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不是今天刚回来吗。这是送给伯山教习的小礼物。”唐罗将巨大的食盒往伯山身前一推,笑眯眯的说道,显得格外有诚意。
“。。。。。。”伯山一阵发愣,还有礼物吗。他在唐氏效命这么些年,得到的信任不少,奖励和补偿也不少,但礼物,这还是第一次。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些吃食。伯山教习收下吧。”唐罗看伯山一阵沉默,还以为他有什么顾虑,又开口劝道。
伯山第一次收到唐氏族人的礼物,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应对,声音沙哑道“谢谢。”
唐罗一听伯山接受了,忙说:“那请伯山教习收好,我先走了,明天见。”说着便将食盒塞到了伯山的手中。
伯山接过食盒朝唐罗颔首告别,转过身继续教导学员,只是独臂还一直攥着食盒的把手,不愿将其放到地上。
告辞的唐罗正要离开,就看到远处一个学员朝修炼场狂奔而来,脸上还有点点血迹。
好像是第一次请教自己的那个学员,叫杜什么来着?唐罗看着对方如风一般冲向伯山。
“教习,教习。庞岩出事了。”杜泽边跑边喊,在他心里,现在能救庞岩的只有伯山了。
整个修炼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但都极有纪律的各自修炼,没有靠近。
而伯山听着来人的大呼小叫,很是不满,但事关修炼场的学员,他只有强压怒火,喝到:“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你和庞岩不是休假去了,出了什么事?”
杜泽被伯山的一声厉喝吓破了胆,这才想起两人做的事是训练场的大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重复道:“教习快救救他吧。”
看着杜泽畏畏缩缩的样子,伯山心中有了猜测,恨声道:“人在哪。”
“在...伦...伦江武斗馆。”杜泽低着头,咬着牙还是把名字说了出来。
“回来再收拾你们!一个个都在犯蠢!”伯山瞪了杜泽一眼,轻轻将食盒放到了一旁的石台上,几步便来到了唐罗身边说道:“唐教习,帮我看着这些学员,我去去就回。”
“可以,伯山教习尽管去。”唐罗点头道,说实话,他到现在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他朝唐罗一个颔首,一下便纵出了老远,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伯山人一走,杜泽就武力的瘫软在了地上,口中还喃喃道:“完了。。这下完了。”
唐罗越发好奇了,这人怎么被吓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闯了什么大祸。
他来到杜泽身边蹲了下来,将怀中的手帕伸出去,一脸好奇的问道:“别慌了,你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但对方的双眼仿佛失去了聚焦,如同没有听到唐罗的话一般,依旧在喃喃自语。
看来轻声说是听不到了,这小子像失了魂一样。
“杜泽!”唐罗一声厉喝,如同炸雷般响在了他的耳边。
愣神的杜泽被吓了一大跳,瞳孔瞬间缩小,慌忙的转头,便看见了举在面前的手帕和唐罗的脸。
是唐教习阿,杜泽愣愣的接过手帕。
“把脸上的血擦了,跟我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唐罗将手帕塞到了杜泽手里,直接坐在地上问道。
“谢谢唐教习。”杜泽拿着手帕胡乱擦着脸,将脸上的血迹擦得满脸都是。
“讲吧。”唐罗盘膝而坐,将手托在了下巴上。
“我。。。”杜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他们做的事是武堂明文规定的禁令,唐罗又是教习身份,你让一个犯错的学生坦白,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尴尬的沉默。
“讲不出来是吗?那么我问,你答。”唐罗看杜泽居然这么难以启齿,只能自己想法子问了。
杜泽木然的点头,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
唐罗面无表情道:“你和庞岩一同申请的休息,但你们为什么去了伦江武斗馆?难道是想叛出武堂?”
听了唐罗的话,杜泽眼睛瞪得老大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坦白从宽的打算了,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但这忽然一顶背叛唐氏的大帽子扣下来,这可真的没法认阿,他慌忙道:“唐。。唐教习,我们冤枉阿,我们哪敢背叛唐氏阿。”
这一刻,杜泽都快委屈的哭出来了,不就是想挣点外快嘛,怎么就变成背叛唐氏了。
“那你们去武斗馆干嘛,是嫌修炼场的训练还不够,自己要去加练?”唐罗表情冷漠,仿佛已经认定了他们要背叛唐氏。
这要是被主脉少爷告一状,那庞岩和他就基本就是彻底完蛋,最少修为肯定被废,被打成苦力。
杜泽这一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碰见了这样一个想象力爆炸的少爷,他只能不停的解释道:“唐教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要是这个误会再深下去,现在的事啥都不算。
一定要将误会打消,杜泽下定了决心,求生欲望爆发,如同倒豆子般,一股脑的把所有事都交代了出来,语速之快,口条之流畅,让唐罗啧啧称奇。
二十一章:大麻烦
听完杜泽的话,唐罗就知道,他们俩的事其实十分简单,就是为了钱而已。
作为整个西陵最为风靡的娱乐活动,武斗赛最吸引人的地方除了两个武者对放拳拳到肉外,就是那些刺激的外围了,将大比的金钱压在自己看好的武者身上,如果眼光够好,甚至能大赚一笔。
赌徒,爱好者,看热闹的人聚集在一起,武斗赛成了最吸引人最吸金的项目。
庞岩是孤儿出生,被唐氏善堂收养。说是善堂,其实也就是一个为唐氏一族培养仆人和武士的所在。
既然是培养下人的地方,生活水平自然谈不上优越,不说吃穿用度,就说他一个已经是凡人境巅峰的武者,唐氏也不会给一分钱的补贴。逢年一身新衣新鞋便是福利的全部。
武堂三月可请一次假,任由学员们外出去看看西陵的花花世界,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少年们身无分文,又能去到哪里?
好在都从武堂学了一身武艺,气力惊人,只要肯卖力气将假日用来找些短工活计,也能攒下一些微薄的钱财。虽然不能花天酒地,但置办一身过得去的行头还是可以的。
毕竟唐家的产业遍布西陵,以武堂学员的身份找份工打还是比较容易的。
但其中有一些比较突出的武者,例如庞岩这样的凡境巅峰,他们就不愿只是依靠打工赚取拿点微博的报酬。
对他们这样的少年来说被唐氏分支选走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作为一个有远大目标的人,庞岩清楚的知道,凡人境巅峰也不过是些炮灰而已。
如果遇见一个愚蠢的家主好勇斗狠,或是派他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他根本活不到蜕凡境就会重伤或残废。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想为自己买一具战甲护身,所以他决定去参加一些小型的擂台赛积累钱财。
从两年前开始,每个假日庞岩都会游走在西陵各个小型的武斗场,参与比赛。
一开始他的境界较低,败多胜少,但随着他进入凡人境巅峰,他突然发现自己看见了一条巨大的财路。
“何必要打生打死那么辛苦才拿几金十几金的报酬?打赢不可以,打输还不会吗?”庞岩很仿佛一瞬间开了窍。
作为武斗赛,武斗场都会选出几十个境界相同的武者进行包装打扮,并为他们安排各种赔率,只有项目繁多回报惊人,赌场才有更大的赚头。
而作为凡人境中出色的武者,赌场为庞岩安排的赔率一向不高,但如果能爆冷的话,就不一样了。
庞岩瞅准了一个机会找到了自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杜泽商量这条发财大计,目标就在伦江武斗场的小型武斗会上。
这场武道会是一场凡人境的武道会,自由报名但由武斗场筛选,两天完成全赛。
筛选共留下四十八名参赛选手,十二人一组两两对决,特别出色的凡人境一共八人,这八人是最被看好的,也是夺冠赔率最低的,庞岩赫然在列。
这就是庞岩瞄准的目标,由杜泽全压买庞岩止步十二强,因为这个项目赔率高达1:3。
庞岩将自己的积蓄,整整一百金都让杜泽压在了这一项止步十二强之上。
庞岩进入十二强的对手是一名很普通的凡人境,就算以大多数爱好者的眼光来看,他毫无输的可能。
但在擂台中,他的对手好像勇不可当,抢攻不下,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庞岩不敌被对手一击打在胸前,滑下了擂台。
全场哗然!种子庞岩第二轮就被淘汰了。
一切如计划的那样顺利。
庞岩判断伦江武斗场的管理者哪怕感觉出了庞岩在打假赛也没关系,毕竟大热被淘汰,最赚钱的还是赌场不是吗。
杜泽领走三百金,满满一口袋,感觉双手都在颤抖。
他离开武斗场去找庞岩会和,这钱来的太容易,两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发下一次财了。
杜泽在城中晃荡了半天,才在一条小巷中与庞岩碰头分赃。
谁知两人刚一碰到一起,就从天而降两个蜕凡境的武者将他们打翻在地。
挣扎中两人看清楚了对方的脸,赫然是伦江武斗馆的人!
这下糟了,两名凡人境根本不敌,如同鸡仔般被抓回伦江武斗场。
伦江武斗馆的馆主叫丁高朗,三十九岁,蜕凡境巅峰的大高手。看到两个不过凡人境的小混蛋居然敢串通打比赛,当即就要把两人剁碎喂狗。
死亡的恐惧让杜泽只能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毕竟被武堂处罚也好过直接被弄死吧。
“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西陵唐家的人,我们是唐氏的氏族战士。”杜泽从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喊得那么大声,尖厉的声音似要划破耳膜。
丁高朗不屑的一声冷哼,但还是挥手叫停了两名武者,对杜泽说,叫唐氏来领人,这才有了杜泽狂奔而来的一幕。
“真是嚣张阿。”唐罗啧啧称奇,西陵居然还有不给唐氏面子的人,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武斗场的背后肯定是弥家咯,不然哪敢扣唐家的人口气还那么嚣张。
不过这一次确实是这两个蠢货有错在先,可真行。敢出去打比赛挣钱已经很大胆了,两个愣头青居然还敢设计打假赛打捞一笔。
“初生牛犊不怕虎。”唐罗朝杜泽伸了伸大拇指表示敬佩,随即站起身来。
“唐教习。”杜泽脸上满是紧张,不由得出声问道:“您现在知道了吧,我们真的不是背叛唐氏。”
唐罗拍了拍后襟上的尘土,随口应道:“背叛?开开玩笑不要那么认真嘛。”
杜泽简直不敢置信这番话居然是从一个主脉少爷口中说出。
背叛唐氏那么大的罪名编排下来,只是开玩笑吗?认真一点阿混蛋少爷!我们的生命很脆弱的。
“哦,对了。”唐罗拍了拍还瘫坐在地上少年的肩膀,随口道:“伯山教习不一定能把人领回来,要是惊动了战堂的人。啧啧啧,那后果跟背叛也差不多了。”
杜泽这一下可真的被吓坏了,浑身簌簌的颤抖如筛子一般。他根本想不通区区一个武斗馆的馆主还敢不卖唐家教习的面子吗?唐教习不会又在吓自己吧。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唐罗,希望这又是另外一个玩笑。
对不起,少年,这个并不是。唐罗轻笑,朝他摇了摇手指。
丁高朗本身是一名蜕凡境巅峰的武者,背后还靠着弥氏,抓着唐氏这样一个把柄又怎么会轻易的把人交出。
伯山虽然号称蜕凡境中的高手,但6795的灵力还是差了蜕凡境巅峰老远,更别说还断了一臂,想抢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庞岩不可能被轻易带回来,而宗族武者也事关唐家武堂的脸面,总会牵扯到一些争斗或是利益交换,这都不是区区一个蜕凡境教习能左右的了的。
最后怕不是还是得武堂出面,但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这两个小家伙的下场可不会比背叛家族小。死定了~
如果惊动了武堂,两人受到的惩罚可能比死还可怕,因为两名区区孤儿,居然让唐家丢了那么大的脸。
杜泽看着唐罗的表情,一下子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两人怕是,死定了。
但我不想死阿,杜泽流出了恐惧的眼泪。我不想死,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他跪在唐罗身前,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哀嚎声撕心裂肺:“唐教习救救我们,唐教习救救我们。”
啪!啪!血肉之躯与地面撞击,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土地。。
而远处的学员们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别说那些学员了,唐罗自己都被杜泽的表现吓了一跳,再低头时就看见满地的鲜血。
干嘛!你是要自杀吗?
“给我停下。”唐罗一把抓住了杜泽的领口将其拉起。
鲜血源源不断的从杜泽的额头流得满脸都是,创口处的灰尘与碎石将血染污。双眼中满是绝望,血从眼球间流过让眼眶染得通红,不是是血还是泪的液体不断的从眼角滑落,被提着衣领的少年依旧在祈求“救救我们”,鲜血被呛入口中,发出阵阵咳嗽,溅在了唐罗的衣袖。
“真特么的,蠢成一匹马。”唐罗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染成血人的孩子。
唐氏有这么可怕吗?
这一个月来,唐罗在七号修炼场任教,几十个学员他每一个都能叫出名字,虽然大多有些蠢笨蠢笨的,但人都有感情,相处下来他真的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学生,庞岩的事儿还没到绝境,起码在他眼里。
但他忘记了眼前这些少年的出身,都是一些孤儿罢了,无依无靠都是武堂培养他们出来的,目的也不过是当做处理杂事的伙计与炮灰,命如草芥,他们对自己有清楚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