了。
不是香江功夫片，会真打真伤的动作戏码，好莱坞片都会通过镜头避免，只需要演出疼痛感就万事大吉。
“瞧”黄白游饰演的小丑睁着眼感受了一番，十指连心，让并未感受到相应的疼痛，所以他所说的理论没错，打人怎么能打头！
“你要找我，我来了。”贝尔康道。
“我要看你会怎么做，你果然也没让我失望。”黄白游说。
黄白游盯着蝙蝠侠，“你让五个人白白送命。”
小丑是因为蝙蝠侠而存在，所以如果说无法无天的小丑在乎什么人，那毫无疑问必定是蝙蝠侠。
“然后让丹特替你背黑锅。”黄白游咧嘴笑，眼神能说话，仿佛在说“你瞧瞧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就连我都觉得你真狠。”黄白游说。
贝尔康无视小丑的话，直接问，“丹特在哪里？”
“那群黑帮蠢蛋以为你消失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黄白游言语里对其他人充满着蔑视，“只有我知道真相，你已经改变了一切，没办法回头了。”
“永远都没办法。”黄白游道。
“那你为什么想杀我？”贝尔康问。
这话逗乐了小丑，黄白游笑得快岔气，“我从没想杀你，没有你我该做什么？回去抢黑帮的钱？不不。”
“不不。”黄白游摇头，似乎在想象没有蝙蝠侠的生活真是充满了空虚和无聊，又更认真地说了两个NO。
“你让我变得更完整！”黄白游眼神犹如入骨之疽，黏在贝尔康身上，甩都甩不掉。
毫无疑问，这眼神也让贝尔康不舒适，被这种人纠缠，心情好不了，“你只是为了钱杀人的垃圾。”
“别学他们说话，你和他们不一样。”黄白游声音陡然变高，似乎有点火气，确实有点火气，因为蝙蝠侠不能和其他人一样那么愚蠢。
“就算你和他们一样，但你对他们来说也是怪胎，和我一样。”黄白游说，“他们现在需要你，当不需要你时……拼命躲你都来不及。”
“他们的道德观，他们的原则，全部是烂笑话。”黄白游的声音很黏，就像是克苏鲁在低语，一如既往的可以找到对方最明显的漏洞。
贝尔康比塞达好得多，他被黄白游领戏，表演得很轻松。
黏稠的话语，好像不知名怪物身上黏稠的体液，让人厌恶，不忍直视，因此很轻松就可以燃起不满的情绪，以及怒火。
“他的演技是他立足的根本，不是吗？”瑞秋的饰演者玛吉感慨。
“是的女士，斯坦丁的演技，我相信游行示威的人会非常后悔。”当塞达不坐在对面时，更能感受到斯坦丁的演技，以及塑造角色的魅力。
海明工作室也在旁边观看，海明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这将会成为我化妆生涯的又一个代表作。”
“你在做什么蠢事？”海明一回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因为印第安裔的团员，正在把棉花往自己嘴里塞。
“我想试试，往嘴里塞棉花，真能获得这么难听的语调吗？”印团员口腔塞入太多棉花，咬字都含糊不清。
“……”蠢材，海明深吸一口气，“塞棉花只是细节之一，声音的音量，以及说话的语速，这些斯坦丁都研究过，语速、音量、语气都让人不适，所以才能这样。”
“要想成为黄白游这样的演员，太难了。”印团员感慨。
这不是废话吗？电影一百多年，整个亚洲才出现了几个黄白游？反正被海明看到的只有这么一个。
片场外面人员说话时，贝尔康和黄白游的第一次对戏已进入尾端。
“我并不是怪物，只是想法比较超前。”黄白游饰演的小丑评价自己，语调末尾还有点上扬。
怎么的，还带着一点小俏皮？
当你急切地想完成一件事，对方却不慌不忙顾左言他，你说你气不气。
贝尔康猛然起身，隔着桌子把黄白游从椅子上拎起来，带着不耐烦，以及充足的愤怒。
“好，停。”现场导演叫停。
约瑟夫过来给两人鼓掌，“我没想到这么难的一场戏，你们居然可以一遍通过。”
“蝙蝠侠配合得好。”黄白游对贝尔康的称呼还没变回来。
“呼”贝尔康吐出胸腔中的怒火，刚才他饰演蝙蝠侠之下，真的被黄白游挑起了怒火。
大半张脸被面具遮盖住，看上去好像表演很简单，但遮住不等于不作表情。
“好好休息，准备接下来一场戏。”约瑟夫对两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