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洲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回了一句:“加我六个。”
“太好了!”
秦立高兴的朝胡所喊道:“胡所,赶紧给六位专家每人配备五个辅助,咱们争取早点把这些古董鉴定完!”
庄云洲:“……”
他带来的那五个中年男子:“……”
这孙子是打算把我们几个当牲口使啊!
庄云洲苦笑道:“秦小友,我们可比不了你,一人配两个辅助就够了。”
“才两个啊。”
秦立有点小失望,心说文物局的同志不该这么慢啊,但想到国内现在的公务员队伍干工作磨洋工的现象很严重,顿时恍然,心里吐槽了一句,国家就不该给这帮孙子按月发工资,统统计件,多劳多得,让那些整天不务正业的统统没饭吃!
但还是殷勤的将庄云洲搀到自己位置不远的地方,还好心的拎了个马达过来,将庄老硬按在了马达上,“庄老,您一定要给力啊,小子能不能早点解脱,就看您的了!”
表情凝重,一副‘组织将此重任交给你’的模样。
庄云游:“……”
他终于摸清了秦立的性子,这孙子就是一大大咧咧的主儿,你指望他跟你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都不如指望猪爬树上。
摇摇头,笑道:“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多谢多谢多谢!”
秦立抱拳拱手,笑脸相送,但对胡所就没这么客气了:“胡所,赶紧上人,早干事早回家,各找孩子各找妈,赶紧的!”
胡所满头黑线,这孙子怕是忘了我才是领导!
心里默默吐槽着,给庄云洲和那五个中年男子各配了两个助手。
旁边的女警看的直想乐,心说你就作吧,可劲儿作吧,等事情忙完,看俩领导怎么给你穿小鞋的。
秦立之前给他们带来的好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全都败光了。
尤其在俩领导心中,直接将秦立这个人画上了“X”号,这也就是他不在建制里,不然这辈子都别想升职了。
秦立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回了位置,就待继续鉴定,却听耳边传来弱弱的声音,“秦哥,能休息会儿不?我有点吃不消啊。”
是警察小李。
秦立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衣服都快湿透了,又看了看在一旁不断甩胳膊抖手腕的五个便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就休息会儿。”
扑通。
警察小李直接瘫在了地上。
而那五个中年男子也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双眼四顾,突然眼睛一亮,好似发现了什么,连忙走到角落里,从堆着破烂瓷片的垃圾堆里拎出一尊青铜器来,蒜头瓶形制,通体无花纹,表面锈蚀很严重,青色的铜锈里夹杂着浓浓的土沁。
“秦小哥,青铜器是不是很值钱啊?”那人回到原来位置,将手头青铜器递给秦立,顺嘴请教。
秦立接过看了一眼,典型的宋代风格,是宋时用来插花用的,可惜半边身子锈蚀的不成样子,不然也能值几个钱。
“分什么样的青铜器。”
秦立随手将青铜器丢在一旁,回复道:“如果是司母戊鼎、四羊方尊那种,那是国之重器,无价之宝。如果是生活类的青铜器就便宜,在市场上几万到几百万不等,如果是战国晚期燕国造的明刀币那种,在市场上也就是几百块。如果是青铜箭头那种,一百多块吧……”
“啊?市场上?”
中年警察一脸懵,“国家不是不允许青铜器进行交易吗?那岂不是在违法?”
秦立看白痴似的看着他,“不允许交易,那西泠印社举办的青铜器拍卖会是怎么回事?你要知道,西泠印社可是浙江钱塘的重点单位,也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能进西泠印社的无不是知名学者,难道他们是在犯法?”
秦立脸不红心不跳道:“能不能交易是分情况的。解放后出土的青铜器不允许交易,传世的可以交易。当然,那些青铜重器除外。另外,国家也不允许青铜器外流。只在国内转,基本无碍。至于汉代以后的青铜器,研究价值不大,国家现在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像战国时期的明刀币和青铜箭头之类的青铜器,你尽管随意,国家要是管你,我跟你姓。”
“原来如此。”
中年警察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将那个蒜头瓶青铜器捡起,“那这个青铜器在市场上能值多少钱?”
秦立送他一句:“这种品相的,你要是能卖出去,那肯定是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你祖宗在阴曹地府庇护你。”
中年警察:“……”
“好啦,开干吧,早弄完早休息。”
秦立伸了个懒腰,探手抓起一个褐釉瓷碗,报道:“金代中期,磁州窑系褐釉碗,民窑精品……”
尽管有了六个人的加入,但几人将这仓库里的各种古董鉴定完,也到了下午一点多,连午饭都没顾的上吃。
秦立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
其他人也差不多,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鉴定,是一个很伤神的过程。
等将所有古董都封存装箱,搬上警局准备的货车,秦立立马喊道:“胡所,我都快饿死了,你之前不是说去饭店聚一下子吗,咱们走吧。”
胡所一脸歉意的走过来,“这个聚餐你恐怕去不了了。”
秦立瞬间就瞪圆了眼,“为啥?”
胡所道:“这趟出来的匆忙,封条没带,你得在这等会儿,我已经通知所里的人送过来了,等人一到,你就可以走了。”
“不是,我可是客人啊,你找你们自己人守着不好吗。”
“我也想,但仔细考虑了一下,不太合适,忙了大半天,再把人留下,这叫啥事儿?”
胡所笑道:“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聚餐带上你不太合适,你跟我们不熟悉,也没有共同语言,实在说不到一起,聚餐的时候会让人不自在的……”
秦立立马道:“我可以跟庄老他们一起啊,我跟他们都是研究古玩的,肯定有共同语言,我跟他们一桌。”
他朝不远处的庄云洲喊道:“庄老,我跟你们一桌行不?”
“啊?”庄云洲一脸困惑表情,“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到。”
秦立大声喊:“我说一会儿聚餐,我跟你们一桌行不行?”
庄老手扶耳朵,困惑喊道:“我听不到啊,你在说什么?”
秦立:“……”
“我说拜拜了您嘞,不送!”秦立没好气道。
“好好好,不用送了,不用这么客气。”
庄老笑着招呼他带来的那五个中年男子上车。
秦立:“……”
胡所摊手,“你看,只能选择你了。”
秦立没好气道:“你有没有搞错,我帮你们鉴定了大半天,连饭都吃不上,还要帮你们等人来贴封条?过分了吧!我不干!你爱找谁去就找谁去,反正我不干!”
胡所笑眯眯道:“你之前可是在案发现场啊。”
秦立:“……”
他果断认怂:“咳咳,那什么,我感觉我现在还不饿,就不跟你们去吃饭了。等在这边休息好了我再走,你们先走吧。”
胡所很满意他的态度,拍拍他的肩膀,“你回哪儿?”
“泉城。”
“泉城啊,不远,这一百块你拿着,就当是你帮忙的感谢金了,中午从镇上吃顿饭,等下午两点半有一趟通往泉城的客车,到时你自己坐车回吧,我就不送你了。”
“我谢谢你啊。”
秦立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不谢不谢,走了。”
胡所笑呵呵的上了警车,开车离去。
秦立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脸上表情渐渐消失,嘴角处却有讥讽之意渐渐涌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精品黑定
“一丘之貉!”
“就你们这种作风,我要是不帮忙,哪怕我无罪,恐怕也得被抓进去关几天吧……甚至还有可能被罚款……”
“呵!给我穿小鞋,真当秦某人好欺负呢!”
秦立冷笑,从院子里寻了一根撬棍,朝两房之间的木门走去。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更何况还是个小心眼。
自被钓鱼执法,又被姓周的卧底‘以在案发现场’为由威胁帮忙时,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等巧碰藏有宝物的木门时,他心中就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等到胡所再次以‘他在案发现场’为由,要挟他留守等待警察来贴封条的时候,他就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木门明显是自制的,很简略,就像是在龙骨上简单的钉了一块块长条形木板,上面刷着黄色的木漆,木漆上布满了雨水淋过的痕迹。
不过,之前没仔细看,这会儿看起来明显不对劲,木门实在太厚了,厚达二十多公分,比两侧的三七墙都没窄多少。
谁家的木门能造的这么厚?
“看来这个木门是在得到黑釉斗笠盏之后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隐藏这个斗笠盏。不过……”
秦立心里有些困惑:“陈老板明显就是一倒卖生坑货的主儿,甚至有可能本身就是倒斗成员中的一员,他为什么要将这枚斗笠盏藏起来?这不符合逻辑啊……”
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秦立也不是执拗的性子,没纠结这个问题,用手中撬棍将木门下方的板子边缘处砸裂,而后顺着裂缝往里翘,很快便掀开了一个小口。
秦立顺着口子往里面瞅,顿时发现了门中藏宝,是一个红色的精致盒子,长方形,体积不小,长达二十公分,高十几公分,上面雕着繁密的花纹,与两侧的木板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与木门之间有防撞膜隔着。
这红色木盒正是脑海画面中看到的明代工匠制作的漆盒。
秦立利用撬棍,将最下方的板子撬下来,将漆盒从中取出,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装着的正是脑海画面中的黑色斗笠盏,同样被防撞膜包裹着。
“保护的这么好?这不太像是陈老板的作风啊……”
“这个黑釉斗笠盏怕是有些问题!”
秦立心中好奇,将茶盏上的防撞膜扒开一角,瞅了一眼,漆黑光亮、光可鉴人的釉面映入眼帘。
秦立脸色瞬变!
宋代定窑黑釉瓷器又称黑定。
黑定从釉面上观察可分为三类,第一类釉面漆黑光亮,光可鉴人。此类胎质洁白,质地细腻气孔少,瓷化程度较高。
第二类釉面黑中透黄褐色,胎质瓷化程度一般,釉层质地也一般,可见气孔。
第三类釉面中带有“窑变”色,或者带有浅浅的银色短兔毫,或者带有笔尖大小的银色圆油滴,或者犹如建窑的褐兔毫,黑中涌出酱色的波浪兔毫,但是整体还是以黑色为主题,也被归类到黑定中。
明曹昭《格古要论》中有述:“有紫定色紫,有墨定色黑如漆,土俱白,其价高于白定,俱出定州。”
意思是说,虽然定窑以白瓷闻名,但所烧制的精品紫定和黑定,在明代的时候,价值比之白瓷还要高。
如今的古玩市场也是如此,黑定和紫定的价格比之白定要高出不少,只因更为罕见。
“竟然是精品黑定!”
“好家伙,这可是一条大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