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阿林也有和廖康一样的难言之隐吧。
哎。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李子圣并不是替廖康叹息，贩毒死路一条，若非是为了卧底，他也断然不会去碰的。
他是在叹息这个悲哀的世道。
有人光是为了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走吧，点货去。”
第96章 点货
十点半，虹镇垃圾回收站。
阿林在破面包里东张西望，确定没有尾巴跟着后带着李子圣下了车。
李子圣发现他这个人非常谨慎，难怪孙世辉把记账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对方，估计阿林有什么把柄在孙世辉的身上，根本不怕对方搞些花头。
来到垃圾站，这里的味道非常刺鼻，也不知道是为了掩盖毒品气味故意弄成这样还是原本就不清理，总之让鼻子非常难受。
“垃圾佬！”
阿林轻声呼唤道。
随后一个穿着雨靴戴着橡胶手套的邋遢男人从小屋里钻了出来。
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大家没有多言，确认过身份，垃圾佬挥手示意。
“跟上去，点一点货的重量对不对。”
阿林低声说道。
李子圣有些不解，“这还需要点吗？都是给孙哥办事的，弄错了他能落好？”
“这你就不懂里面的道道了…”
阿林一边走一边低声细语。
“垃圾站是兔八哥管理的，这些人也都是兔八哥的人，他们只负责货物从工厂到镇上的运输，到货后还是要清点的，不然人家往你货里掺点面粉，拿出去中饱私囊也是有可能的，这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这些垃圾佬也精明得很。”
“所以检查除了重量就是看看包装完不完整…因为货的特殊性，包装都是非常讲究的，如果拆开了重新包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反正小心无大错。”
阿林像一个老师傅般尽心尽力的教导着李子圣有关于毒品生意的知识。
只可惜，李子圣和他的心思并不在一条船上。
“明白了。”
两人走进小屋，垃圾佬挪开一堆杂物，露出隐藏的非常好的地窖口。
三人就这么爬了下去。
地窖内堆放的是成堆的纸板箱。
李子圣打开箱子，是一块块包装严密的毒品，从外表来看非常像普洱茶砖，里面却是比黄金还要值钱的致命药品，并且上面还贴着标签。
标签上印着的是两只大红色狮子环绕着地球，另有汉字写着《双狮地球牌》和《一帆风顺》，甚至还有英文的翻译。
而地球下面有一行小字。
《纯净100%》
意味着毒品的纯度之高，骇人听闻！
这种纯度的毒品是万不能拿来直接吸食的，这就是纯粹的毒药！必须经过加工后降低纯度才能供瘾君子食用！
毕竟毒贩也不希望瘾君子死的太快，那样收入也会降低。
“双狮地球牌？毒品还有牌子的吗？”
李子圣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也没有多在意。
“标签没问题，重量也没问题…”
阿林将货物全部上秤称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后将事先写好的配货单递给了垃圾佬。
垃圾佬从头到尾没有多说一句话，接过配货单便开始埋头处理货物。
阿林在一旁给李子圣解释道。
“我们货都不散卖的，像这种《双狮地球牌》的海洛因，用行内话叫《5号》，因为它的纯度达到了99.9%，可以当100%算了，每一块350克净重，每克我们就卖300块，也就是说这一小块就得10万块。”
李子圣听到这个价格也是吓了一跳。
这么巴掌大一块毒品，价格竟然要飙到十万块去？难怪有这么多人不要命的去贩毒，这利润实在太恐怖了！
“这还只是我们二道贩子的价格，如果没有工厂，这个价格还得翻三倍也就是900一克才行…到了那些零售商的手里，这350克至少会掺650克的料进去，这就是1000克了，每克照样卖300，嘿嘿，他娘的花10万进货，转手就能多赚20万！你说这买卖划算不？”
阿林笑着说道。
2008年，高纯度海洛因的价格一般是900/克，但这是算上走私到内地各种困难条件下的价格，乐县的货来源于本地的制毒工厂，所以价格非常低，给到孙世辉这种二道贩子的批发价是200/克。
那毒贩难道傻吗？
明明自己散卖可以多赚好几倍的利润，为什么要交给孙世辉这样的人经销呢？
之所以不散卖，是因为散卖的风险太大，远没有做批发安全，就算哪天保护伞没了，火最多也就烧到孙世辉这种角色的头上，跟最上面根本不搭嘎。
“海洛因的制作是需要罂粟的吧？这东西在乐县大规模种植，不会太显眼了吗？”
李子圣有专门查询过相关资料，他还是很疑惑贩毒集团到底有多么强大的保护伞，竟然能让他们在华夏的土地上种植罂粟！
“看来你还做过功课啊，不错…要是把海洛因往前推，那确实是来源于罂粟，不过这玩意儿是半合成的，是用吗啡加工而来，所以并不需要种植罂粟，至于吗啡嘛～嘿嘿，医院其实就有。”
阿林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这已经是他毒品知识的极限了，至于吗啡的来源，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东西有用于医疗领域，只要有渠道，在国内还是能弄到的。
而制毒最重要的还不是原材料的问题，而是配方、技术。
看过反毒品影视片的人都知道，一位技术高超有独门配方的制毒师傅对于毒贩而言非常重要，在毒贩的眼里，这种人的地位不亚于炼金术士！
“吗啡…”
李子圣在内心嘀咕道。
看来可以往这方面去查，到时候把消息跟缉毒警察通知一下，让对方也出点力，毕竟他就是个学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去查吗啡的来源。
“满足一下好奇心就行了，不要想着研究这里面的事儿，干咱们这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阿林拍了拍李子圣的肩膀，将他的魂拉了回来。
“我清楚。”
李子圣点头回应。
“走吧，接下来的活儿就得你来亲自处理了，毕竟你是运输大队的头儿嘛。”
李子圣明白阿林这是让他着手准备挑选运输毒品的中学生了。
“行，你送我去芙村吧，明天晚上准时送货。”
“成，送货流程你很熟悉了，那我就不跟着了，有啥事儿电话联系。”
两人离开垃圾站，向芙村的方向驶去。
第97章 秘密谈话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
李子圣没有上楼，而是先去了茅厕，拨打了一通电话给缉毒警察。
“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吗？就算是卧底…也不用这么拼吧。”
缉毒警察打着哈欠，口气像是刚睡下没多久又被李子圣一通电话喊起来的样子。
“有新发现…”
李子圣轻声说道。
“毒贩在乐县有成熟的制毒工厂，这个之前和你说过了，今天我去点货的时候了解到毒贩制作海洛因的量极大，三种货物虽然都有卖，但大头还是白粉，这用到的吗啡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上网查过了…吗啡属于毒麻药品，主要是用于快速止疼和镇静，是受到严格管制的药物，你查一下吗啡的来源，应该就能找到毒贩的线索…”
李子圣将刚得到的消息一股脑的传达给了对方。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好像是在消化李子圣给的信息。
“你小子是不是重生来的？我真怀疑你身体里住着一个大人。”
缉毒警察开了个玩笑，继续说道。
“一直以来我们都锁定不了毒品的来源，其中的办案难度之大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你上次和我说制毒工厂的事之后我就开始着手调查相关的线索了…
目前乐县仅有两家制药企业，一家还是本土企业，也就是远洋制药，另外一家则是龙康药业，但龙康药业主营产业是成品药，而涉及吗啡这类药物并提供给医院的只有远洋制药…”
李子圣听后一愣。
远洋制药？
那不就是说…？
一个令人感到荒谬的想法出现在李子圣的脑海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师傅邹远洋要么在向毒贩贩卖吗啡，要么就是自己制毒！
当然，也许还有其他可能性…毕竟远洋集团的从属子公司也特别多，邹远洋只是执行董事，并不能兼顾所有环节。
下面人为了谋取暴利，私底下和贩毒集团合作，也并非没有可能！
李子圣在心中默默的为邹远洋开脱嫌疑。
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邹远洋会和毒贩有利益输送…如果真是这样，那乐县的天也太黑暗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
李子圣的声音有些颤抖。
“远洋集团可不是我们能查的，在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上头绝对不可能批搜查令让我们去一个县人大代表、乐县首富的公司或者家里寻找线索，更何况…邹远洋的背后还是县委书记，就连我的顶头上司都是他的大舅哥，所以这事儿…你得自己看着办，我帮不上忙。”
缉毒警察也是有些头疼，没想到李子圣挖着挖着竟然挖出了一条大鱼！
不过他的想法也更倾向于远洋集团内部出现了腐败情况，而非邹远洋在涉及毒品生意。
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这里。
要赚钱，有的是金山银山供他挖掘，没有任何理由去碰毒品啊！
“之所以没和你说，就是因为这条线索走不通，就算是我，连见一面邹远洋都不够资格，更别说你这个小屁孩了…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不一定非要从制毒原材料方面下手，毕竟这是人家的绝密，想一下子连根带泥拔萝卜不现实。”
李子圣听完后沉默了。
半晌。
“警察叔叔，你确定我最后能安然无恙吗？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当初我们约定的预期了，孙世辉把毒品生意全权交给我负责运转，我在这个泥潭里陷的太深太深了，我怕……”
“你不用怕，我们的约定依旧作数，孙世辉迟早要出院的，生意也迟早回到他的手里，你是未成年，又是从犯，还是警方的线人，法不责众的道理你明白的，到时候一切都会按照我们约定好的方案处理，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