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好。”
他抬头望天，天清气朗，大雾散尽。
“是个好天气。”
“对，好天气。”老人笑眯眯。
……
万里无云。
阳光照在大地，照亮摇曳的鲜花，也照亮……林立的墓碑。
老人站在一座碑前。
...... ... ...
他缓缓抬起手，拂去碑前的露水，将照片擦了又擦。
半身照上，
少女穿着碎花裙，扎着羊角辫，冲着镜头笑靥如花。
照片下，
刻着三个字：许暮云。
“我来看你啦。”老人笑容温柔，他拿起先前在菜市场买的梅花糕，轻轻放在墓碑前。
“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梅花糕，你看，我记性很好吧，这么多年还没有忘记你的爱好。”
“暮云，还差三个月，就八年啦，八这个数字好，吉利。”
“道明、朱红他们都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老人声音很轻，缓缓诉说着一些家常事。
顾清默默站在后面。
没有出声。
忽然，
他微微蹙眉，斜眸看向不远处……那个方向，一家三口正在扫墓，烧着纸钱，插着香，对着墓碑叩拜。
一家三口没注意到的是，
一个散发着邪恶波动的因子，正从墓碑的后方，缓缓向前爬去，
它无色无形，完全融入墓碑中，像极了变色龙，连阳光照去都不会留下影子。
呲溜…
它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向着一家三口中的小孩，一点点长大嘴巴……
噗！
下一刻，它的动作一顿，身体莫名僵硬，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最后如气球一般炸开！
灰飞烟灭！
原地，一簇不可见的电弧跳动，几秒后缓缓消失……
正跪在地上磕头的小男孩，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睁大明亮的双眼，疑惑的看着墓碑上方。
“乖乖，不要分心，这是爷爷，你要叩拜他，保佑你身体健康……”
孩子的母亲声音温柔，带着小男孩再一次跪下，对着墓碑轻轻磕头。
呲啦…
同时间，顾清收回视线，手指合拢，隐约有一丝雷弧闪过。
他没有说话。
不想打扰到老人。
这一刻，
背对着顾清的李乔年，嘴角上扬，笑容和蔼而慈祥。
……几.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人间再无李乔年（加更求订阅）
等到顾清和李乔年走出墓地时，天空已经在下淅沥沥的小雨。
“我们运气很好吧？现在才下雨。”李乔年笑呵呵，踏上三轮车，精气神十足。
“用石无敌的话来说，我们是捕快，身具玄国气运，还有浩然正气加身，运气确实会很好。”顾清轻笑。
他坐在三轮车后座，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雨伞，撑开，给老人挡雨。
“不用，我还不至于淋点雨就感冒。”老人笑着摇头，踩踏三轮车，车轱辘压过因下雨而泥泞的小路，慢慢悠悠穿过雨幕，又回到孤零零的小院。
熊猫蹲在花丛中，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修剪盆栽，见到三轮车驶回小院，它抬起头来，露出笑容：
“买完菜回来啦。”
自从它开始感悟沟通自然，这些花花草草就被它一个熊包揽。
“是啊，搭把手把桌子摆好？”顾清从三轮车上跳下来，拎着大包小包往厨房走。
“有没有买我和某人最爱的鱼？记得做成清蒸的，原汁原味才好吃……”
和氏璧飞过来，叽叽喳喳，围着顾清念个不停。
“买了买了。”顾清撇撇嘴，无视这家伙的碎碎念，走进“六三三”厨房穿上围裙，把买好的菜放在砧板上。
“要不要我来帮你切菜。”和氏璧喋喋不休。
顾清斜它一眼：“拿你来当砧板吗？”
和氏璧大怒：“以我和某人的精神力，切个菜不是轻轻松松吗？！”
小院内。
李乔年仔细擦着三轮车上溅到的泥土，听到厨房里的吵闹，抬头望去，轻笑柔和。
渐渐…
日落西山。
院内，时不时传来碗筷碰撞声与玩闹的说笑声。
顾清的厨艺确实很好，一桌菜肴飘香四溢，有鱼有肉，小菜有模有样。
比较可惜的是，苏月瑾和夏秋璃都在闭关，没能尝到顾清亲手做的菜。
“这条路不好走，你是第一个以神明为基石的人，注定要遇到巨大的磨难。”
李乔年吃过晚饭，微微靠在躺椅上，吃着买来的香梨，轻声对顾清说：
“相对的，如果成功，你的路会相当可怕，叩开‘天门’后看到的世界，也必定会精彩绝伦，我想……那是除你以外，其他人都无法看见的绝世风景。”
“我明白。”
顾清擦去香梨上的水珠，咬上一口，轻轻点头。
“真期待看到你叩开‘天门’的那一刻，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惊艳。”
老人笑道：“我觉得……那时候的你，会比官农民还要出彩。”
“别别别，那老头可是‘五天’，猛地不行。”顾清啃着梨摇头。
李乔年转过头，向顾清看去，苍老的眼里有光：“我相信我的判断。”
说完，
他从椅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朝着屋内走去。
“要睡觉了吗？”顾清问。
“是啊。”
老人回过头笑了笑，“今天晚上吃的很饱，吃饱就想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
“晚安。”
顾清笑着挥了挥手，目送老人走进房间。
然后，
他再一次抬起头，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星光倒映在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顾清思考，自己的路，以人身成神……究竟要怎样走？
银月皎洁，
小院内有蟋蟀虫鸣，，连绵不断。
李乔年回到屋内，安静的坐在窗户前，仰着头望着同一片夜空。
“天气真好啊。”他轻声感叹。
春雨稀疏，万里无云，星光点点，明月高悬……这样的天气，院里的花花草草会很喜欢吧？
老人笑了笑，拿起摆在窗台上的照片，用手轻轻擦了擦。
照片上，
一对年轻的男女笑容洋溢，男孩眉梢温柔，女孩碎花裙荡漾。
老人粗糙的食指，轻轻拂过女孩的脸。
“我要走了。”
他嘴唇微张，低喃幽幽，在逼仄的房间内回荡。
“暮云，时间真快啊，连孙女和孙子都长大了，一个考上了重点高中，一个考上了重点大学，都很好啊……”
月光洒来，老人白发轻飘，照片上的少女笑容甜美。
他笑了笑。
“如果真的有来世，不要找我这样的人……我也不能再见到你了。”
他抬起头，看向门外，在院子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孩子，正在感悟自己的路。
“真好…”
老人声音愈发轻微，“能在最后看到我玄国有顾清他们这些孩子出现……”
“暮云，我要再护他们最后一段路，护玄国一段路。”
看着照片上的碎花裙羊角辫女孩，老人的声音渐渐弱去，笑容却愈发和蔼。
最后。
他如往常一样，轻轻将照片放回窗台，站起身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