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荒凉死寂了亿万年的死星上,是否也曾有过像他们一样的生命,但现在那些生命现在又到哪里去了呢。
他想寻找,又害怕找到答案,这种踌躇不前的恐惧和绝望,几乎吞噬了他的意识。
唐天羽的情况并不是个例,修行路上越是资质好的,越是容易钻入这样的牛角尖。
所谓成也执念,败也执念不外如是,只看旁听一众宗派弟子里,几乎人人心神振荡,就连已经寻见自性的帝参同姚歌狂亦是脸色大变。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后,便上前朝亭中人王告辞。
唐罗一眼便看出两人症结,便和声道:“若是不介意,赤霞山西面有可供闭关的清静山洞。”
两人闻之大喜,谢过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过了好半晌后,那些宗派弟子也陆陆续续回过神来,虽然看着还是一副心神不宁的焦虑模样,但已经能够完整说话了。
只是他们没有帝参、姚歌狂的勇气直接告退,哪怕归心似箭,却也强撑着站在原地。
看看火候差不多,唐罗便宣布道:
“既明心见性,又见天地广褒,此次的课业便是寻求修行的意义,第三课前于此答辩。”
明明知道弟子们心中还有无数个疑问,但唐罗还是如第一课般将课业抛出,毕竟有些问题,只有自己思索出来的,才是自己的。
所以,亭中又只剩下一尊元气法相。
对于后山弟子来说,没有提出心中疑问自然是有些遗憾的,但对于旁听的宗派弟子来讲,他们巴不得越早结束越好。
因为这第二课汲取到的内容,已经大大超出他们自己能够判断的范畴,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宗派,寻求师长们的帮助!
……
雷曜乾浑浑噩噩回到了西陵城七曜祠的官邸,失魂落魄的模样使雷弘宗师大为惊异。
本以为这个别扭的小子从山上下来后,一定会大吐苦水争取好处,却没想到变成这副模样。
看来这小子在山上经历之事,非同小可啊。
“先前不是看不起这课么,怎么回来后好似心神被摄,有何想不通的,尽管求教于本宗。”
虽然心中关心,但雷弘的语气却是十分轻松。
而生性一项跳脱的雷曜乾却无甚反应,沉默许久后,才抬头艰涩问道:“宗师,《七曜经》虚空卷说,西贺中土大陆乃无尽虚空中心,此为事实,还是杜撰?”
《七曜经》是其耀祠的根本经卷,也是其耀祠弟子的道心所在,雷弘一下子明白雷曜乾为何会这样一幅神不守舍的模样了。
再看对方双眼,那还有上山时的自性灵动,其中痛苦挣扎之甚,仿佛要撕裂心神。
“先稳住心神,然后将你今日在后山所见所闻,尽数道于本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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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章:重塑
七曜宫邸发生的事,亦在西陵各处发生。
而将整个第二课内容来去都听了个真切的各宗派代表,却全都坐不住了。
当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便会大相径庭。
在年轻宗派弟子看来,第二课只是无双院长想通过他们的口展示实力、手腕的办法,想要以此告诉他们后门的势力,虽然无双学院虽然初立却并非没有底蕴。
但这认识终究还是有些浅薄了,因为如今的无双学院已经得到龙洲乃至整个西陵武道界的承认,院长何必多此一举。
但浅薄归浅薄,却不代表全错,这其中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院长确实想借孩子们的口,向他们这些宗派传递某种信息,抑或是,某种试探。
可这样的大事,即便是宗师也不会武断猜测,所以西陵的代表们纷纷选了信使,将信息传回宗派。
与此同时,一些有旧交的宗派代表,则是相互走动,互相探探口风,想要借此印证自己心中猜想。
于是第二课后,西陵突然变得有些纷乱,搞得世家们以为要变天,如临大敌。
尤其是正在重建的唐氏集团,对这样的气氛更是敏感。
毕竟唐氏九成的好苗子此时都在西陵城中,若是再经历一次屠灭,那没有数百年功夫都别再想站起来。
这种情况下,万分之一的风险都不敢冒。
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低调高调。
于是未经任何报备,唐斌直接从宗所抽调大量战士,使城北卫所一跃成为四大卫所中兵将最多的一支。
唐左更是收回了暗雷堂在外触手,全力戒备西陵城中的动向,唐森更是直接入主宗派,作为宗族最后的屏障。
这般激烈的反应,平民自然是感受不到的,他们只是觉得城北的规矩一下子重了,街上巡逻的战士变多了,其并无差别。
可同在城北的势力感受就无比明显,特别是那些招生办,只觉得突然多了很多双眼睛,日夜窥伺自己。
市政厅发现这样的情况后连忙派遣使者前去劝说,好说歹说,才让唐氏的戒备稍有松弛。
虽然只是因为误会敏感而产生的过激应对,但唐氏展现的实力也让西陵各方很惊讶。
毕竟龙洲伐唐之后,世人都以为唐氏已然彻底没落,若不是有虚空宗师异军突起,便是彻底灭族也并非没有可能,可如今这才过去几年。
西陵这支唐氏所展露出来的武力,虽然不复鼎盛,但也不是一般豪门、望族可以匹敌。
再等到内院那些唐氏弟子成长起来...
复起之态,竟已然无可阻挡。
……
西陵中的风起云涌影响不到赤霞山,对于后山这些弟子来讲,更是没有精力分心他顾。
第二课的内容确实震撼,光是消化都不知道要费用多少心力,且还要完成师尊布置的课业。
说实话,虽然已经完成两课的修行,也自觉脱胎换骨,但是寻找生命意义这样的课题,对此时的他们来讲还是有些太大了。
所以如今的后山,随处可见发呆的弟子。
怅然若失的表情比比皆是,就好象少年人立下志向要成为世界主宰,并以此为目标不断修行,可修着修着,突然发现,即使修到最高,练到最强,同那些亿万年长存,却依旧死寂的星辰相比亦如尘埃微烬。
毕竟从“我要成为世界之王”到“对世界来讲你算个屁”的心理落差实在太大,大到这些孩子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修行是唯一超脱的路了。
这种难以言说的渺小同失落深深困扰着他们,怀抱着巨大失落,别说寻找什么生命的意义,就连修行都变得提不起劲。
而后山的弟子表现,或多或少都反应这样的情况。
于是,孩子们开始忧虑,酒水便大行其道,尤其还是无双城这样聚集各地美酒的所在。
当有第一个后山弟子将酒水带了进来,这股子风气便止不住了。
某些已经受不了的弟子当晚就喝了个酩酊大醉,满后山跑,边哭边嚎。
“天地之大,人为蝼蚁,修行何意,拼搏何意,不如醉去,不如醉去!”
有人失意,便有人放弃。
有位原本卯着股劲要追赶唐氏的内门弟子穆满,在修完第二课后性情大变,苦修、加练时再看不到其人身影,反倒是见天游荡无所事事。
有怒其不争的师兄裴沐前去劝告,穆满却答道:“苦修?超越?有什么意义,人生若白驹过隙,将其全都投在武道上何苦来哉。”
“难道你要放弃?难道忘了当初为何修行,这些年所有的付出么?”
大惊失色的裴沐不死心追问道。
“当初习武...当初习武,只是因为家仇族恨,不想受人欺辱,如今既然大仇得报,且已经拜入内院,我便再也不是那个命比纸薄的无根野草。即便被逐出内院,也能在法典庇护下于西陵活得很好,于现在的我来讲,武修有什么意义?”
被劝说的穆满先眼神悠远,似是回忆起当初修行的辛苦,可说着说着,语气就逐渐变得平静,因为已把前后想得分明,心中越发坚定:“从今开始,我要去找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当饮酒时便饮酒,可高歌处且高歌,裴师兄不必再劝!”
穆满同裴沐的对话,很快就在后山流传开来,有人觉得穆满知难便退是个懦夫,但也有人觉得穆满言之有理。
甚至觉得他们也应该同穆满一样,现将武道放下一阵,才更好寻找生命的意义,完成师尊布置的课业。
人的行为,从来都是从心的生发,当见识过不一样的世界后,哪怕一言不发,改变也会天翻地覆。
而在这浩荡的变化中,却也有奇观异象。
后山内院的弟子自第二课后,不论是否表现出来,行为或多或少都受到影响,或是更放纵些,或是更刻苦些。
言行举止间也有些变化,若与之对谈感受更深。
但有一人,前后毫无变化,每日只在后山“嘿嘿哈哈”地修行练剑,一如初见时,仿佛这第二课根本不曾上过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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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一章:无限欢喜
难道资质心性好,真的连这样大的虚无都能窥破?
冥思而不得解脱的唐天羽自是不相信杨凡未受丝毫影响,认为这是人前强撑的模样,就如同很多自诩毫无影响,却神色震晃的族人同样。
可杨凡伪装得实在太像,甚至成了后山众人的榜样。
这让唐天羽心中更加不爽,只想戳破对方的伪装。
所以唐天羽提剑上前,提出与其对剑试招,杨凡听到有了陪练,自然喜不自胜,连声答应。
天下就没有闭门能够炼成的武道,特别是剑道这样的杀伐之术,对手的重要程度不下于师长。
原本杨凡在哪套剑法上遇见难题,便下山寻找对应剑馆讨教。
而徐氏剑者的教学方法向来粗暴,推出一个师兄就叮叮当当的相互试招,有时候想不通的招式、关节在拼斗时就融会贯通,即便还有淤塞的,回来后过两天也就通通畅畅,由此可见对练于剑者的重要。
可后山这些弟子善用兵器多为棍、刀,唐氏那边倒有几位剑客,也都不太愿意同他过手,这让杨凡颇为遗憾。
如今唐天羽竟然自己找上门来,杨凡哪会拒绝,而后山晃荡的众人一看唐天羽竟然主动和大师兄试剑,也纷纷围了上来。
毕竟从一开始,唐天羽就是唐氏这边认为最有机会冲击杨凡地位的天才,再加上这之前他废寝忘食地帮助落后弟子寻见真灵,算得上后山顶顶风云的人物。
仅从人气上讲,甚至要比闷头苦修的大师兄杨凡都高出一线。
就在众人以为这将是场龙争虎斗的时候,唐天羽却只抵挡了几个回合,便被杨凡的剑抵住胸口。
“额,这”
杨凡连忙收剑,有些惊讶,因为刚刚交手,他明显感觉到,唐天羽的剑术虽然有基础,但实在稀松平常,别说同唐家那边最杰出的两兄弟比,就连内院几位师弟都比不上,与其使剑,还不如用拳掌呢。
这样同自己试招,还不如自己独练呢。
再看落败的唐天羽,垂头敛目,神色黯淡,像是受不了这巨大的打击,直过了好久才抬起头。
“天羽师弟,你没事吧。”
到底是第一个主动前来找自己切磋的唐家弟子,杨凡生怕唐天羽有啥好歹,便关心道。
有没有事?当然没事!
点到为止的切磋,连外衣都被刺破,能有什么事。
可唐天羽考虑的根本不是斗战,所以眼神无比复杂,朝着杨凡不敢置信道:“你竟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为何剑道不精却要主动挑战,因为言语神态可以骗人,招式战意却不会说谎。
虽然只走了短短几招,但唐天羽从杨凡剑上感受到的只有精诚的战意,跃跃欲试的兴奋,哪来一丝迷茫。
而这样的感受,却要比败北更令他难受。
杨凡可不知道唐天羽心中机巧,还以为师弟是关心自己,便解释道:“我已将剑法练到收放随心自如的境界,师弟不必担”
“你怎么可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