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舜拨弄了下散落开的头发。
这是他不知道从哪本书看到过的描写，说是人紧张，心里不安时，会下意识拨动头发衣角等。
现在看来效果很好，至少他已经感受不到之前那种压迫感了。
“第五先生”房舜望向谭耀纹的眼神中充满了战意。
第一百五十三章 飙戏
第五正先生。
在这部戏里，这就是一个神。
西街少年这部戏和其他同期偶像剧不同，除了情和爱之外，更是讲述了一个很怪诞的现实情况。
在一个经典的场景中，编剧借沉银荷的独白展露了他们所认为的问题少年现象的核心缺乏关爱。
每个人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个体，我们矛盾，总是在算计对方，却又渴望互相取暖。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我们不停的说话，以为是在沟通，其实千言万语，比不上一个拥抱。
然而，这样的编排实际上就陷入了一个逻辑的怪圈：由于原生家庭的特殊性，它们无法给予少年关爱；由于缺乏关爱，少年变成问题少年；而问题少年恰恰逃避甚至反抗原生家庭，进一步挤压了家庭所能给予的关爱。
这是一个死循环，而且是现实社会也普遍存在的现象。
为什么大多数坏孩子例子都是单亲家庭？这是有渊源的。
但就如房舜所说的那样，导演吴进元还把控不住这样的剧本，于是这部戏要想上映，就还需要一个自说其圆的解释。
这个时候，这部戏就需要一个神的出现。
也就是第五正。
这个神一般的第五正，直接带来游亚鱼一家的解脱，救赎了理想主义者蓝枫书，从昏迷中拉回邢望，间接促使邢望引出同样神化的辜天乐。
简直无所不能。
而现在，房舜就面对这个无所不能的神。
房舜凭借一个小动作破解了困境，这倒让谭耀纹心生猎喜，没想到几年不见，房舜成长也是如此之大。
但谭耀纹没有压戏，他本身就是配角，为什么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谭耀纹还在按剧本说台词，“我们终于见面了，你好亚鱼”
按理说，房舜此时该突然自顾自的说出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但他此时却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平时和王馨灵等新人对戏，不说台词他们接不住，可是现在眼前的可是电影圈常青树诶！
房舜不经意间瞥了眼吴进元导演，随后嘴角带着嗤笑走到谭耀纹刚才坐的沙发上。
翘着二郎腿，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
房舜觉得此时的游亚鱼心里应该是很不服气的，凭什么你说走就走，十几年不出现一次？
现在又突然回来，说你是他父亲？
见房舜不按套路出牌，谭耀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眉头抽动一下。
不按台词演下去，这是电影演员的常规操作了，不过他没想到房舜居然会主动向他发起挑战。
谭耀纹对他微微点头，既然你出招，那自己就要还击了。
谭耀纹也没有继续傻站在那里，他搬来一把椅子，就那么坐在房舜的正对面。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
一旁的王馨灵等人见状，拼命翻看剧本，可是剧本里根本没有这个剧情啊？！
“导演你看这怎么办？”副导演面带难色问道。
吴进元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吴进元挥挥手，示意就这样拍下去，别打扰那两个不按剧本出牌的人，他也想看看两人会把这出戏怎么演下来。
既然导演都同意了，那各个部门也就配合前场两人继续拍摄。
王馨灵还有些疑惑，却被嚯健华拦了下来，“别打扰他们，那两人是在即兴表演”
“即兴表演？”王馨灵在演艺圈还是个新人。
嚯健华点点头，不去看身旁甜心可爱的王馨灵，反而一直盯着剧中两个男人，“即兴表演，是一个电影术语。
指在一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演员不先靠剧本而自然流露出的动作和对白表演。
演出时，表演人员忽然冒出不在剧本的上对白，叫做“即兴台词”
就像音乐家在演奏爵士乐时，用他们娴熟的即兴表演技巧，将其节奏和旋律演奏得混然一体。”
王馨灵这下懂了，此时在看向场中两人时，她眼中充满了炙热。
原来演戏还可以这样？！
两人在对视，但房舜终究是先败下阵来。
房舜才演了多少戏，对方又和多少实力派合作过，两人之间犹如云泥之别。
更甚者，谭耀纹这个金马金像最佳男配，可是在达叔等一种演员中杀出来的，没有半点水分。
不过既然气势压不过对方，房舜决定在台词方面压一首，毕竟他的台词功底还是很深厚的。
“我第一次跟人家借钱的时候，是三岁，因为我妈生病，我跟弟弟三天没有吃饭；
我第一次动手打人的时候，是四岁，因为人家欺负我妈，骂她是贱女人，骂我是杂种；
我第一次打工是六岁，因为我们没有钱，我们交不出房租，我们交不出水电费；
我第一次被妈妈打也是六岁，因为我不肯去上学”如此悲惨的人生经历，房舜却像是在说童话里的故事一样，缓缓道来，没有一点的悲愤。
但偏偏他越是这样，一旁看着的王馨灵就越觉得心酸。
这一刻她也被房舜带入了戏中，站在了他这一边，为他抱怨第五正。
谭耀纹眼含泪水，但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这里本该房舜来问，可是他没有。
谭耀纹只能接下去替他问出口，要不然接下来的剧情就进行不下去了。
不过他这一开口，他就已经落入了下风。
果然，房舜不会放过这一个时机。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在缓缓开口，反而是瞬间跳起来，一把压在椅子上，从上到下俯视着他。
“因为学校有一个课程，叫做我的家庭，你一定什么都不知道，我念给你听…”
房舜绕着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就像是在发表宣言般大声而富有激情。
“…我的家，有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爸爸在上班，妈妈忙家务，我们上学，爸爸爱妈妈，也很爱我们，我们很幸福，有一个很快乐的家庭”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感染了情绪，也随着房舜那仰望45°的孤单、孱弱的背影所吸引了目光。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女性都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抱在怀里，给与他母爱。
谭耀纹此时眼睛望着虚空，嘴角却流露出一丝微笑，彷佛他也被拉进了房舜幻想出的世界里。
但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
房舜自始至终都没有哭，但他却给人比哭还要更加悲伤的感情。
谭耀纹终于是开口了，“对不起，对不起”
谭耀纹只用了两句一模一样的台词，却在两个对不起之间瞬间切换了情绪。
尤其是第二句对不起出现后，他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背后是有原因的。
不愧是谭耀纹，一句话之间，就颠覆了房舜费劲心思准备的情绪。
房舜背过身去，向门口走去，“第五先生，既然你当初选择了离开了，那就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没有父亲陪伴的现代教育的扭曲就体现在这儿，不但没勇气面对甚至下不了决心逃避。
要不然游亚鱼就会直接离开，根本不给第五正开口的机会。
房舜离开了房间，谭耀纹一个人孤单的望着他的背影。
这一镜头让人久久不愿转动。
“卡！过了！”
吴进元带头鼓掌，随后在场人都用力为两人飙戏而震撼。
谭耀纹笑着向大家挥手，眼中泪水也在眨眼睛消失不见。
房舜也从外面回来，对谭耀纹表达了自己突然改编台词的歉意。
谭耀纹大方的接受了，他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明白这种感觉，演员有时候确实会有一种冲动感，刚才我也演的很过瘾呢！”
谭耀纹宽厚的性格很讨喜。
吴进元决定今晚给谭耀纹哭举行接风宴。
房舜落在身后，正在换衣服，突然被王馨灵一拳打过来。
“喂？你干嘛啊”房舜不解的看着她，好好一个小丫头，怎么突然犯病了？
难道是因为混熟了缘故？
王馨灵皱着鼻子，又是一拳不轻不痒的打在他身上，“谁让你刚才演的太好了，这样不是显得我们其他人太呆了呢？！”
大家都是咸鱼，就算你平时不那么咸，但至少品种是一样的。
但你现在这么搞，咸鱼跃龙门了？
那剩下的咸鱼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千机变
不得不说鲶鱼效应是真的没错。
在房舜和谭耀纹支棱了一下后，全剧组其他演员都是红着眼睛出现在片场。
这不是因为什么感动，而是被刺激到了在房间熬夜看剧本，研究每一个台词该怎么说。
但闭门造车不可取。
嚯健华等人跟谭耀纹不熟，房舜又几乎被公司后辈王馨灵缠着求教导。
房舜带着王馨灵走过来，“谭哥，这是王馨灵，是唐仁的艺人也是我的后辈，她有些演戏的问题想和你请教一下”
谭耀纹先是对王馨灵点点头，随即诧异地看着房舜，“你昨天演的不是很好么？我觉得你就可以教她了”
谭耀纹不是瞧不起其他人，实在是王馨灵等人目前的演技…
就算他教导，对方也不一定学的了多少，这是眼界和阅历的问题。
王馨灵显然也听出来了，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看着谭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