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赶紧放下扁担,打算救人。
而身边那个领着孩子来看相的人却不干了:
“你干嘛呢?别动老神仙,他还没给我看相呢。”
李忠担忧乔道清的状况,忍不住踹了这人一脚:
“没看都晕倒了吗?赶紧送医馆救人要紧!”
“可我的相咋看啊?”
周通看了看这父子俩的长相和肤色,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这相不需要劳烦老神仙,我都能看明白……你老婆要么偷汉子了,要么嫁你之前怀了身孕,反正这孩子跟你没啥关系……赶紧闪开,别耽误我们救人!”
李忠把乔道清背起来,直奔附近的医馆,周通收拾一下算命摊,挑着扁担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嘟囔:
“瞎子都能看出不是爷俩儿,非得四处找人问,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话音刚落,乔道清突然在他身边说道:
“此人很清楚,就是不肯接受罢了,所以先提出给十两银子,想让我撒个谎,帮他过去心里那道坎……”
周通看了眼前面李忠背着的老道士,吓得差点把肩上的扁担扔了:
“你怎么在我身边?”
“幻象而已,莫要惊慌。”
虽然本职工作是卧底调查情报,但乔道清却从没有放弃过练功,甚至还特意利用幻象之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老头子。
刚刚他晕倒时,就第一时间离开人群,认真观察周围,看自己的算命摊有没有被人窥探。
来到医馆,乔道清被“救醒”,他说了一堆感谢的话,支付了医药费,又从随身的行囊中翻出三百两纹银,双手递给了李忠:
“救命之恩,老道无以为报,这些阿堵之物就送给两位恩人吧,还请莫要嫌弃!”
按照《水浒传》中的设定,一二十两银子就够一个家庭整年的吃穿用度了,三百两可是一大笔钱,别说住店了,两人就算去马麟卧底的暖香楼消费,也能踢腾好一阵子。
李忠装模作样的推脱一番,这才收下,然后挑着扁担,和周通一起离开长春街,先回廉价客店结算了房费,然后挑了一家中等酒楼,要了两间上房。
两人刚住进去,乔道清和谢映登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顶上。
“大厅左边靠窗的男子,一直在盯着李忠身上的包裹。”
“两人离开医馆后,几个小乞儿也接替跟着。”
“客店结算房费时,店老板的眼睛明显亮了,他俩走后,店老板立马喊来一个伙计耳语一番,不知道在说什么。”
“……”
很快,两人就把得到的信息汇总到一起,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有人早就在城中做了布局,不管明里暗里,只要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就会被关注到……不会遇到同行了吧?”
己方是为了拿下真定府,然后以这里为根基,北上横扫异族,再南下荡平赵宋朝廷,建立大一统的政权。
对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也打算造反自立吗?
乔道清说道:
“我找个人跟踪一下,查一下幕后的人,你守着他俩,有事咱对讲机联系。”
“好!”
乔道清隐去身影,从楼顶消失不见,谢映登来到楼下,包下了李忠周通对面的房间,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第一时间出手。
同一时间,开元寺内。
鲁智深正坐在禅房,跟寺里的首座、长老、侍者、维那等管理层对谈。
首座双手合十道:
“敝寺虽居北方一隅,但自打东魏兴和二年建寺,香火一直旺盛,门下信徒不计其数……圣僧既师从五台山智真长老,于佛理方面有何见解?”
见解?什么见解?
鲁智深张了张嘴,强行给自己加戏:
“贫僧无甚见解,只知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人生不过沧海一粟,所谓悟道,亦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他在麒麟村接触了不少现代知识,再加上刘备偶尔讲一些宗教见解,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这话虽然东拼西凑,但应付宋朝的和尚还是很容易的。
一位老态龙钟身披紫金袈裟的和尚品味一番,点头称赞道:
“此语甚妙,善哉!”
听到方丈放话,其他和尚全都恭敬的双手合十,齐齐念了一遍阿弥陀佛。
负责香火事务的长老提问道:
“不知道圣僧擅长什么,读禅?解梦?”
鲁智深大老粗一个,哪懂这些啊,他琢磨一番,想到自己曾经强行拆散过周通的姻缘,厚着脸皮说道:
“贫僧于姻缘一道略懂一二。”
坐在远处的几个年青和尚忍不住捂嘴乐了,满脸横肉,又高又壮,跟怒目金刚似的,居然说自己擅长姻缘。
这是准备直接把人打晕送入洞房吗?
不过回头真有人求姻缘,可以让这位圣僧试试。
大家又一问一答的说了好一通,直到天色渐晚,这才罢休。
等这些僧人离开,那位老态龙钟的方丈睁开眼睛,对鲁智深说道:
“贫僧即将圆寂,寺内僧人庸庸碌碌,所以想给开元寺找个方丈……日后你可以继续建功立业,贫僧不会阻拦,但进此门,断不可再喝酒吃肉,你可能记住?”
鲁智深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
“那出了这道门可以吗?”
“非我之地,贫僧自当没看到。”
鲁智深在蒲团上一歪,笑呵呵的说道:
“这不是自欺欺人嘛?我觉得当和尚啥都好,就是太端着,你看那些牛鼻子老道,多洒脱……”
他话还没说完,方丈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智真师弟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呢?罢了罢了,贫僧不与你计较太多……回去吧,明日早课别迟到。”
鲁智深非但没走,反而坐在了方丈对面:
“你喊我师父为师弟,那就是我师伯了?师伯在上,请受洒家一拜!”
但老和尚不愿搭理他,自顾自的念起了佛经。
鲁智深讨了个没趣,嘟囔着离开,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禅房,将禅杖戒刀一一摆好,然后往床上一躺,便呼呼睡去。
一觉到天亮,鲁智深翻身下床,先去上了趟茅房,又胡乱洗了把脸,还从包里拿出牙膏牙刷,认真刷了牙。
忙完这些,他换上一身新僧衣,跟着小沙弥去大雄宝殿做了早课,然后来到膳房,开始吃早饭。
正吃着,老态龙钟的方丈走进来,鲁智深碰了碰小沙弥:
“他的法号叫什么?”
“智远禅师,与你一样来自五台山……圣僧不知道他是谁,为何又被他任命为了下一代方丈?”
你问我,我问谁去?
好端端在街上走着,非拽着我来开元寺当方丈。
谁家好人会在大街上干这种事啊?
鲁智深就着咸菜吸溜一口白粥,以后就暂时告别大鱼大肉和美酒喽,幸好不禁足,偶尔可以去凤鸣轩找孙新兄弟打打牙祭。
也不知道师伯牙口如何,下次给他捎一份腐乳肉尝尝。
花和尚一边琢磨这些,一边拿起第五碗米粥,继续干了起来,一共喝了八碗粥,这才勉强灌饱了。
他放下碗,走到智远禅师旁边坐下,小声问道:
“师伯,我啥时候能出门?”
“佛门讲七日一个轮回,你就七天出去一次吧……若有作奸犯科杀人放火之举动,就莫要回来,免得连累了开元寺。”
智远禅师正交代着,鲁智深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小包花生糖,撕开后把糖丢进了智远端着的米粥中:
“尝尝,这糖可好吃了。”
智远:“……”
见师伯不吃,鲁智深小声吓唬道:
“你若不吃,下次我就放一块猪头肉……这是来自仙界的糖果,吃了能强身健体活血化瘀延年益寿,还能治疗……”
他差点把周通常挂在嘴边的不孕不育症说出来。
担心师伯生气,这家伙赶紧起身走了。
智远摇了摇头,夹起碗中的糖果,又轻轻一笑:
“慧根深种,心地赤诚,真羡慕师弟,能收到这么好的徒弟。”
他尝了尝这糖果,确实好吃。
一旁的僧人问道:
“禅师,此糖何味?”
智远悠悠一叹:
“人生苦果罢了。”
说完,他又尝了一口,嗯,确实苦,越品越苦!
鲁智深在寺里转了一圈,冲身旁的小沙弥问道:
“寺中可有武僧?”
“禀告圣僧,禅师觉得妄动刀兵于修道不利,已经取消了武僧。”
鲁智深一听就不高兴了:
“扯淡,没有僧兵,拿什么维持佛门的威严?如来佛祖身边还有韦陀相护呢,人间庙宇怎能没有武僧?”
皇叔要在真定府起事,洒家身无长物,就训练五百僧兵助拳吧!
想到这里,他匆匆找到智远禅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师伯,异族肆虐,国将不国,咱们出家人不能坐视不管,要不会被百姓骂的,我想把寺里的武僧队伍拉起来,师伯你吃了我的糖,就等于同意了啊。”
智远:“……”
那块糖果然是苦的。
智远没有反对,而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