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的眼神终于冰冷了下来。
他咬破手指，滴血落入书页中林恒的名字上。
接着以笔沾血。
强行在后面，写下一字。
【天】！
字迹落下的瞬间，便有黑气，萦绕在了那个名字上。
与之同时。
林恒忽然感觉，眼皮一沉，全身乏力到了极致。
那冲天紫气，也在他极致的疲惫下，变得虚幻了起来。
白崖山，硬生生在天洞前，停止了下来。
【人】！
这边，判官又落下了一笔。
随着人字浮现，那道名字上的黑气，愈发浓郁。
天空中的林恒，竟然身子一沉，不受控制地坠了下去。
“观主！”
白素贞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林恒。
“怎么回事？”
一众真人也很茫然，没人看到那判官出手。
他们不知道主为何突然跌落天空？
“我没事……别管我……”
林恒再度站起，看着近在咫尺的天洞，他脚下生出金光，一步一步，朝天而上。
【五】！
判官毫不犹豫落笔。
这一次，萦绕在名字上的黑气，已经浓郁得如同一滩污水了。
而林恒，也一个趔趄，半跪在了天空上。
若非一步一金光，形成登天仙台。
他只怕又要跌落下去。
但这时，大家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道主的头发……道主的头发？”
无数人惊呼，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天空中，那道半跪的身影上。
此时的林恒，道鬓木簪忽然脱落，一头长发披散。
竟是苍白如雪……
“老大！！”
“观主！！”
黑熊精，白素贞，青蛇，全都冲了上去。
当看见林恒缓缓抬头，显露出的苍老褶皱面容后。
黑熊精直接跌坐在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它像是傻了一样，满脸呆滞。
“你……”
一向不多言辞的青蛇，在这一刻，直接哭出声来。
“我去与他拼了！”
素来温婉柔和的白素贞暴怒，她抹去脸上泪水，眼神决然，直接就要冲出圣地。
“不要！”
林恒拉住了她。
也是在这时，所有的道教中人和修士，都看见了林恒的样子。
英姿潇洒，丰神俊朗已不见。
此时的道主白发苍苍，面容褶皱。
身躯佝偻，沦为老朽。
短暂的呆滞后，不知多少人，都愤怒地攥起了拳头。
“艹！”
许多人眼眶红了起来。
他们难以接受，风华绝代的道主，竟沦落到这个样子？
而这时。
那判官，又一次开口。
“我很痛恨不知形势的人。”
“本来你可以带走整个道教。”
“但因为你的固执，现在的你，只剩下了自己飞升的机会。”
“想清楚，再做决定！”
判官停下了手中的笔，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身边阴差不解。
“大人，此人神魂凝练，乃天大补物。”
“为何要给他机会？”
判官深吸了一口气，眼底也是闪过一抹无奈。
“这份因果太大。”
“能不沾，是最好。”
……
此时此刻，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在了林恒的身上。
只有林恒的视线，一直停在那近在咫尺的天洞中。
“想清楚，是自己飞升，还是……自寻死路？”
判官语气冰冷，声音震动苍穹。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望着那道转眼从风华正茂，化为迟暮老者的道主。
突然间，有人开口了。
“请道主飞升！”
是莲舟真人！
他见证了这位小友，从金山寺身陷死地的局面中，成长到如今率领天下道统的过程。
在他心里。
这位小友不光是道主那么简单！
“请道主飞升！”
莲舟真人再次大喊，语气激昂。
这一刻，所有真人都齐声大喊：
“请道主飞升！”
他们语气坚决，心怀死志。
“请道主飞升！”
所有道教子弟，一并高呼。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坚韧。
“观主！”
有修士也声如洪钟地大喊了起来。
“你的心意，我等永远铭记于心。”
“而今你已尽力，还请你，自行飞升！”
“我等来世，再入道门，与您并肩而行！”
“请道主飞升！！”
一人。
千人。
万人。
百万人。
亿万人。
这一刻的白崖山，已经听不见哭声。
有的，都是那一句。
“请道主飞升！”
亿万整齐喊声，响彻云霄，惊天动地。
整个人间都听到了。
那些还没彻底复苏的阎罗殿内，都投来了无数的目光。
判官依旧威严：“所有人，都给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你该走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静待对方，自行飞升而去。
可苍老的林恒，却是哈哈大笑。
他浑浊的目光，看向了千里之地，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