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燕大怒,云链再次收紧,却察觉某道气息,正在飞速靠近。
扭头望去,正是随项庄前去斩杀魔主勾陈的两名武宗之一,项林。
而本该十拿九稳的斩杀,此刻看起来却像是出了某种意外,归来的项林断了一条小腿,脸色煞白,眼中还有种说不出的恐惧,这让项燕无法理解。
“魔主怎么了!小庄呢?”
项燕对于项庄的感情是极为复杂的,但眼下并不是纵容心中妒忌的好时候,何况项庄能够统领东营,自然有其绝对过人之处。
对付一个奄奄一息的魔主,他很难假设这位出色的项氏武者会失手。
但项林接下来的话,却将项燕所有的自我鼓励统统击碎。
“营正不敌魔主,已被斩杀,勾陈朝这边来啦!”
荒唐
项燕那双湛蓝色的瞳仁里,满是不敢置信的光。
项庄怎么会败?他,怎么能败!?
原来宗师级强者也是会失神的,杜沙虽然心知必死,却没有放弃生的希望自暴自弃。
冷静如铁石的杜沙捕捉到了燕云宗师瞬间的失神,祭出黑光玄鼎,砸断了身上的云链,又以本命玄鼎唤回了被神器布袋封印住的神魂,而后整个人跳入鼎中,极速下坠。
突然被挣断的云链让项燕回过了神,那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让燕云宗师状若疯虎。
百八云链反束己身,项燕化作一道利芒追向玄鼎,而鼎中的杜沙面不改色,抓着两边立耳,一下子翻转鼎身,将鼎口对着来势汹汹的宗师。
黑光如瀑,那百万道黑箭犹如吞噬万物的黑洞,虽然极怒,但面对此等攻势,项燕哪会硬抗,一个闪身避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玄鼎中的男子与他拉开了距离。
五百一十八章:危局
地底通道中
手持阵眼杵的白面书生项子良面带不忍的望着气喘吁吁的女子,轻声道:“姑姑娘别费劲了,这阵眼杵里头,蕴含整座大阵最核心的能量,而我作为阵师,自是能够调动这其中的力量,你是不可能打赢我的。”
起码蜕凡境,是绝对没有机会打赢我的,来多少都不行。
项子良心中暗暗说了这样一句,然后看看身边昏迷不醒的几位阵师,朝着眼前不断用云手攻击光幕的女子,叹了口气。
适才他带着人转移阵枢,一个女子追了上来,三两下就把另外几名手无缚鸡之力的阵师给击倒了。
但自己和他们不一样,手持阵杵的项子良伸手一指,一道蓝色的光幕自指间射出,起初只有手掌大,离体三尺后,便长成一道覆盖整个通道大小的光壁,碾碎数十云手后狠狠的引在女子身上,将其再一次击飞出去。
光壁力量耗尽,女子重重砸在岩壁上滑落,看得人心里难过。
“唉姑娘何必如此。”
项子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低声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幽灵刺客,族长将法阵转移南城,就是为了抓捕你的,你你还是投降了吧。”
“降?”
虚弱又倔强的声音在幽暗的空间里想起,女子再一次挣扎着站起来,低着头浑身都在发抖:“我只是想回到朝昌好好生活,我有什么罪,为何要降?”
“”
项子良低着头,将阵眼杵从右手换到左手,并用浸满汗珠的手抓了抓裤管,呐呐道:“我不知道,但世间委屈的人,又何止你一个。”
“其实我很同情你。”项子良抬起头,幽幽道:“我在风媒属看过你的档案,虽然你顶着朝昌最高的悬赏,但你从未做过什么恶事,你杀的所有人,都是死有余辜之辈。虽然他们姓项,但我觉得,他们该死。”
或许是没想到项子良会这么说,云秀有些发愣,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就跟阵法一样,所有人都清楚,阵法节点越多威力就越大,可一味追求威力不断增加节点,最终的结果就是让阵法瘫痪。”
突然将话题转到阵法,项子良就像换了个人,变得无比自信:“这跟治理城邦是同样的道理,这些人就是阵法节点中无效的环节,这些人的存在会让阵法变得堵塞臃肿,最后陷入某种闭塞而让阵法整个儿瘫痪,所以我认为,将你和那些破坏朝昌秩序的罪徒挂上同等的悬赏,是很愚蠢的。”
“我很欣赏你!”
项子良突然站定,朝云秀认真道:“你跟前些日子大闹朝昌的云家人不一样,你是真正为了让朝昌向好的人。”
“呼”
深吸一口气,云秀抬头望着项子良道:“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项子良朝着云秀道:“你走吧,我会跟其他人说,你逃走了。”
“多谢你的好意。”
云秀又一次朝项子良冲杀过来:“可我有不能放弃的理由!”
“砰!”
光壁再现,而这一次却没有渐变过程,让云秀以为只要够快就能抓到空隙的设计,落了空。
强如大鹏宗师,都被困死在陆少霖的阵法中,何况只是一个蜕凡境界的云秀。
项子良实在不希望亲手杀死一个自己欣赏的人,所以再次开口劝道:“不要再试了,你的同伴绝对没有可能从宗师和营正手中生离的,但你还有机会!”
“对不起”
幽暗的通道里,突然响起女子虚弱又自责的声音。
项子良还以为自己说服了对方,柔声安慰道:“没事儿的,这并不可耻,你与他们本就不一样,走吧,赶紧离开这儿。”
女子抬起头,眼中仿佛有光,直勾勾的盯着项子良,幽幽道:“你真是个好人。”
“”
“如果项氏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或许今日的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
“”
“我能看出来,你是个非常厉害的阵师,能不能帮帮我,把阵法关了?”
“”
手持阵眼杵的项子良望着云秀的眼睛,只觉得心神荡漾,但贸然关闭阵法的话,会引来族长责罚的吧?
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却丝毫不见停顿,项子良将阵杵钉进某个虚空节点,大阵的光幕突然一阵颤抖,然后崩碎了。
做完这一切的项子良长舒一口气,扭身望着云秀,嘴巴动了动,最终只有一句:“你快走吧。”
“我现在不能走。”云秀摇摇头,无有任何防备的走到项子良跟前,轻声道:“我现在走了,项庵歌不会放过你的,我只有打昏你,然后把阵眼杵抢走,才能让你避免罪责。”
“你不用这样”项子良低着头:“我说过,我欣赏你,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
“你是个好人”
云秀手刀一斩,看着面带笑意的项子良昏死过去,歉声道:“对不起。”
寒月灵隐大阵破了,对于地上两人来说却并非一件好事。
刚找到杜沙,想要用灵界通道将人带走的唐罗还未结成手印,便被一发白虎咆哮的余波殃及。
数十栋房屋化作废墟,冲击波将他和杜沙掀飞出去,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呵,这下可真是要了命了!”
被杜沙搀扶着艰难站起的唐罗眯着眼看着天上的阵势,一颗心不断下沉。
燕云宗师项燕,项家老祖项乾,那两名曾在乾坤楼前见过的凶境巅峰。
三支是由武宗结成的小队,远处还有整齐的行军踏步声,这特么的是被合围了啊。
看着被捏在手中蓄势待发的两道合击,唐罗撇撇嘴,用肘怼了怼杜沙问道:“那人质呢?”
“在这儿。”
杜沙将昏迷不醒的女子从鼎里拖出来,交给唐罗。
“嘛,能不能活,就看这人质能给我们拖多久了。”
唐罗抓着人质的后颈,朝着天上两位宗师扬声道:“项家老祖,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
项乾强忍心中怒意,朝着废墟中两人恨声道:“将城主交出来,老祖可以留你二人尸!”
五百一十九章:白虎七宿
很多利益纠缠是可以谈的,比如抢了个矿山,夺了个店铺,但有些仇恨是无法抑制的。
就好像出关的老祖听到有人当着全城的面闯入族地,自家的族长被斩了头颅,追出去的巅峰强者凶多吉少。
如果魔主勾陈完好无损,或许项乾还会忌惮一二,进行商议,但此时的勾陈、角宿,连合击的余波都无法抵挡,已是强弩之末。
面对这样的对手,项乾哪里肯商谈,只想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今日项氏失去的已经很多了,再少个名义上的城主,又有什么打紧呢,就当魔主闯入的时候,将城主一并杀了。
冷峻的目光,代表着老祖项乾冷厉的决断,而这决绝,让勾陈、角宿陷入死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感觉倒是好久未曾有过了。
唐罗将质子放回杜沙的鼎中,暗暗传音道:“谈看来是没法谈了,一会儿我会施展绝杀清场,你趁机跑吧。”
走到这步,唯一能称得上绝杀的,大概就是星灭后的归墟之力了,只是这次施展之后,怕是没有上次那么好运,能被人救下了。
心中做好决意的唐罗正要往神魂中灌注灵力,场间异变陡生,西方颢天出现一股极强的气息,直向南城而来!
扭头望去,是七名身着星袍,头戴星宿面具的强者破空而来,那张狂的模样,不可一世的态度,倒是与魔主勾陈,有七八分的相似。
项氏众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领教过勾陈与角宿能为的武者,看到这种头戴面具,身着星袍的家伙,就心里发毛。
目光不断流转于噙着笑意的魔主半脸,仿佛想要看清他的虚实。
也难怪项氏惊讶,就连石像一般无悲无喜的杜沙扭头看到来人阵仗,也不禁暗暗心惊,看唐罗的眼神怪怪的,仿佛在埋怨他未曾透露这后手。
可特么的哪有这后手?
唐罗唯一的后手,就是开战前激活的血玉,用以呼唤血楼的强援,可如此仓促的召唤,尸骨护法就算有通透彻底的本领,也无法赶赴战场。
若非如此,他也不用想着幻灭神魂,为杜沙争取空间遁走了不是。
莫名得到强援的唐罗虽然不明白这西方出现的七位强者是敌是友,但他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说出并不相识这样愚蠢的话,只能假装高深的噙着笑意,脸都快要笑僵了
七道气息由远及近,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来到战场,于魔主上空站定,与项氏众人对峙。
勾陈者,下领白虎,禀西方之金,为刚猛之神。性好杀,司兵戈、争斗、杀伐、病死,得奇门无忌。
白虎者,御西北幽天、西方颢天、西南朱天,领七宿圣兽:奎、娄、胃、昴、毕、觜、参。
自西方颢天来到战场的七人,为首者是身披星袍,头戴奎宿木狼面具的强者,从气息上感知,此人灵意雄浑,煞气迫人,体魄雄壮如山,仅是立于虚空中,便有种岳峙渊,不动如山的巍峨。
项乾与项燕对视一眼,皆是能够感觉此人实力坚强,即便是宗师之尊,也难言稳胜。
而其身后六人,个个不弱,两名宗师放眼望去,都是最顶级的凶境战力,远远超越一般武宗强者。
这七人的出现,一下子将场上的强弱调换,项家老祖面色阴沉,胸中一团烈火都要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