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拿着手机，一只手捂着话筒，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飞哥，我们公司于总，说有事想要跟你聊一下……”
“于总？”江立飞回忆了一下对光星娱乐的扫描结果。
他们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叫于宝奇。
这个于总，应该就是他了。
不过本地的娱乐公司，也太没礼貌了，这大晚上的，说找人就要找人？
等一夜会死吗？
“这不都下班时间了吗？他怎么找到你这儿来了？”江立飞皱着眉头问道。
他的对外联系方式，基本上留的都是邹姐的。
光星娱乐想找人，也得按规矩来，去找邹姐啊，找阿满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夜里12点了，这公司二话不说就给员工打电话，不做人了？
“额，可能是知道我们俩认识吧？”阿满犹豫道，“让我帮忙搭个桥。”
“知道了，电话给我吧。”江立飞接过手机。
“我是江立飞，你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讨好地说道：“哎哟，江老师您好您好！我是光星娱乐的总经理秘书，向俊！”
“我们找您主要是有一些商务上的合作，想跟您谈一谈，然后那个关注能……”
“商务合作是吧？”江立飞冷冷道，“你可以先跟我的经纪人联系，她会帮我安排时间。”
向俊在电话那头愣了下，这个江立飞，怎么给他送钱，还这个态度？
“诶嘿嘿，江老师！”他笑嘻嘻地说道，“咱们都是阿满的朋友，就不要搞得这么死板了吧？您看明天上午能不……”
“向秘书你等会儿，我问一下阿满。”江立飞打断道。
他转头看向阿满：“阿满，你跟你们公司是朋友吗？”
“蛤？”阿满眨了眨大眼睛，不明白江立飞问话的意思。
跟公司做朋友，她配吗？
“不好意思向秘书，”江立飞对着电话继续说道，“阿满是我的朋友，但好像不是你们公司的朋友。”
向俊呆住了，这特么是什么路子……
是他说的还不够明确吗？
所谓“商务合作”，其实就是给江立飞送钱啊！
这个江立飞，是不是情商有点问题？
公司跟你谈生意，你特么谈什么友情？？
“咳咳，江老师，是这样……”向俊低声道，“我们给您安排的那几个商务合作呢，工作量还蛮低的，价格嘛，还蛮高的，您看……？”
“那你跟我的经纪人联系吧，再见。”江立飞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诶等等等！江老师！”
向俊顿时急了，他这通电话要是没把江立飞搞定，于宝奇可就要把他搞死了！
“江老师，您别急着挂啊！实在不行我把合作单发给阿满，让阿满给您看看？”
向俊这段话说得特别大声，一旁的阿满也听得真真切切。
她不禁皱起眉头，现在不光要交10首原创，还得负责联络商务？
自己明明是签约歌手，怎么连行政的活儿都干上了……
江立飞看了她一眼，对着电话笑道：“向秘书，这个合作我看还是算了吧，贵公司的企业文化实在是太狼性了，我怕我遭不住。”
“一个人干三四个人的活，明明是演员，还得在带货直播间站到夜里12点。”
“听说你们还让阿满用半个月时间，交上去10首新原创歌曲。”
“向秘书你们公司的格局很大啊，愿意跟员工做朋友，可你们得先把员工当人吧？”
“就这样，白白！”
“诶诶诶！江老师我们……”向俊在电话那头大声喊道。
只听“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嘟、嘟、嘟……
向俊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回味了一下江立飞的话。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阵爽快。
“把光星当做自己的家”、“光星是你人生路上最好的朋友”……
这些话，都是PUA大师于宝奇在晨会上的常用话术。
向俊作为一个“高级”打工人，都有点被这些话洗脑了。
刚才被江立飞一顿怒怼，他忽然有点顿悟，公司都没把你当人，还能做朋友？
“唉，顿悟了，但悟的不多……”向俊叹了口气。
短暂的爽快后，他还得面临于宝奇的怒火呢……
向俊稳了稳心神，拨通了于总的电话。
手机铃声只响了3下，电话立刻被接通了。
“喂！怎么样？？江立飞怎么说？”于宝奇急切地问道。
现在是半夜，飞判官对光星娱乐的关注，还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等到白天，一旦被好事者和竞争对手发现，可能要拿这个“关注”说事儿！
于宝奇自己心里清楚，光星娱乐的屁股不干净，这要是再被黑稿一发酵，说不定公司真的要被查！
“额……江老师没答应……他说我们……”向俊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静音了。
电话中一阵沉默，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过了大概七八秒，于宝奇冷笑了一声。
“向俊，你特么再说一遍，我让你把近期最好的商务都拿出来给江立飞，你是不是藏私了？”
“你特么是不是睡了公司里的谁，要把这些留给她们？？”
向俊在电话那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于总这还真是以己度人啊！
“没有没有，我这个年纪怎么敢的啊！”他赶忙辩解道。
“江老师说我们公司拼劲太足，他担心跟不上我们的节奏！”
于宝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特么是个什么理由？
拼也是员工拼啊，跟他一个“合作伙伴”有啥关系？
这理由也太敷衍了，难道说江立飞已经跟南极鸟全面开战了？
连光星这种路边的狗都得挨上一嘴巴？？
“嗯……”于宝奇沉吟道，“向俊，我跟你说，麻烦大了！”
“飞飞卡丁车给我们的预算是多少来着？200万是吧？我们得赶紧跟他们切割一下！”
“你这样，通知下去，把预算方案砍到100……不！砍到80万！做一版新方案出来，明天早上交给我！”
向俊一听，呆住了。
他看了看手表，这特么都夜里12点多了啊！
明天早上就要交，这是让人从被窝里出来连夜加班？？
“于总……企划部的同事都睡了吧，要不……”
“哦对对对！”于宝奇赶忙说道，“别打扰人家睡觉，该休息就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上班前把新方案交给我就行！”
“就这样！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向俊拿着手机，靠在公司的椅背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草拟大爷的……”他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办公室，“还是飞判官说得好！”
“你想跟公司做朋友，公司也没拿你当人啊！”
不知道江立飞接不接劳动案子……向俊一边想着，一边给企划部经理发去了于总的要求。
这个狗公司，迟早得干他一家伙！
……
……
第二天周六，上午九点半，桑海澳美广告公司。
跑来加班的前台小妹，正拿着化妆镜，专心致志地涂着口红。
前台是公司的门面，是客户来到公司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得美美哒！
哒哒哒哒哒！
忽然，从电梯口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早上好！”一个浑厚的男声猛地炸起，吓得前台小妹手中的口红一歪。
出溜~
口红在她的嘴角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
她压抑住内心的抓狂，放下镜子，看向来人。
只见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走进公司大门，一个个面容憔悴，像是刚刚熬了个大夜。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导致她口红漂移的罪魁祸首！
“早上好！”男人又大声招呼道，“我是金天至诚律师事务所的朱胜勇，今天约了杜总谈方案！”
“好的，朱主任！杜总还没到，请先到会议室稍事片刻！”
前台小妹露出职业微笑，优雅地从前台后面走出来，领着十几个律师走到会议室。
“各位律师请先坐，我去泡点咖啡和茶！”
“谢谢！”朱胜勇目送前台小妹离开，随后立刻转过身，满脸紧张。
“各位，听好了！”他对着律师们说道，“昨晚咱们加了一夜班，才把合作协议的终稿确定好！”
“今天我亲自来给澳美做讲解，你们跟我做好配合！”
“我要求只有三个，就是：完美！完美！完美！”
“只有做到完美，才能把澳美的兴趣，从江立飞的身上重新拉回到我们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