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它的脖子,还被套着呢!
黄叶子往倒木下一坠,折着的双股八号线被拉直,被吊在溪水上的黄叶子不断地挣扎着,它两条后腿往上一翘,齐齐一蹬身上倒木。
黄叶子这一蹬,它的身体悠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它也无法把脑袋从铁丝套里抽出来,而且越挣扎,套子就越紧。
不到两分钟,黄叶子就直挺挺、长拖拖的吊在了溪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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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黄叶子围村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来到永兴大队的第二天早晨,李文才给赵军等人蒸的窝窝头,煮的白菜汤。
按理说,这就是正常的农家饭菜,一般人家都这么吃。
但赵军家是一般人家么?
他家蒸窝窝头的时候,会在玉米面里加炒熟的豆面。炖白菜汤,炖十回的话,少说也有八回有肉。
可老李头蒸的窝头,是纯苞米面的,一咬都直掉渣。白菜汤也是只是纯白菜汤,连油花都少。
别说赵军了,就连在赵军家吃馋了的解臣,吃这个都有点不大习惯。
但这并不是老李头慢待他们,这老头子从艰苦年代过来的,感觉能吃上这个就不错了。
要不是为了招待他们,李文才早晨连白菜汤都不会做,他自己切点咸菜陪着窝头就吃了。
但赵军没挑食,就当是吃忆苦饭了,而且也没少吃。
而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老李头刷锅烧水,然后从外面拿进来一个大窝瓜,切成大块放在大锅里煮。
窝瓜、土豆,都是这时候东北常见的菜,这个大窝瓜有十来斤重,但下锅没一会儿就熟了,李文才使大勺子把锅里的窝瓜捣碎,煮得如糊糊一般。
李文才把窝瓜糊糊盛出来一半,大锅里留一半,这样能凉的快点。
等赵军他们吃完饭,先端着一半的窝瓜糊糊出去喂狗。
在这儿不能像在家,这里没有很多狗食盆,不过生产队以前养鹿的时候,在这大院东北角围过圈,有那现成的鹿食槽子,李文才早起给刷出来了,正好可以拿来喂狗。
将两个棚子门打开,被关了一夜的狗急不可耐地蹿了出来,到处撒欢儿、撒尿。
独有黑虎,摇头晃脑地奔食槽子而来,趁别的狗没过来,它先舔了两口窝瓜糊糊,才去院里的大树旁抬腿放水。
等猎狗们吃完饭,赵军有招呼张援民和解臣一起把狗关回棚子里,然后将棚子门插好,才回屋去换衣服、背枪。
穿戴整齐,他们和李文才打了个招呼,从招待所大院出来,乘车离开永兴大队。
三十五六里地的路程,解放牌汽车将近四十分钟就到了,赵军他们从车上下来,进入山场直奔赵军昨天下黄叶子的套的地方赶去。
一路沿溪而行,走不多远,就见前面倒木上吊拖着一条黄色的东西。
离远了看过去,它就像是干了的旱烟叶子或苞米叶子,所以称其为黄叶子,一点也不差。
“兄弟,你别下来了!”张援民跟赵军说了一声,他独自一人穿着靴子下水。
到倒木跟前,张援民伸出双手,右手托着黄叶子后脖子,左手托着黄叶子腰,将其往后一翻,然后冲岸边的赵军喊道:“兄弟,是个母子。”
“啥都行啊。”赵军道:“大哥,你就手给它扒了。”
于学文那边就说要黄叶子,也没规定公母,打够三张跟他交差便是。
….
而扒黄叶子、灰狗子、紫貂的皮,和扒野猪、黑熊、狍子不一样,扒大型猎物的皮,搁在地上动手便是。
可像黄叶子这种小型猎物,得将其固定住。所以跑山人扒黄叶子,都是给它脖上系个绳,然后挂在篱笆仗子或门后的钉子上。
此时的黄叶子,正好吊在倒木上,直接扒皮既顺手又省事儿。
张援民答应了一声,就从裤兜里掏出一把一长的小刀,这么短的刀,是专门用来扒皮的。
张援民曾给赵军做过一把鹿皮刀,而他自己这把刀,是他爸留下来的,刀把是用犴达罕的皮制作而成的。
张援民他爸,想当年也是一条好汉,据说张老爷子还闯荡过大小兴安岭,并且在那边也闯出了名号。
就李如海回来说,他听屯子人讲述当年的往事,好像张老爷子的外号也不太正
面,不是虎、就是彪的。
但不能否认的一点是,张援民的动手能力挺强,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张黄叶子的皮给扒了下来。
他把黄叶子皮卷成筒状装进兜里,然后转身隔空向赵军喊话道:“兄弟,这套咋办啊?”
“套子摘下来,木头签子都砍了,别耽误别人走道。”赵军虽是如此说,但实际上他是不想让人看到他下套的方法。
这黄叶子套和易拉罐捉脚都是秘传,赵军不想让外人学会,要不然也不会在距离永兴大队这么远的地方布置。
张援民听赵军的吩咐,把黄叶子肉从套子上解下来,甩手将其丢到岸边的草丛里。
套子放进水里涮涮,抖抖水装进挎兜子里,这套子可以循环利用,但这个倒木沾了黄叶子的血腥味,再有黄叶子从此经过,也不会往倒木上走了。
然后,张援民按赵军说的,使手中小刀把倒木上立着的木签子都削掉。
等做完这些,张援民上岸,与赵军、解臣沿溪而行。
昨天下了五个套,有两个被触发,吊着了两只黄叶子,一公一母,都被张援民扒了皮,皮装进挎兜子里,三人从山上下来,过道去对面山里。
到昨天下捉脚的地方,离老远就听一只狍子再叫。
又不是第一次了,都有经验。
解臣从兜里掏绳子,张援民砍棍子。赵军往前走不多远,就见一只大公狍子趴在地上哀嚎着。
这大狍子踩中捉脚,往前一走,把捉脚从土里带了出来。但捉脚套在脚上,大狍子没走几步就卧倒了。
这就像家养的宠物狗,给它们买那种狗穿的鞋子,前几次给它们穿,小狗都不会走路。
而且狍子是蹄类动物,它们用趾尖来支撑身体,所以当一只蹄子无法着地的时候,它们就走不了了。
这就是易拉罐捉脚的厉害之处,小巧玲珑更加实用。
绳子一套,抹头捆蹄,将大狍子四蹄一捆,中间拿棍子一穿,一百块钱到手!
….
赵军背枪在前,张援民和解臣抬着狍子,三人从山上下来,把狍子往车上一丢,返程回永兴大队去了。
四十多分钟后,汽车回到永兴大队,赵军想把车开到大队部,把狍子和黄叶子皮都交给于学文。该换钱的换钱,该换人情的换人情。
“哎!嗨!”汽车刚进村不久,就见陶福林就站在道边摆手。
汽车停下,赵军和张援民从副驾驶上下来,问老头子说:“老爷子,你这干啥去?”
“我没啥事儿,出来看看谁家捡松塔了,我给灰狗子……嗯?”陶福林话没说完,就听后车箱上狍子“吱啊、吱啊”的叫个不听,老头子两步走过去,踮起脚尖扒着挡栏往里一瞅,回头就跟赵军说:“赵小子,这你啥时候整得?”
赵军他们七点出的永安屯,四十分钟去、四十分钟回,上山过溪扒黄叶子、捆狍子,眼下才十一点多钟。
老陶头子不知道赵军昨天就下了捉脚跟套子,还纳闷赵军咋一上午就整回个狍子?
还是活的!
“刚整的。”赵军笑着答道:“赶巧碰见了,就给它抓回来了。”
“啊?”老头子狐疑地看着赵军,赵军说的话,陶福林根本不信,但也只能道:“别忘了,晚上来家吃饭。”
“忘不了。”赵军见陶福林要走,忙问道:“老爷子,要不你上车,先给你送家去?”
“不用!”老头子摆手,说:“你昨天给我那小灰狗子,可是挺好玩儿。就是我家没玩意喂它,给它吃沙果,它就总尿尿。”
赵军闻言,笑道:“那你得给它喂点干的,总吃沙果不行。”
“嗯。”陶福林往前一指,说:“你们走吧,我上前头看看,有那个捡松树塔的,我要点喂它。”
“那行,那你
自己慢点。”赵军叮嘱了一句,便和张援民上车。以这老头子的身份,不管他跟谁要松塔,都不会有人拒绝他。
所以赵军就没管他,让解臣开车直奔大队部。
汽车到大队的时候,正赶上于学文从里面出来,他把大茶缸子里剩的隔夜茶往柳树根下一倒,听见汽车动静,于学文还有些奇怪。
可等汽车停下,光剩狍子叫声时,于学文却是十分惊讶。
这还不到十二点呢,出去一上午就逮回个大狍子,这也太厉害。
可让于学文惊讶的,还在后面呢。
“于书记!”赵军、张援民、解臣都从车上下来,赵军对张援民说:“大哥,把皮子给于书记拿回来。”
张援民闻言,盲从挎兜子里掏出一卷黄叶子皮,递在赵军手里,然后他再去掏第二张。
“这……这么快?”于学文真的被震惊到了,一上午不但抓回只大狍子,还帮自己把黄叶子给打了,这小伙子也太有能力了!
赵军把手里卷着的皮子一展,对于学文道:“于书记,这是个公的,皮板不如入冬以后,毛管也不如下大雪以后。”
….
“哎呀!”于学文接过赵军手里的皮子,拿在眼前看了两眼,忍不住惊叹道:“赵军呐,这就够难整的了,我托多少人了,都整不着啊。”
说到此处,于学文单手拿皮子,冲赵军道:“快,来,进屋说话。”
赵军一笑,从张援民手里接过另一卷皮子,然后跟张援民、解臣道:“大哥,你跟解臣帮于书记给那狍子抬下来。”
“哎。”张援民、解臣照办,赵军则随于学文进了大部队。
这时,于学文看到赵军手中的另一卷黄叶子皮,不禁更吃惊了,“打俩呀?”
“嗯。”赵军笑道:“还差一个,明天就能拿回来。”
于学文深深地看了赵军一眼,然后从赵军手中接过卷成卷的黄叶子皮,将其展开,两张皮摞在一起。
“于书记。”赵军在旁边说:“这张是母子出的,还不如刚才那张呢。”
“没事。”于学文道:“这两张黄叶子是我一个老朋友要的,不是队上的事儿。钱呢,我个人给你,不管公的、母的,都给你按四十块钱一张。”
“哎呦!”赵军忙道:“于书记,我哪能要你的钱呐,这就算我送你的了。”
一张黄叶子四十块钱,也没有于学文的人情值钱。
想当初,于学文一句话,就帮赵军弄着了氰酸钾铝。要不然的话,赵军想弄那玩意还真挺费劲的。
这关系,得维护着。
“那可不行。”于学文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钱必须得给你,这你都帮我挺大忙了,咋还能让你吃亏呢?”
于学文也是讲究人,刚才这番话人家话说的也明白,这黄叶子必须给钱。不但给钱,还记赵军的情。
赵军明白了于学文的意思,却道:“于书记,你要给钱,也不能给那么多。今年开春,山下商店收,最好的黄叶子,一张才三十五啊。这时候,黄叶子皮板、毛管都不好,我给你打三张,你给我五十块钱就行。”
“五十……那太少了吧?”于学文闻言,不禁眉头一皱。之前他请人帮忙的时候,特意打听过。知道黄叶子三十来块钱一张,为了不让赵军吃亏,他才定了一张黄叶子四十块钱这个价。
此时听赵军一说,于学文才知道这黄叶子的价格有浮动,但也不至于三张一共五十块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