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大山,又出现了一个令他感到强烈不安的身影。
那是个破僧鞋,破僧衣,腰挂葫芦,手摇蒲扇的脏和尚。
“怎么了?”
妖龙察觉到了天妖皇的凝重,目光疑惑地看向了拦路的疯和尚。
他看上去很普通,邋里邋遢。
坐在山巅上,身前是一簇篝火,脚边有许多骨头。
显然,刚刚酒足肉饱。
是个不守清规的老秃驴!
相较于法海带来的剧烈不安,妖龙并未从眼前老秃驴身上,感觉到什么特殊的气息。
但天妖皇,却已经是紧张到了极致!
至于原因?
很简单。
他飞不动了。
这片区域的时空仿佛在被冻结,他以本命精血燃烧天赋,都难以越过此地。
天妖皇干脆落下了山峰来,一脸凝重地问道:
“不知大师,何方神圣?”
见天妖皇如此郑重,妖龙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而对面的济公,只是平静地笑了笑,这些天他已经走遍了故地,不再如往日那样疯言疯语。
此时面对天妖皇的询问,他也是笑着应道:
“世俗之名,老和尚已不配再用。”
“便叫我……济癫吧。”
“济癫?济癫?”
天妖皇凝眉苦思,一旁妖龙却是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道:
“你是……降龙转世?”
此话一出,天妖皇顿时变色。
济公没有否认那个让他苦恨的名字,淡然点头道:“是。”
妖龙脸色顿时绝望。
它没想到,刚从佛门新觉醒的仙佛手中逃出来,转眼又撞到了上一位降龙罗汉的转世跟前……
“莫非真是……注定有此一劫?”妖龙有些难以接受。
天妖皇脸色也是阴晴变幻,沉声问道: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他和妖龙不一样。
他是真的来自上界。
也是真的知道,佛门的降龙罗汉,是个什么存在!
甚至他怀疑,降龙千年前转世一场再回去,现在是不是罗汉都不一定了。
保不准,已得菩萨果位,都犹未可知!
“无需担忧。”
“老和尚不喜杀,救人倒是有些心得。”
济癫微笑着说道。
此话一出,天妖皇与妖龙俱是惊诧。
然而正在天妖皇张口之际。
一股浩瀚佛威,轰然降临。
“不好,他来了!”
妖龙变色,看向天际。
那里云海翻腾,有年轻和尚御龙而来,他高高在上,威严俯瞰,双眸之中,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妈的,这个疯子,有毛病吧?”
天妖皇忍不住骂骂咧咧。
他就想不明白了。
佛门中人,什么时候斩妖除魔,这么义不容辞了?
小须弥山那些王八蛋也是可恨。
就不能劝一下他?
“阁下,我与你往日无恩近日无仇,没必要如此不给活路吧?”
天妖皇说道,语气之中有着些许的气愤。
法海站在天龙头上,没有理会天妖皇,而是目光冷漠地看向济癫。
他脚下的天龙,则有些惴惴不安。
看向济癫的龙眸之中,明显地有着几分惧意和恼恨。
法海居高临下,冷漠质问道:
“要保它们?”
济癫有些感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微笑着道:
“你长大得真快。”
法海眉宇之间挑起一抹不悦,他当然明白济癫是在说什么。
“我已觉醒。”
“待我再次离开,他自有无上本领,对他而言,这是莫大造化。”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法海高高在上,一番话不光是说给自己的人间身,也是在点眼前的济癫。
“我清楚吗?”
济癫若有所思,笑了笑道:
“好像是清楚的。”
“不然当时也不会与他相斗了。”
法海眼睑微垂,面无表情道:
“所以说,你太不知回报。”
“若无降龙菩萨,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寻常人家,庸庸碌碌百年,然后化为冢中枯骨。”
“是他给了你长生久视的前程。”
“你却不思感激,反而恩将仇报!”
“济癫,你可知罪?”
此时的法海,浑身流淌神辉,他脚踏天龙,身居云霄,威严怒目,如神明般质问济癫。
济癫静静立于山顶,与那法海平静对视道:
“恩将仇报降龙,是为不忠。”
“断绝父母尘缘,是为不孝。”
“抛弃毕生所爱,是为不义。”
“坐视众生沉沦苦海,是为不仁。”
“老和尚确实罪孽深重……”
说到这儿,济癫似乎反思了起来,很快便笑着道:
“是啊,既然我已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那还何须在意世俗言论?”
“何须遵奉天上神佛呢?”
“你说是吧?”
济癫一脸随性笑容,蒲扇挥动之间,大风奔腾,法海周边的云霄,尽数褪散。
……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爆发了。
无数白云被天仙揉碎,纷扬而下。
有罡风席卷,波及数百里山脉。
沿途所过,峰峦倾塌,大地蜕皮。
虚空更加惨烈,那里是主战场,恐怖的力量,让成片的天空都破碎了。
里面的风雷水火都溢散了出来,在天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四处都有混沌气升腾,形如龙卷,湮灭周边的一切。
天妖皇和妖龙早就逃到了战场的边缘,身后的动静让妖龙本能地恐惧。
它感觉匪夷所思。
自己都已经是天人境的存在了,按理来说,也该接近人间绝巅的战力了。
可那老和尚与年轻和尚的战斗,仍是让它感觉犹如天劫临头。
自己在那样的气势下,如同喽。
“这就是转世仙佛真正的实力吗?”
“竟然……如此恐怖?”
妖龙心有余悸,遥望战场的目光,充满了惊惧。
“这还是受到压制,若在上界,你连看他们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天妖皇说道,这并非是刻意贬低妖龙,而是事实如此。
“当然,本皇在巅峰之时,你也没有看我一眼的资格!”天妖皇有些傲娇地说道。
妖龙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