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们总会记得第一名的故事,而第二名虽然也优秀,但总不被人记住。
而比第二把交椅更难坐的位置,就是它的头顶,有并列两个第一。
这种情况,艰难都不足以说明情况,应该算是艰巨了。
君不见时常有两个庞然大物交锋的不可开交,最后他俩握手言和,但无辜的第二名消失了。
萧家不想成为那个消失的第二名,所以他就要格外的努力,如果说西陵的其他氏族对唐弥二氏都没什么用处的话,萧家则是唐弥两家一直拉拢的对象。
可机智的萧家就是一直保持中立,在西陵以东扎根,每一代都有俊杰。
而上一个萧家最响亮的名字,就是现任族长萧锦林。
中小型世家其实相比于豪门,最大的区别就是,中小型世家的高层,全部都是战士,他们依靠战斗争夺资源,权谋统御对他们来说,不如一个强悍的武者重要。简单来说,他们的族长只能由最强者担任。
就连强横的萧家也没有跳脱这个范畴,所以哪怕萧锦林年近八十,他依旧担任着萧氏族长一职,因为迄今为止,萧氏没有人比他更强。
呈州来人、西城四位家主尽殁、徐氏挑战龙州的擂台,好像所有事情都汇聚在今年爆发出来,萧家的门槛从未如此热闹过,一直在接待各个家主,但至今萧锦林没有任何表态。
不论是对两座新城、还是城西之战或是现在的擂台,萧锦林都未发一言,所有上门拜访的家主全都无功而返。
萧锦林有两子,长子萧正,次子萧奇,取自兵法中以正合以奇胜之意。
堂堂萧氏族长只有两子,自然将精力都投注在兄弟俩身上,可能是管得太严了,长子萧正厌武恶道,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琴棋书画,斗鸡走狗的旁门左道。
好在萧奇醉心武道,自然变成了萧氏的少族长,备受萧氏器重。
而这一次在议事厅接待城西四小家的,就是这位萧氏少族长。
议事厅内,萧奇端坐正席。
他有着一双深不可测凤眼,身材挺秀,穿一件赭色缎衣,腰间绑着一条龙魂白佩,一头流水的长发,被玉冠束在脑后,一派文质彬彬的模样,却没有任何一个家主敢小看他,因为这位看似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手底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条强者的性命。
而丰良工本想见萧锦林,却只见到萧奇,就只能谈论这修罗武斗场的事了:“少族长,徐氏来势汹汹,仅仅两日便有百余位蜕凡武者身死道消,现在只求萧氏能派武者出战,为我西陵挽回一些颜面!”
“丰族长客气了,西陵有唐弥两氏,又何用我萧家出手,传闻这徐氏公子乃唐氏武堂首座的内侄,虽然言语嚣张了写,想来也不过是为了见识我西陵武者能为,再过些时日便会离去,诸位请回吧。”萧奇伸手朝门口一挥,逐客道。
丰良工与其余三位家主,听这明显敷衍之言,只能拱拱手告退了。
就在四位家主离开萧氏族地,萧奇背后的屏风中闪出一个身材健硕的老人,正是萧锦林。
“父亲。”萧奇站起身来,恭敬的将位置让出,朝老人行礼道。
老人朝萧奇点点头,坐在了萧奇的位置上,一脸郁色。
萧奇心中很是,问道:“为何您对城西四小家的家主避而不见,还让我尽快逐客。”
老人看了萧奇一眼,知道他心中疑问甚巨,回答道:“这四家身份敏感,若是一朝不甚便是个族灭身死的局面,切莫靠近。”
“唐氏行事如此霸道,四个凶境家主,几百个蜕凡境武者说杀就杀,难道我萧氏便坐视不管吗父亲!?若是一直无视唐家的霸道,等到他将屠刀对准我萧氏时,谁来为我们发声?”
这是萧奇最不理解的地方,唇寒齿亡的道理父亲不会不明白,但这一次非但没有为四小家出头,还要主动退避,这跟萧氏以前中立公正的立场相悖。
老人摇头叹道:“唐氏霸道?若是要将西陵武者排序,以霸道论,唐森排名该在百名之外。”
“那他为何击杀四小家的家主,却连一句交代都没有。”萧奇不是不愿意相信父亲的判断,只是他想知道,若是真如萧锦林所说唐森不霸道,那西陵的传闻和这次的事件又作何解释。
“丰良工他们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你亦这样觉得,可谁来告诉我,若是唐森要动城西四小家,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出手,而事后却对他们四家不闻不问?”老人眼中闪着睿智的光,反问道。
这件事他其实最为关注,所以收集了很多信息,在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中,终于让他拼凑出一个相对还原的真相,就是西陵城外的那一战,唐森无错。
在这位武堂首座出现之前,四小家才是真正霸道的一方。
这些信息他并没有避讳萧奇,只是自己这个甚是倚重的孩子没有得出与自己一样的结论,若是长子萧正,以他缜密的心思,定能抽丝剥茧看出真相,只可惜萧正武力低微,难堪大任。老人心中暗暗叹道。
萧奇被老人一点,后知后觉反应道:“父亲是说,唐森出手,只是代表个人,而且不是过错方?”
老人点点头,忽然问道:“修罗武道馆的徐氏公子,你觉得如何?”
对于萧锦林的跳脱思维萧奇这么多年还是无法适应,明明上一秒还在说一件事,下一秒便会跳到另一件,这让性格专注的萧奇有些难以招架,好在这次他问起的也是他近来最关注的事。
萧奇凤目一睁,神光四射,战意雄浑,喉间满是兴奋的低吟道:“绝世蜕凡,圣人世家名不虚传!”
若不是已经突破凶境,萧奇是真的很想上台与徐老赢交手。
因为对方展露出来的武学境界与武道技法,让身为武痴的萧奇见猎心喜,无比渴望一战。
和所有世家子不同,萧奇从小到大只有一个梦想,并且从未改变,那就是遇见一个惊才绝艳的对手,战胜,或是,战死!...
两百零一章:深意
“你可知,这挑战擂台何意?”老者无视了幼子眼中的战意,心中却有些失望。
若是以武者的角度,能够遇强不惧,正式对方的长处还能保持熊熊战意,这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但作为一个家族的族长,光是一个战士还不够,必须要有更高的格局,更大的心胸还有先见之明。
因为武者只能看到徐氏公子的修为和一身绝艺,而一名合格的世家族长,要能看到他所作的一切,背后的意义。
突然的询问让萧奇一愣,因为在他看来,这不应该是明摆的事么,但听老者的问话,好像除了威名外,这位年轻的剑客还有其他的深意,所以萧奇沉吟了一会儿答道:“我想不出除了名气外,这个擂台还有什么目的。”
见微知著是一种能力,可这种能力却不是所有人都有,所以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老者深知次子并非智慧之人,也不打算卖关子,解释道:“这个擂台,代表了徐氏公子对我龙州不满,而一个蜕凡境武者的不满,便能在两日内屠戮我西陵百余名同境武者。你可有想过,不满的圣人公子,如果是凶境或王境呢?”
武道境界就像是一个圆圈。
圆圈之内,就是你拥有的功法、武技、秘术。而圆圈之外,就是未知的武道世界。
你对武道的认识越少,你的圆圈就越小,你便会认为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很少。
相反,你懂得越多,你的圆圈就越大,你便会认为自己很无知。
这也就是说,越是修为高深的人,越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在性格上,也就会越保持谦卑。而越是无知的人,越会自信满满,很喜欢把别人都当作蠢笨的傻瓜。
得了一部秘法,突破一个境界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的世界很小,所以产生的自信很大。
感知恐惧,是一种能力,而大多数时候,人们无法感知危险,大多是因为无知。
所有人都觉得徐氏公子是在挑衅西陵,可很少人想过,西陵不过龙州一郡,有什么资格被圣人世家记挂,这挑战,只是因为不满。
世家统治的模式,就是圣地不满帝制的大陆,推翻一个个王朝,将伟力归于万民的结果,若是他们现在,不满世家呢?
不需要举族如此,就从徐老赢表现的能为看,只要有几个圣人世家的强者这么想,便会掀起一州的风云动荡。
……
天香楼
每天晚上,徐老赢都要在天香楼找八个小姐作陪,翻天覆地到天亮才结束,要说现在天香楼最受欢迎的客人,他就是其中之一。
可当徐老赢再次踏入这里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看自己的表情都很奇怪,就连欢快的歌舞都停了下来,而一些本是寻欢作乐的酒客,看到自己后,面色铁青的将酒杯放下,怒目而视。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挑战西陵的恶名算是传到了这里。
徐老赢心中很无奈阿,擂台是擂台,娱乐是娱乐,这些人为何如此想不开呢。
窑娘谄媚的来到徐老赢身边,只是谄媚的笑脸显得格外僵硬,要说一城最多小道消息的地方,青楼肯定是其中之一。
这两日关于元洲那位嚣张挑战者的消息,可谓是传遍了西陵所有的风月场所,一些爱吹牛的酒客总是搂着姑娘说些消息。
听多了之后,关于那位公子的相貌也有了概念,只是姑娘们越听越觉得,那人好像就是天香楼里每晚要八个姑娘作陪的公子。
毕竟那双桃花眼无双无对,只是姑娘们想到那公子每晚都来天香楼,清晨才走,又不愿意相信了,但现在看大厅里酒客的态度,哪能不明白,挑战者和公子,是同一个人。
面对这样一个杀蜕凡如草芥的凶人,窑娘笑容如何不僵硬。
人心大多如此,传闻总会给人披上一层外衣,哪怕是一个你相熟的好友,他的大名被人传颂后你也会觉得他与众不同,又何况是这样的凶名。
“你别怕嘛。”徐老赢耸耸肩安慰道:“又不是第一天见我。”
窑娘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答道:“妾身不怕。”
这样还不怕,要怎么才算怕。徐老赢好气又好笑道:“安排八个新姑娘,送到我房里来。”
吩咐完窑娘,徐老赢径直走朝楼上走去,穿过大厅时,一个个酒客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或是投向花台,或是低入酒菜,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在徐老赢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处,这些酒客表情才恢复如常,有些还朝徐老赢消失的地方啐了一口,以示不屑。
“明天还要打擂,今晚还来嫖妓,看你明日腿软腰酸,如何应对!”有人恶意地想着。
……
丰清胡同荒院
杨凡如谨慎的小鼠,一步三回头,确定没有人跟着,一闪身进了荒院。
便看见坐在院中写字的米白,温和的朝自己笑道:“回来啦。”
“嗯。”杨凡摸摸后脑应道,脸上很不好意思。
米白朝他招招手,让他来到案前,说道:“乘天还有亮色,你来看看这几个字。”
“好的,白大哥。”杨凡低着头,看着被拆成一笔一划的字,心中满是羞愧。
这两日他都没有跟着米白出摊,一消失就是一天,米白非但没有追问,反而每日都在院中等自己,乘着日落之前教自己识字。
他想将自己这两日的行踪告诉米白,刚一抬头就看见那双温和而坚定的眼。
米白指着案台道:“晚些再说不迟,先认字。”
……
世上什么人胆子最大,一无所有的人胆子最大。
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所以做事可以不计后果,简单来说,光脚不怕穿鞋的。
在义气帮高层尽殁后,一些野心勃勃的流浪武者,还有一些义气帮的小头目就开始动念,他们收拢手下,成立一个个帮派,摩拳擦掌想要取代义气帮完成制霸城西街头的伟业。
但谁都没有想到,传说身死道消的义气帮帮主竟然回归了,轻易收拾义气帮残部后率部将街头的小帮派镇压。
也许对世家来说,龚正不过是个仗着灵甲强悍的蜕凡巅峰,但对这些街头武者来讲,他就跟神灵没有分别。
就如虎入羊群,短短几天他不仅全灭了其余帮派,还收服了三名拥有蜕凡境的流浪武者。
义气帮再次制霸街头,威势一时无两。
而预想中来自弥候的打压,并没有出现。
两百零二章:唐罗归家(新的一周,求月票,求推荐~~~)
一个月能做多少事,对普通人来说,不过就是三十个重复的日夜,早晨出工,想办法偷懒,吃饭,若是有暇就和工友聊天吹牛,将这一天耗尽,回到家中,与妻子诉说自己的辛苦。
所谓蹉跎,不外如是。
人生的悔恨,多是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叫追悔,一部分叫憎恨。
所谓追悔,都是事后才产生的情绪,而学会追悔,就是成长,年轻时的花心辜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潇洒,只有成长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个女人。
年长后一无所有的回头,人才会憎恨自己,为何在该努力的时候闷头大睡,为何在该拼搏的时候浑浑噩噩。
可世间大多都是凡人,所以在产生追悔的情绪后,多是破罐破摔,想着既然都已经错过这么多了,人生就这样吧。
上一世的唐罗,就是这样一个平凡人。
在学校时,他既不算学霸也称不上学渣,成绩平平,想逃课叛逆又心存顾虑,言行举止也不敢逾越道德规矩。
毕业之后为现状焦虑,又没有毅力践行决心改变自己。
三分钟热度,虽然时常痛恨自己的不争气,做过最多的事就是放弃坚持。
本想在有限的生命中体验很多种生活,却只能把同样的日子机械的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