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阎那里甚至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他之前面对撞煞天险升腾而起的煞气，都没有退后半步。
但是此刻，他从面前的老妪身上，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执念和……悲伤。
与此同时，大雨倾盆的小镇里。
一栋老旧的居民楼。
一个大腹便便，提着酒瓶的 年男子，此刻看着电视，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
但还是扭头望向身边的五官精致的少女。
“闺女，看见了吧！”
“读书有用吗？爸爸不会害你，你知道吗！”
“你们宁老师，也是读书的吧，有用么？最后还不是当个小破乡镇学校的老师，当网红多好！说两句好话，扭扭腰，就能挣大钱。”
一旁的少女，此刻低着头，她看着电视，却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骨节泛白。
首都，城郊。
那栋很高的居民楼里，吵闹声，此刻终于停止。
客厅里依旧是一地狼藉。
男人和女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椅子上，都相对无言，沉默不语。
只有家里的电视，依旧在传出声音。
女人此刻看着电视，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只能擦了擦眼泪。
距离菜市场有一段距离的，一处高档小区，几个孩子凑在一起，正摆弄手机，打着王者。……
电视播放着，却只是充当背景音。
而那 孩子里，其 一个，正是从菜市场的肉铺里，跑出来的王宇。
此刻，孩子 ，一个在游戏里刚刚阵亡的孩子，抬起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电视。
“这破电视，放的都是什么呀！老太太哭哭唧唧有什么可看的，换台换台！”
可就在这时，那个孩子去摸遥控器的手腕，被一把抓住。
王宇此刻死死地盯着那个和他一样大小的孩子的手腕。
“今天，就播这个，谁都不许换台！”
此刻的王宇和在猪肉铺时的顽劣完全不一样，像是个小大人，他盯着电视里那些散落一地的如同艺术品一样的图纸，竟然有些出神。
“爸，这就是你想让我成为的科学家吗！”
与此同时，此刻，随着直播的播放，观看这场直播的人数，已经很快到达了近乎三百万。
这是上一次曳落江直播时，到后期才有的人数。
近三百万观众，此刻全都心情复杂的看着电视。
不少女观众更是在这场直播的主角还没登场前，就已经被感动的控制不住眼泪。
“该死的，深夜又破大防了。这个女演员是谁，这气场也太强了……”
“央台这次拍的也太敢了，我就想知道，这位婆婆的丈夫到底是谁。”
“当年去沙漠，去戈壁的那些人……早年间，都是大富大贵的家庭，舍弃了锦衣玉食，舍弃了自己学术上的追求，舍弃了那么多东西，甚至很多人就没想着再活着回来，到底为啥！”
“我也想知道为啥？我不理解？为什么呀！！！
甚至连荣誉都没有，就死了，到底为什么呀！”
“没仔细看直播吗？为了……大国梦！！！为了他们的大国梦。也是为了我们的大国梦。”
“很多人不理解很正常，因为你们从小到大根本还没受过什么挫折，最大的一道坎儿可能只是高考！
觉得现在的和平是白来的，觉得大夏是如今世界的五大常，是理所应当的，觉得吃饱穿暖是最次的底线，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啊！”
“那个……那个叫张敬之的科学家，什么时候出来，我想看看他。”
“狠狠共情了，家人们，虽然知道这应该不是真的，但是婆婆你别哭，我记得有一个叫张敬之的科学家，大国的荣耀上，有他的功勋。”
“我也记住了！我记住了！婆婆！”
“让他们见面啊！求求了，见面吧！”
而与此同时。
京都大 . 学的教职工楼里。
刘梦芸不断的靠近林阎。
她的步伐虽然有些蹒跚，但却依然优雅。
她落着泪，面色憔悴，但是眼神坚毅的可怕。
“来！鬼差大人，哪怕拿走我的命也没关系，如果你真的是鬼差，那就让我再见他一面！”
林阎此刻深呼一口气。
他赤红的双眼望着面前的刘梦芸。
“不需要您的命！”
“我今天来这里，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此刻，林阎抬起头。
在他以鬼瞳开启的视线里，能锁定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有紫色的苍龙和青色的巨蟒，正在相互厮杀。
而他们的厮杀只是为了争抢一个幽魂的存在或是消散。
林阎歪了歪脖子，他看着刘梦芸。
“跟我走吧！婆婆，我带你去找他！”
“但是婆婆，你有一件事说错了……”
刘梦芸此刻连忙擦了擦眼泪，又整理了一下花白的头发。
在听到林阎的话后，则怔楞了一下。
“什么？”
林阎回过头，半侧着脸。
“张敬之，他的幽魂，其实一直在你身边，至少几十年的时间都在，哪怕现在不在了，也是在距离你极近的地方！”
“他离开你，是因为他时日无多，需要寄生在天生通灵的人身边。可能还有些别的什么目的吧！但是他一直有陪伴你。”
“比童啸陪伴童锦悦的时间还要长……只是你……看不见他罢了。”
第 章 鬼差竟在我身边；阴曹未来的判官你也敢惦记
这一刻的刘梦芸愣在那里，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笑了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忽然想起。
张敬之生前曾经跟自己说。
天文学里有个定义，叫洛希极限。行星和卫星会因为万有引力不断靠近，但他们之间有个保持安全的最短距离，一旦超过洛希极限，潮汐力会把那颗卫星撕碎。
然后那颗已经粉碎崩塌的星球会化作星尘，渐渐地聚拢在那颗行星身旁，演变成一个环，将那颗行星环抱。
用一次粉身碎骨，换一个永恒的拥抱。
她的亡夫，不在人世的这么多年。
刘梦芸很多次，也曾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挺不下去。
可是每当那时候。
她总觉得，像是有人默默的拥抱了自己一下。
那拥抱很轻，但是却总能让她再坚持一阵儿。
她当时一直觉得，那或许是自己的幻想。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那拥抱或许是真的。
在我无数次想念你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林阎看着此刻的刘梦芸，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推开门，示意张心怡拿起自己的手机，和央台连线的直播，还得继续。
张心怡看着林阎身上燃起的鬼火。
“你就这么出去吗？”
林阎瞥了一眼自己身上赤红的火焰。
“放心，整个京都大学，现在都在魇祷之术 ，而且我释放了来自阴曹的鬼气，整个京都大学，现在相当于一处小阴界。”
林阎的声音嘶哑。
张心怡则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她快走几步，一边拿起手机支架和手机，一边搀扶着刘梦芸，走出京都大学的教职工楼。
此刻的京都大学，正是深夜。
今晚的天气很好，不少学生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有人骑着单车，互相追逐；有人捧着书，刚从图书馆出来；还有的学生，手牵着手，相约去后街的小吃街。
小情侣在校园里，嬉笑怒骂……
只是这样美好的一幕，在林阎他们的视野里，或者说，在直播的镜头里，则完全不同。
因为被林阎鬼气笼罩的缘故。
张心怡此刻虽然举着手机，跟在林阎后面，但是她却发现，平时很熟悉的京都大学的校园，在现在她的眼里，和平常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同了。
本来应该宁静美好的京都大学的街道上，有一道道幽魂飘过。
远处正有小情侣花前月下的镜湖边，有浑身湿漉漉的女鬼，从 下探出头来，双眼幽怨的盯着月色下，你依我侬的小情侣。
张心怡记得，在京都大学的学校怪谈里，有说过，镜湖曾有女学生因为情伤，跳湖自杀。
更远处，理工学院的大楼下。
有几到灰色的魂魄，聚集在一起，在楼下，那石头刻着什么。
那几道灰色的魂魄，无一例外，都是身体扭曲，头颅爆开，看上去渗人无比。
张心怡记得，那栋理工科大楼，几年前，是专门给研究生以上的学生用的，但是那几年，因为学业压力特别重，好几个学习本来不错的学长，因为被导师压榨，不堪重负，都选择在那栋楼，跳楼自杀。
张心怡做梦都想不到，京都大学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而林阎身上散出的鬼气和鬼火，缠绕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