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你，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刘加隆很快也跟着回了一句。
“张主任，刘主任，连你们都没有办法了，那我们怎么办呀？”
一名身着白色olo衫的车间主任，拽了拽自己的衣领，忍不住问了一句。
其他几个生产车间的负责人也是纷纷抬头，明显也很认同前者的观点。
“尽人事听天命，还能怎么办？”玉扳指中年摇头轻叹道：“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绳的蚂蚱，也只能尽力去做了…”
白色olo衫男子，撇了撇嘴道：“现在底下的人一个个怨气滔天，我跟他们画饼，他们压根就不搭理我，我估计我也快和小赵一样卷铺盖走人了…”
一说起刚刚被赶出去那名负责人小赵，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自然是不言而喻。
如果有机会，他们又何尝不希望继续当好这个车间主任呢？
只不过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大家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场所谓的生产会议，最终不欢而散，刘加隆也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回到了距离星城不远的谭城。
“啪嗒！”
刘加隆刚推开办公室的房门，一股刺鼻的烟味便朝着他扑面而来。
“咳咳！”
刘加隆呛得咳嗽了一声，皱着眉一看，生产车间的几名管理人员，包括各个生产班组的骨干全聚在自己办公室里。
“刘主任，咱售价应该不会再降了吧？”
“刘主任，左董同意给咱恢复正常的薪水吗？”
“刘主任，左董这下应该明白，生产还得靠我们这些底下的工人了吧？”
“……”
一看到刘加隆归来，大家一股脑地就凑了上来。
刘加隆这一趟去星城，原本是打算把大家的意见和想法逐条上报，希望左翔酌情考虑的。
可令刘加隆没想到的是，到了集团之后，左翔压根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此时面对大家炙热的目光，刘加隆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见刘加隆的眼神闪烁，技术员小周试探性地问道：“刘主任，是不是我们的建议，左董没有采纳呀？”
“唉！”
刘加隆一声长叹，而众人的心顿时跟着一沉。
一名脾气火爆的班组长，更是直接开口道：“刘车间主任，有啥话你就直接说啊！咱都是十几年的老同事了，用不着藏着掖着！”
“好…”刘加隆犹豫了片刻说道：“我的提议压根就没有机会说，星城本地一个生产车间的负责人刚发表意见，就被左董直接开除了…”
“什么？！”
众人齐声惊呼，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很快，只听“咣当”一声巨响，那名脾气火爆的班组长直接将面前上百斤的办公桌当场掀翻，大吼道：“左翔那个王-八犊子是不是疯了啊？”
“是啊！就这点钱，谁给他干活啊！”
“要钱没钱，动不动就要开除人，这年头话都不让人说了啊？”
“我看左翔是把自己当成了地主老财，打算拿我们当下人使唤呢！”
“……”
看着群情激愤的车间骨干，刘加隆心中百感交集。
他将手伸进了内衬口袋里，死死地攥住了杨融给他的那张名片，内心天人交战。
第438章：甘愿一人背负骂名
半个小时后，在刘加隆与副车间主任陶建华的劝说下，众人才各自散去。
不过任刘加隆等人如何安抚，生产车间内依旧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职工在流水线上工作，最多勉强基本的运转，至于说什么增产提效，那完全是痴人说梦。
看着原本人声鼎沸的生产车间，逐渐走向萧条，陶建华也是忧心不已。
他愁容满面地说道：“刘主任，最近一周已经有十余名职工提出辞职申请了，其他大部分的人即便没说辞职的事情，来了也不从事生产，这样下去不行啊…”
“是啊！”刘加隆应道：“我始终坚信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吃草。如今集团的做法，确实是有失人心。”
刘加隆在谭城生产车间担任负责人已经有十多年了，他见证了这里的兴衰成败。
如果要说对这里的感情，恐怕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刘加隆。
看着曾经对自己尊敬有加的职工，如今一个个看向自己就像是仇人一般，刘加隆的心中也是十分痛苦。
可面对如今左翔逐条下发的各种规定，他刘加隆纵然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刘主任，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损失了收益，不可怕，但要是失了人心，那可就彻底没办法了呀！”
陶建华有些焦急地说道：“我们必须要想办法维护自己的权益了，如果继续按现在的轨迹发展下去，我觉得自己这个副主任不当也罢！”
原本沉默不语的刘加隆忽然说道：“建华，你真觉得这个副车间主任不当也罢吗？”
“是啊！”陶建华态度坚决地说道：“刘主任，别人不太了解我，您还不了解我吗？咱俩在一起搭档快十年了，你觉得我是为了钱，可以连脸都不要的人吗？”
刘加隆深深地看了陶建华一眼，内心变得格外纠结。
陶建华当年也是放弃了国企优厚待遇，在大学毕业后毅然决然投入到了民营企业发展的浪潮中。
这些年陶建华作为车间的副主任，一直以来也是尽心尽力工作。
谭城的生产车间，能够始终保持在吉祥集团下属生产车间的前列，与陶建华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
而刘加隆对自己的这位老搭档性格也十分地了解，对方是真把生产车间的职工当成自己的家人，也为了这个大家庭的发展倾注了大量心血。
刘加隆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陶建华，反复斟酌后问道：“建华，你说我们如果这个时候投向唯楚，算是背叛吗？”
“投向唯楚？”陶建华瞬间眉头紧皱，在犹豫了片刻后回道：“即便我们现在投向唯楚，那也不算背叛！”
“……”
刘加隆死死地看着陶建华，似乎是等着对方替自己解开心结。
陶建华作为刘加隆多年的老搭档，一看对方的眼神，就知道对方表达的意思了。
于是他很快解释道：“要说背叛，那也是左翔先背叛我们的！他无止尽地压榨职工利益，不在乎职工死活的行为，根本就不配当一个带头人！”
刘加隆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陶建华接着说道：“更何况，如今的吉祥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你看看最近这几批运输来的水果，完全就是在以次充好，拿消费者当傻子糊弄吗？亏得集团的验收员还当作没看见，最后这个黑锅，是不是还得我们来背？”
“刘主任，曾经我一直以身为吉祥集团的一员为荣，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我害怕有一天走到街上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说我是无良黑商，拿劣质产品糊弄信任自己的消费者！”
陶建华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甚至连不远处流水线上忙碌的工人，都朝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在这一刻，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刘加隆，也决定作出自认为正确的判断了。
“刘哥，你打算联系唯楚？”陶建华很快领会了对方的意图，于是立马问了一句。
“呵呵！”刘加隆惨笑道：“骂名就让我一个人来背负吧！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也不用多问！”
“刘哥，我……”
陶建华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刘加隆摆手打断道：“我会为大家尽量多争取一点好处，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干，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说完，刘加隆并没有给陶建华再次开口的机会，而是转过身背对着后者挥了挥手，缓缓走出了车间。
陶建华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刘加隆离去。
在这一刻，陶建华忽然觉得自己这位平日里面对集团领导唯唯诺诺，甚至有些卑微的老搭档背影格外高大、伟岸。
十分钟后，刘加隆站在生产车间的大门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生产车间里的气氛格外紧张和压抑，刘加隆身为车间主任，更是被肩上的重担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的刘加隆，或许是脱离了那压抑的环境，又或许是因为心中作出了决定，总之原本烦闷的心情，似乎都得到了一丝缓解。
“啪嗒！”
刘加隆低头点燃了一根香烟，从口袋里掏出杨融给自己的那张名片，拨打了对方的号码。
“嘟…嘟…”
等待的这几秒钟，对于刘加隆而言，简直比一个世纪还漫长。
他数次想要按下挂断键，但只要一想起之前陶建华的那一席话，他便放弃了这个举动。
电话很快接通，杨融在那头说道：“喂，您好，我是杨融。”
“杨总你好，我，我是吉祥谭城生产车间的刘加隆。”刘加隆语气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刘主任你好，看来你已经作出了决定，对吗？”
杨融的语气轻松而笃定，似乎早已经料到刘加隆会打这个电话过来。
刘加隆轻声道：“我能不能作出决定，主要看你能开出什么条件。”
“你想要什么？”杨融随口说道：“钱，或者地位？”
“我们先不谈这些，我想问问如果我加入唯楚，我厂子里的工人怎么办？”
刘加隆单刀直入，直接问出了心中最为关心的问题。
杨融毫不迟疑地回道：“我们唯楚可以在谭城建立一处生产车间，甚至是收购吉祥现有的生产车间，让你继续当车间主任，让所有工人都有活干，都有饭吃。”
“我能不能当车间主任，我们先不提。我就想问问，你们真能收购吉祥现有的生产车间？”
在这一刻，刘加隆的心中有些意动。
他之所以愿意背负叛徒的骂名，就是想让厂子里的职工们能够有个好的归宿。
现在听说唯楚打算收购吉祥的工厂，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杨融语气平静地说道：“按照我们的计划，吉祥倒台就在眼前了，那剩下的蛋糕总要有人来分，我们唯楚拿一家吉祥的工厂，并不算什么难事。”
“你如果真有这个能耐，我愿意和你们合作！”刘加隆不再犹豫，直接问道：“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刘主任，你在谭城等我吧，我现在就出发，我们晚上见面谈。”
杨融笑着回了一句后，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杨融驾驶着桑塔纳轿车直奔谭城而去。
当天夜里，杨融与刘加隆交谈至深夜，敲定了合作内容。
谈完合作，目送刘加隆离去后，杨融拨通了田宇的电话，笑着说道：“田董，我这边已经成了，随时可以动手。”
田宇轻声回应道：“好！等我的消息吧，我感觉距离左翔的临死反扑已经不远了。”
第439章：以假乱真的罐头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