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大人,这就要去金陵州。”
林阎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确实,是要去那边一趟……”
刘梦芸眨巴了几下眼睛。
“鬼差大人,是要找到古时将军的战魂,引渡他们去地府吗?”
“那……如果可以,可否看一下,金陵州,金陵城,那三十万亡魂,如何了?”
林阎深呼一口气。
金陵!
三十万亡魂。
那是烙印在大夏历史上的,一块无法形容的伤疤。
林阎点了点头。
“放心,我会去的!”
“如果那些怨魂,不得安息,我会把他们引渡到地府,如果他们不知归处,我会带他们回家,如果他们怨恨难平……”
林阎的声音顿了一下。
“人间的世界不给判的公道,我来判……”
刘梦芸怔楞了一下。
在刚刚,她忽然感受到了,对面这位鬼差大人身上散出来的,无法形容的凶煞之气。
那凶煞之气,比前些天,在京都大学门口的那一次,可还要凶!!!
刘梦芸此刻笑了笑。
“那就好!”
“鬼差大人,去金陵州的话,能不能把张心怡也给带走。”
…………求鲜花……
一直在旁边,乖巧站着的张心怡整个人愣了一下“啥?”
“为啥要带着我!”
刘梦芸看了一眼张心怡。
“你这些天,一直呆在家里,我嫌你烦……”
随后刘梦芸又 过头,看着林阎。
“鬼差大人,你和央台的直播,应该还有续约吧!"“我这个孙女,虽然办事迷糊,也不是太过靠谱的性格,但是做事仔细认真,您 是需要直播的时候,身边总要有一个可以和央**系的人,他还能帮你举着手机或者摄影机。”
林阎犹豫了一下。
刘梦芸说的确实有道理。
自己和央台的联系,确实需要张心怡这个 人存在。
而且张心怡和童锦悦不一样。
这个丫头,对自己有畏惧感,而不是像童锦悦那个女人一样,整天追着自己屁股后面,管自己要她爸!!!
自己现在的手机里,还有童锦悦发过来的几十条微信……
“可以!不过这一次去金陵,我不确定会不会再遇到人首蛇身的那种怪物,我只能说,尽力保证她的安全。”
刘梦芸回头看了张心怡一眼。
“囡囡,你怕吗?”
张心怡本能的摇了摇头。
“不怕!我本来进央台,就是想当记者的,只是没想到,先被调去了写稿件!”
“而且,如果下一次直播,真的是关于那三十万亡魂的,哪怕只是不多的画面,我也必须要去。”
“鬼差大人!带上我吧!”
林阎回头看了一眼张心怡,随后发现那个丫头,眼睛亮晶晶的。
他点了点头。
“知道了,不过要是真的遇到我都解决不了的恶灵,让你跑的时候,你必须跑!!跑的越快越好!!
刘梦芸脸上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随后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鬼差大人,岳家,除了当年战死的沙场的六个儿子外,应该还有一个小女儿,那个小女儿,当年也在金陵!”
“我是听守着岳墓的那名老人,隗安隐约提起过,只是我没有见到……”
而与此同时。
金陵州,下辖,骁锡市,无溪镇。
一处白墙黑瓦,很有南方特色的老屋前。
一个穿着暗红色大棉袄的老人,在坐在屋外的小竹椅,晒着太阳。
老人的身姿已经佝偻,牙齿也都已经掉光了,她半蜷着坐在那里,眼神幽远的望着远方。
“四句头山歌起头难,拉弓射箭两头弯。好花种在高墙上,看花容易采花难……十二月腊梅黄金黄,不知何时血染霜,十三日日头高高照,五万头恶鬼就进了金陵……”
“杀我同胞呀,害我爹娘呀,欺我妻姐哟,屠我儿孙啊,风起金陵惨兮兮,火烧我家乡,夺我家 宝,那哪是什么虎豹豺狼,分明是恶鬼来了人间,金陵三十万呀,至今可宁安?”
“十二月腊梅黄金黄,不知何时血染霜,十三日日头高高照,五万头恶鬼就进了金陵呀……”
老人幽幽的唱着,用的是金陵这边的吴依软语。
本来是最温柔的乡音。
老人唱出来时,却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哀伤。
而就在这时,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提着一个保温盒,走到了老人的家门口。
老头看着坐在门口的老人,咧嘴一笑,嘴里却连一颗牙齿都没有了。
“哟!”
“岳二妞,又在这里发呆呢!”
“不是又没吃饭吧!”
“街道给你的补助,你都不去领,真的要在这里等死啊!”
“你看看你,你再看看我!人生不能这样的。”
小竹凳上的老人抬起头,瞥了老头一眼,随后低声开口。
“我还活着,就是为了有一天,再次审判金陵那次屠城的时候,我能出席作证!!!”
“我要和那 鬼子……比命长!”万。
第 章 第五次直播:三十万幽魂今何在,潇潇雨歇,鹏举瞰冷雨
这一刻,来给老妪送饭的老人,身躯震了一下。
他看着坐在竹椅上,已经很老的那个老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妞,还没忘吗?”
坐在小竹椅上的老妪抬起头,随后微微歪头。
“忘记?”
“怎么忘记?”
“那年,那天,我就在城内,我亲眼看着金陵,血流成河!”
“我看见工厂里,一个鬼子监工冤枉一个雇员偷了他的毛线衫,结果把那个工人从脚至咽喉用绳索捆得几乎像个木乃伊,然后用一堆砖头砸死。”
“砸到最后,那个老乡的身体全变了形,肉和骨头缠绕在一起,作为食物扔给了狗。”
“之后还是这个鬼子,发现工厂里的 个小垫肩不见了并发现它们用来作了厕纸,一个 岁的姐姐承认那天用过厕所,便被拖到工厂后面砍了头。就在那天下午,这个刽子手又杀了一名他指控的偷了一双拖鞋的少年。”
“我后来从工厂跑到码头,整个码头,是一座黑黝黝的尸山。有五十个或许一百个人影在其间来回走动,他们在往江里拖尸体。痛苦的呻吟,流淌的鲜血,痉挛的肢体,再加上哑剧般的寂静。”
“我在码头的对岸隐约看见。码头那边,就像月光下的泥泞一样,整个码头在微微闪光,那是血。我后来才知道,那座码头,那一天,那个码头……死了两万人!”
“我不知道往哪里去,我跑到难民区,在难民区里,住“五四三”着许多男女青年和老人小孩,我们住在底层!”
“我看见有个鬼子,来找女孩子,我们当时身边,有个叫马顺的叔叔,他妻子被鬼子拖到二楼遭到侮辱,他们的小孩哭叫着,他就捂着小孩儿的嘴,身体都在发颤!““我当时身边,还有一个弟弟,他才八岁,他之前……他们一家,有父亲、母亲、两个姐姐、三个弟弟和他自己共 口人。”
“当时,因为还是婴儿的弟弟哭着要吃吃的。有十来个鬼子从堤上经过,顺着哭声找来,发现了他娘亲,于是就想把他母亲,拉出去侮辱,他母亲抱着他弟弟反抗鬼子就从他母亲怀 夺过他弟弟,用力摔在地上!”
“她母亲哭着扑向自己的孩子,那 恶鬼,就冲着他母亲背后开了两枪,后来又抓走他父亲,从此一去查无音信。之后那帮恶鬼,又看到他 岁的二姐…
…竟要侮辱那个才十一岁的女孩子!”
“他二姐极力反抗,一个恶鬼就抽出军刀,将他二姐从头劈为两半!就这样在一个下午之内,那帮畜生,枪杀了他母亲,摔死了他弟弟,刀劈了他姐姐,又抓走了他父亲使他家破人亡……”
“他自己,最后也没有活到海晏河清……”
老妪的声音嘶哑,随后她抬起头,眼神悲切的望着对面的本来乐呵呵,此刻却也只是沉默不语的老头子。
被叫做岳二妞的老妪笑了笑。
“隗安,我忘不了啊!!!”
“我真的忘不了。”
“我恨!!”
“我恨死他们了。”
“我恨不得那个小岛上,立刻也给我死上三千五百万人。”
“我们怎么死的人,他们也得怎么死才可以!!!"“我不怕死后进地狱!”
“因为我已经见过所谓的地狱了……不过隗安,你有一句话说的对……”
“我得好好活着!我就算是死,也得看着那 恶鬼还有他们的后人,不得好死。”
老妪此刻拿起身后的一根拐杖,之后从椅子上,缓缓站起。
老妪……竟然只有一条腿。
被叫做隗安的老头,连忙过去搀扶。
“诶!你起来干什么?”
“别看我现在看起来老了,我能把你轻而易举的抬进去!”
“当年你六个哥哥,把你疼得不行。”
“要是看在你现在这样……”
这一次,岳二妞倒是笑了笑。
“他们都是……保家卫国战死的。”
“无需悲伤……我们家姓岳,是岳飞后人,岳武穆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