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曹文峰重新坐下来，他问道：
“回头厂房拆走，资金两清之后，这些工人能分到多少钱啊？”
曹文峰夹了口姜汁藕片送进嘴里：
“债主太多了，按比例来算的话，一个工人顶天也就能分个几百块，然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说白了，那个债务机构之所以这么积极，其实就是为了处置不良资产。”
处置不良资产是正常的商业操作，李裕理解；但让这些正值当打之年的工人没饭吃，李裕就不理解了。
他看了看周围坐着的工人，发现大家并没有撒开了点吃的喝的，每桌都是一个大骨头锅，外加几样套餐内的涮菜，额外收费的手切羊肉之类的菜，一样没点，倒是手工面条和烧饼，每桌都两三份，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这么节省，反倒把李裕给整不会了。
让你们宰我一顿，你们反而给我省起了钱，看不起我豫北第一破烂王的实力是吗？
李裕冲店老板摆了摆手：
“他们每桌再上两盘羊肉两盘牛肉，别的荤菜，大家想尝尝也都来点儿。”
“好，马上就来。”
诸葛亮和刘协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家先生有仁者之心。
一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的男子走过来，很感激的向李裕道谢：
“谢谢老板，我们今天并不是针对您，让您见笑了。”
李裕问道：
“你是……”
“我姓华，是春风纸厂烘干车间的主任，他们都是我组织起来，本来是想向债务机构施压，但组织的人太少，他们根本不在意。”
车间主任？
李裕记得车间主任在企业中已经有一定的话语权了，收入也不错，但这位华主任，看起来却不像是那么回事。
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厂服，眼镜腿断了一根，用棉绳缠着应急，手机屏幕裂得跟蜘蛛网一样，看起来没打算换的意思。
李裕问道：
“家里有困难？”
华主任笑了笑，没多说话，而是问道：
“老板，春风纸厂，真的不能再开工了吗？”
李裕说道：
“这种重污染企业，我要敢开工，不出三天就会跟你们的前老板在监狱汇合……我是收破烂的，这些设备，也都是当破烂买的，接下来会把这里拆干净，一个螺丝都不留下来。”
华主任有些不舍的看了眼窗外的厂区大门，然后陪着笑，讨好的冲李裕问道：
“老板，你要拆这个厂子，能不能雇我们拆啊，我们在这纸厂干了好多年，哪个设备都认识，我们来拆的话，尽量不保证出错。”
你们拆？
李裕刚要拒绝，但又觉得，让书中世界的工人，跟现实世界的工人接触一下，好像并不是什么坏事。
只要提前交代好春风纸厂的人，会从山里来一批装卸工给他们打下手，书中世界来的工人就算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春风纸厂的人应该也不会多想。
另外跟过去的设备相比，纸厂的设备更复杂，更精密，确实需要有人讲解。
想到这里，李裕打算试一试：
“可以，你们有多少人？工资怎么说？”
华主任说道：
“管饭的话，我们一天两百就行，不管饭就两百出头，厂子黄了几年，很多工人都转行做别的了，我大概能组织起一百五十来个人。”
李裕问道：
“都是厂里的老工人？”
“对，都是厂里出来的，基本功都有，不会出乱子……一百五十人拆设备的话，差不多能拆一个月，到时候老板还得跟电业局协调好，别把动力电停了，否则起吊设备之类的全都没法用，增加拆卸难度。”
有个车间主任帮衬，果然不一样，李裕之前完全没考虑动力电的问题：
“就按你说的来，不过你们都是下力气的，一天两百太少了，两百八，管饭！到时候我再从老家山里拉来一批工人给你们打下手，他们住厂里，你们下班回家，晚上禁止加班，禁止在厂区逗留。”
白天拆设备，晚上偷偷运到书中世界，再根据学到的经验一点点装起来，有什么疑问，第二天还可以旁敲侧击的向这群工人请教。
李裕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甚至还想把各个世界的工人都拉过来，轮流来这边进修，接受现代工人的再教育。
华主任被李裕开出来的条件惊住了：
“老板，您没开玩笑吧？”
曹文峰笑着说道：
“没开玩笑，吃完饭赶紧去联络你们厂里的工人，尽早开工，正好你们也能缅怀一下这个曾经奋斗过的地方。”
华主任走后，曹文峰小声对李裕说道：
“今天我多砍了一些价钱，差价足够支付这群工人的工资了，这又多了一群熟悉设备的工人，老板您这操作真是神了，简直就是武侯再生、孔明在世！”
这话让旁边正啃骨头诸葛亮差点呛到，喝了口果汁才算压了下来。
李裕：“……”
我就是想给他们一个增加收入的机会，你上来就说孔明在世……不过诸葛亮现在确实在世上，倒也没说错。
华主任回到座位上之后，小声把李裕的决定说了出来，把这群工人高兴坏了。
春风纸厂出事后，他们一直靠打零工为生，可惜这几年建筑行业越来越不景气，打零工的机会越来越少，收入也越来越低。
现在居然可以重新回厂里上班，虽然是拆厂子，但只要有钱就行，日薪两百八，三十天就是八千四，这绝对是高收入啊！
穆桂英啃完骨头，又吃了点涮菜，等刘协和诸葛亮吃饱喝足，她领着两个乖学生来到外面，开始争夺这个造纸厂的归属权。
“小螃蟹，你们工业区的人，现在连地条钢还没整明白，这造纸厂，就装到我们穆柯寨吧，回头你有啥需要，三师母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刘协拱手行了一礼，这才说道：
“三师母，我们工业区已经规划好了用地，而且这种大型造纸厂，对原材料的要求比较高，我们可以从秦岭砍伐树木运过来造纸，到时候伐一棵种两棵，循环利用……要不这次穆柯寨换个小点儿的厂吧。”
小家伙虽然很有礼貌，但事关三国世界的利益，他是不会让的。
穆桂英眼珠转了转，笑嘻嘻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回头地条钢投产了，你给我五百吨地条钢，春风造纸厂我就让给你了。”
“好，成交！”
一直没说话的诸葛亮这会儿才看出来，三师母根本没要这个厂子的打算，之所以这么提，纯粹就是想要地条钢。
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五百吨地条钢到手，回头穆柯寨修穆柯城的地基时，就可以把这些地条钢下进去，浇筑成地梁使用了。
确定好这个造纸厂的归属，三人领着道哥来到厂里，刚走进车间，就看到岳飞和李世民也在争论这里的归属权。
“飞哥，等以后我们的造纸厂投入生产，每年给你们一千吨白纸咋样？”
“世民陛下，晋阳现在主要是战争，你应该把宝贵的人力资源用在兵甲武器的制作方面，我们真定府现在人手充足，需要这家造纸厂来凝聚人心。”
岳飞摆事实讲道理，李世民则大打亲情牌。
一个造纸厂，多方争着抢。
不过最终在穆桂英的协（kǒng）调（hè）下，最大的春风纸厂给三国世界，次一点的那个厂子给水浒说岳世界，穆柯寨和隋唐世界各分一个中等规模的造纸厂。
至于两家机械厂，一个给三国世界，一个给真定府。
作为补偿，三国世界和水浒说岳世界要给穆柯寨和晋阳城一批武器。
确定了造纸厂的归属后，刘协就赶紧返回长安城，让工业区那边组织人手，为接收纸厂做准备，顺便又划分了一片场地，专门用来修建造纸厂。
造纸厂要兼顾用水和发电，所以选址很重要。
至于污水排放，这个倒是很简单，直接请神仙帮忙就行。
刘协刚把位置选择好，天上就降下一个羊脂玉的瓶子，降落的时候越来越大，最终直直插到泥土中，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巨潭。
接着，娘娘那温和的嗓音在刘协脑海中响起：
“污水排放到瓶中便可，此瓶能将污水直接传递到阿修罗界，不会影响三界生灵。”
“多谢奶奶！”
没有了污水干扰，刘协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至于造纸需要的电力，刘协觉得暂时先用风电和水电呗，要是不行，那就再求助女娲奶奶出手相助。
反正只要把白纸造出来，带来的功德和影响，会远超因果的。
李裕吃过饭，又去看了看别的厂子，道哥悄悄把每个厂子都开了个时空门，虽然暂时没法去拆，但让管理员拉几个看大门的过来还是没问题的。
等拆完春风纸厂，就去拆剩下的厂子，争取让这些跟不上时代潮流的工业设备，在书中世界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
其它厂子倒是没有欠薪之类的纠纷，债主基本上也都是银行，不用担心有人闹事。
开启完时空门，各个世界的管理员第一时间就带来了换上现代服饰的士卒，负责看守工厂，同时告诫他们不要外出，不要乱跑。
为了防止走丢，李裕给他们身上装了定位设备，这样就算走远了，也能根据定位找回来。
岳飞感慨的说道：
“有定位系统的世界，果然方便许多。”
李世民嘿嘿一笑：
“飞哥此言差矣，咱们书中世界有神仙，想找谁直接向神仙请教便可，比北斗导航和GPS都方便。”
安排完工厂的看守问题，李裕开车再次来到春风纸厂。
穆桂英做事比较麻利，从镇上买了两台买菜的电三轮，另外还有几个可以托运重物的平板货运车。
听华主任介绍，以前厂里也有铲车吊车挖掘机等装备，可惜厂子黄了之后，能开走的车都已经被债主开走，就连仓库里的一些化学原料，也丢失不少。
傍晚，李裕给周若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晚不回去了：
“明天工人们全都过来，还要跟他们签订用工合同，顺便给他们买一些人身意外保险……”
说好今晚审一下周教授呢，结果又得往后推迟了。
救世主的命运，就这么苦逼啊！
李某人跟周若桐通完电话，又让几个从三国世界来的工人看守好厂区，免得有人夜里来偷东西，然后开车带着穆桂英和曹文峰，去了市里。
道哥懒得跑，留在了厂区，不过它可不会委屈自己，李裕刚走，它就给李世民传递了一条消息，没多久，李世民就开着电三轮，送来一张虎皮：
“天道上人，您躺一下这虎皮，看感受如何，要是不行，我再去王家寻摸寻摸，他们身为太原第一世家，类似的虎皮应该有好多张。”
道哥躺下来试了试，表示这块虎皮就OK，不需要大张旗鼓去搞了。
李裕开车来到邯郸市，给曹文峰转了一笔钱：
“今天合约签得挺顺利的，你代表我请相关人员吃个饭吧，尽量吃好喝好，让大家都满意，我嘴巴笨，酒量也不行，就不参与了。”
他不喜欢酒桌文化，再加上穆桂英跟着，万一那群人劝酒上劲儿了，说不定会被女皇大人一拳一个全撂倒。
安全起见，外事活动还是交给曹文峰比较合适。
老曹对这个安排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