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实在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奇异之处,变向云秀发问道:“为何会是这儿?”
“云巅楼台是云端议会的总部,如今因为柳卿宗的纰漏,十二豪商这头占尽优势,他们一定会将主场定在自己的地盘,而云巅楼的顶层,便是能够尽显云端议会威仪的地方!”
云秀显得很是笃定,指着东城市政厅旁边的那座建筑道。
“好,相信你的判断!”
唐罗认真道:“那我们就先去那儿!”
“现在?”
“作为一名武者,熟悉决战的场地,可是要比天时更加重要。”
“行,那我们现在过去!”
撕开灵界通道,两个人隐入地下,朝着中城区东部进发,而远在南海道场的燕云宗师,却惊怒得睁开了双眼!
自那次拒人过堂的意外后,项燕每日都会花更多的时间用来感应另一只仙云魄的存在,为的就是确保那人不会突然消失在自己的感知内。
这些天来,仙云魄倒是好好的呆在南城区域内,鲜有移动的迹象,可就在刚刚,仙云魄的气息,不见了!
……
项龙腾带着私兵与叶、洛两家的武者大大出手,而在这位前警备总长动了真怒之后,云端议会终于知道,这三千警备的空饷资源,究竟是被吃到哪儿去了。
八百黑甲武士具是蜕凡中的精锐,近两成的灵意合一强者,令行禁止的战斗素养,直接给叶、洛两家的武者打懵了。
毕竟除了叶末与洛玄外,场中绝大多数都还是蜕凡级别的武者,而黑甲武士对上那些世家的毛头小子,具有碾压般的优势。
不论是战斗意识还是集火意识,都领先不止一个世代,仅一轮推进,便将叶、洛两家的武者打散,只剩下两个光杆司令。
可即便是凶境武者,对上不间歇的蜕凡合击,一样是讨不了好,若是没有项龙腾策应,两人倒可选择突阵,但眼下还有个讨厌的项龙腾,一旦突阵便意味着将后背露给同级的对手,没有人会在战斗中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
眼看着拦截就要被黑甲武士冲破,洛玄与叶末只能呼叫增援,随着大量凶境援兵的加入,终是将八百黑甲制服。
可随之引发的,便是项氏的第二级反应,项氏的几位统领领着府卫军直接加入战局,将胜负的天平一下子倾斜过去。
本是小小的冲突,如今已经毁了南城司前两条长街,而这战局还在随着不断加入的武者也愈演愈烈。
而来自上层的动荡,则是要比任何来自外界的威胁都要可怕,因为那会引起城中一系列连锁的反应。
乘着所有人都被项氏与叶、洛两家对上的当口,朝昌中下城区的亡命之徒仿佛迎来了末日的狂欢。
不论是穷困潦倒的流浪武者,还是醉意上头的市井无赖,都像是获得了什么百无禁忌的信号,那些富庶的商户与幸有结余的人家,都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
整个朝昌,突然乱了,而处在争斗中的战士眼光是无法看到局的情况的,或许他们自己也没想到,双方这一战,会让朝昌起了这样大的波澜。
而真正关注到时局动荡的云端议会倒是有了克制的意思,毕竟叶擎苍要的是完整富庶的朝昌,而不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城。
“派几只武宗小队将南城司两拨人给隔开,让警备所的战士体出动,不要盯着南城的踪迹,走遍大街小巷,将那些纵火掳掠的家伙统统办了,告诉他们,不需要上报,更不用留手,将这些蛀虫就地格杀!”
叶擎苍毕竟曾是大临商盟的主事人之一,自然明白这种人心动荡的坏处,所以打算下令补救。
但令还未出云巅楼,便被洛铮拦了回来,内河洛氏的家主用一种无比凝重的语气,朝着叶擎苍道:“眼下先别管这些宵小了,你知道吗,项氏南方营战将齐动,由从南海道场出关的燕云宗师亲自率领,正向南城杀去!”
“你是说?”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洛铮冷声道:“坐以待毙可不是项家的风格,项庵歌可是连云氏都敢算计的狂徒,你说如今四方营齐聚南城,是为了平稳朝昌局势,还是为了拔除我们这些眼中钉,肉中刺?”
在朝昌肆虐的,不过是些凡境的蝼蚁,但凡要有蜕凡境界,都不至于混到寒冬腊月露宿街头的程度,对付这些人哪里需要动用四方营的精锐,守备军的力量绰绰有余了。
那么项燕的突然出现就很让人玩味了,或许不想洛铮说的卸磨杀驴那么严重,但燕云宗师出手,在南城与项龙腾焦灼的两家强者决计讨不了好。
毕竟得到神器仙云魄的项燕如今已是朝昌公认的第一强者,百八云链再被神器强化之后加上方天无定神瞳,谁也不想轻易撞上。
更何况还有项府新建的乾坤楼,据说不少南海闭关的项家凶境巅峰如今也都是没有声响,不得不防啊。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论项燕的目标是不是我们,还是先将各族强者召到云巅楼来,以策万!”
四百九十七章:调停
同一时间,项府前院
挤满谋臣的议事殿中,一项项精准的指令向朝昌各个区域发出,在对待整个朝昌的问题上,项庵歌的看法是与叶擎苍完全一致的。
可世上哪有尽如人愿的发展,十二豪族的强者纷纷往东城靠拢,让项庵歌一时摸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南营精锐突然入城的消息,更是让这位项氏族长有些措手不及。
“是谁擅自调动的南营?”
本就乱成一锅粥的朝昌并不会因为南营精锐的出现有所收敛,那些放肆的暴徒只会将这当成清缴的信号,手段只会越发没有顾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项庵歌都有理由生气。
“是本宗!”
燕云宗师径直的闯入议事殿,急切的神情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因为某些原因生生抑制住了,只是化作一句:“族长请来偏厅一叙。”
项庵歌当然明白,项燕如此急切的出现,定然是有要事,可眼下的朝昌亦有紧要的急事。
数九寒冬天里的大火,若是不及时扑灭,最后便会成为波及全城的惨祸,所以即便知道项燕着急,身为项氏族长还是先将灭火的指令下达,并将南营精锐交由一群谋臣手中,让他们进行镇压指挥,然后才转身进入了偏殿中。
“可是神器出了什么意外?”
“半个时辰前,神器便失了感应,所以本宗带着南营精锐,赶往南城!”
先是将意外简单的进行交代后,项燕又不满地质问道:“这城里是怎么了,为何乱象频出,你这族长是怎么当得?”
“叶擎苍借南城会首之事发难,如今龙腾带着黑甲武士正与叶末、洛玄在南城司外对持,情况还在掌控之中,至于下城区大片的混乱,是因为一些城中宵小借着机会在城中肆虐,我已下令让族中谋臣规划镇压,他们蹦不了多久。”
先将城中发生的事情做了个简单的总结,项庵歌转念又道:“只是我现在在想,这事儿未免也发生的太巧了,那头叶擎苍借南城商会税金之事发难,这里神器便没了踪迹”
“族长的意思,两者或许有所关联?”
“信息太少,还不好说。”
项庵歌苦笑答道:“或许只是因为龙腾和叶末、洛玄动手了,所以对方觉得南城恐怕要乱而避避风头也有可能,只是眼下最重要的却不是那神器的去向,而是另外一件事。”
“还有什么比得到完整的仙云魄更加重要?”
“宗师有所不知,就在南营将士入城之前,云端议会的议员们带着家眷躲入云巅楼,大批凶境强者在东城聚集,一着不慎,便是牵动全城的剧烈火并!”
其实到了这步项庵歌也看出来了,云端议会之所以会这样大的反应,就是因为项氏南营的精锐突然动作,才会让对方迅速收紧部署在朝昌各方的武力,以云巅楼为本营,将东城当做了阵地。
只是这情况又无法埋怨项燕,毕竟对方也是心焦神器下落,并无针对云端议会的心思,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经过族长的解释,项燕也意识到了自己轻率行动所带来的巨大影响,难得虚心的朝项庵歌问道:“那如今该怎么办?”
“我已让各个谋臣领走南营兵符,等到叶擎苍那儿看到我们将南营精锐分散到各个混乱街区平乱,就能消弭这件事的影响,然后慢慢找机会谈。”
项庵歌一边说着,一边朝项燕道:“眼下还请宗师放下对神器的执念,走趟南城调停龙腾与叶、洛两家的争斗,并将柳卿宗带回来!”
“那叶末与洛玄?”
刚刚犯了错的项燕着急想要补救错处,便朝项庵歌问道:“需不需要?”
“不用。”
项庵歌摆摆手道:“要止息纷争让这事回到谈判桌上,必须得控制仇恨的蔓延,那些府将私兵不过是些许钱财的小事,要是杀了宗家嫡系,便是在心中刻了道痕,再想谈判难度就不一样了,眼下只要能抢回柳卿宗便能重新掌握主动,不需要节外生枝了。”
“如此,便依族长说得办。”
燕云宗师点点头,当即施展玄云灵遁,化作云渺往南城司掠去。
夺回柳卿宗只是第一步,接下来项庵歌便要准备的如何与叶擎苍一众进行谈判。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经切实发现了,这十二豪商乃是真正的恶狼,更让人齿冷的是,这群因为项家的支持才进入云端议会的议员里头,没有一人向着项氏。
也不知道叶擎苍许了什么好处,这些贯通南北的豪商全都倒向叶氏,这才让项家如此被动。
还是得有几个向自己的人在议会中呐,项庵歌思来想去,将几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又用笔划去。
涂涂改改,反复斟酌,最终只是留下几个人的名字。
……
借用灵界通道来到云巅楼的唐罗与云秀有些发懵。
刚刚来的时候,这座楼台九成的厢房都空着,可就在短短半个时辰里,不知从哪儿聚拢过来大批的女眷,好几次将他们的行迹都撞破了。
好在这来自十二豪商的家眷,大多都不认识对方,加上云秀和唐罗年轻又轻,容姿又俏,虽被撞破但他人只以为是别家豪商的眷属,告了个罪也就离开了。
在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管事进行登记后,云秀正式以乔三的名字,得到了一间五楼偏厢,堂而皇之的住下了。
“乔三是谁?要是追查起来,不会暴露吗?”
“哎呀,放心啦。”云秀一脸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摆摆手道:“乔三是乔老爷庶出的孩子,从小便是放养在朝昌,那人前些日子突发奇想要出海捕奴,自己租了条小船,跟着咱家的船队出去了,不会暴露的!”
“所以,你刚刚变化的就是乔三吗?”
“没错。”云秀打了个响指,得意道:“眼下云巅楼挤满了人,想要无声无息混在里头怕是没戏了,但现在我们不但有地方住,还有东西吃,随意走动也没有人会起疑,不是很好嘛!”.
四百九十八章:阻止
好是蛮好的”唐罗点点头,看了眼这五楼偏厢的布局,耸耸肩道:“只是你就不能变化个稍微得势的公子么,我们两个人就分了这一间房会不会太寒碜了啊。”
“有的住就不错了。”云秀道:“还挑三拣四的,云端议会如今借柳卿宗朝项氏发难,却引来燕云宗师的剧烈反应,眼下云巅楼可是云端议会一方核心的核心,能混间房你还不知足?”
“知足,当然知足。”唐罗笑嘻嘻的往床上一躺,朝云秀勾勾手指道:“乔兄,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歇息吧,为兄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
“呸!”
云秀看着唐罗一脸轻浮的模样,红着脸啐声道:“你自己休息吧,我还得出去打探消息!”
害羞的姑娘前脚刚走,唐罗便从床上起来,表情也变得十分郑重。
不得势的庶出得到的厢房坐南向北,这种“败北”的格局也只有“乔三”这样不成器的弟子能够消受,但此时却成了最好的望台。
云巅楼本就是东城最高的建筑,即便是五楼的偏厢,打开窗户也有种会当凌绝顶的寂寞感。
加上唐罗远超常人的目力,他甚至能看清楚数十里外南城的战场,作为要夺取朝昌的另一股势力。
他当然希望项氏和云端议会能够打打出手,因为只有这样,双方的力量才能得到削弱,而乱起来的朝昌才有更多可以浑水摸鱼的机会。
但他也清楚,这期望的局面或许永远不会发生,毕竟项家和云端议会的首脑都是有理智的人。
双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凭一场城南司的小打小闹就想引发一场动荡全城的大战,还是差些火候。
况且,朝昌哪有这么好乱,或许项氏和云端议会都觉得自己足够强大了,但通过上次夜行那次俯瞰全城的经历,让唐罗明白,朝昌这潭水深得很。
云氏执掌朝昌一千年,将其打造成龙州第一商业海港,不管是后来汇集到朝昌的势力,还是原先便在朝昌成长起来的势力,都有不俗的实力。
当然,这不俗的评价,是针对世家这个群体,而非宗派圣地的体量,以世家来说,能有不断代的三五位凶境,便算是极为健康了,控制一座小城完全不在话下。
只是小城出产的资源,不足以供养这样的世家,所以他们才需要扩大疆土,或者整体迁移,谋求更大的发展。
而朝昌便是这样一方,囤积了无数世家的奇妙之城,原本唐罗以为,西陵这样的城市已经算是大城中的异类了,可俯瞰朝昌后才晓得,这个地方才叫做真正的藏龙卧虎。
夜间是武者修炼的最佳时间,一些格外勤奋的武者甚至会将行功周天当做调息休眠的方式,而在唐罗的眼中,根据强者本身修为的不同,灵力的吞吐状态也是极为不一样的。
如凡境的武者,吐纳行功,灵力只能影响周身丈余的灵力共鸣;而蜕凡境的武者,影响便达到数丈,特别是灵意合一的武者,如果行功运气时还一心二用进行功法的推演和观想,那么吐纳的灵气甚至能够形成各种模糊的形态。
而到了凶境就更加惊人了,因为铸就神魂之后的吐纳,让凶境武者行功时影响的范围可以达到十数丈,一些特别的灵气种类在吐纳精炼时,甚至能形成一股直冲云霄的莫名灵柱。
某些凶境巅峰的强者,吐纳起来甚至能在一定区域内形成天地的共鸣或是暗晦灵力的气息,就好像项府中那座乾坤楼里,唐罗就可以笃定,至少有两位凶境巅峰的高手正在进行灵质化肉身的修行。
好在图谋朝昌并不是绝对实力的抗争,他们还有不少可以借助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