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大山都是我的猎场 第4节

方才

斧劈猪头,被崩了满脸猪血的李宝玉,满身血气,大笑道:“哈哈哈……痛快!痛快!”

对他这稀奇古怪的话语,赵军不但见怪不怪,反而感觉有些亲切。

忽然,赵军感觉有些恍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了,他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啊。

随着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山岗上散落的黄叶,一片枯叶被风吹在赵军眼前,那树叶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前世的一幕幕依稀萦绕在眼前。

赵军心中杂念万分,但头脑却越发的清晰。

他看了看身旁李宝玉,这个今生前世自己最好的兄弟。又看了看那仍扑在死去的野猪身上疯狂撕咬的花狗、黄狗。

赵军淡淡一笑,把手中刀往旁边一递,只道:“开膛!”

李宝玉微微一怔,紧接着大声应道:“妥嘞!”

说着,李宝玉便将刀从赵军手中接过,一手握着侵刀,一手握着半截水曲柳棍,双手反向一拧,刀便与棍脱离。

李宝玉把棍子丢在一旁,然后上前赶开花狗、黄狗,随手把侵刀往旁边地上一插,一手拽着野猪右前蹄,一手抓住右后蹄,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扳,硬将那侧躺的野猪给翻成个四蹄朝天。

然后,李宝玉也不放血,直接开膛。把侵刀从野猪颈下刺入,往下划开。刀过肚腹时,小心翼翼,生怕划破了猪肠子。

开膛之后,李宝玉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赵军。

对上李宝玉的视线,赵军道:“肠子给我。”

等从李宝玉手中接过整挂猪肠子,赵军把它挂在旁边一棵大树上,见赵军如此动作,李宝玉急忙起身,以示恭敬。

此为猎人敬奉山神。

挂完了猪肠,赵军弯下腰,抓了把干枯的黄叶蹭了蹭手上的油腻,又对李宝玉说了句“喂狗”,然后便走到那倒木旁,坐在倒木一端。

刚才在李宝玉给野猪开膛时,花狗、黄狗就一旁急的不断地晃动着尾巴,可却始终不曾越雷池半步。

现在当赵军吩咐李宝玉喂狗时,这两条狗好像听懂了,花狗急的摇头晃尾,黄狗更是急的用嘴直推李宝玉小腿。

李宝玉摘下猪心,侵刀一划,猪心一分为二。

李宝玉先拿起大的那半,没有理会就在自己身旁的黄狗,而是递向更远的花狗。

这是头狗的待遇!

花狗高兴地起身,却也不曾着急开口,而是小心翼翼地歪抬头,呲着牙轻轻地从李宝玉手中叼过猪心,然后才转身跑到一旁,大口地撕咬起来。

喂过了花狗,李宝玉才把剩下的小半猪心喂给了黄狗。黄狗也不远走,就趴在李宝玉脚边吃了起来。

看着黄狗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宝玉用手上下抚摸着黄狗的脖子。

这黄狗不但不护食,反似很享受一样,享受着美味的猪心,也享受着小主人的爱抚。

第五章.86年的BBQ

秋日正午。

阳光落在赵军身上,不但温暖着他的身体,还温暖着他的心。让他那颗忐忑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真是重新来过了。”赵军看着不远处李宝玉割猪心喂狗的一幕,心底愈加地兴奋起来。

从九七年禁猎、九八年收枪开始,再到他重生之时,二十多年他都不曾再上山打猎。

多少个夜晚,他都梦见过自己那呼啸山林的岁月,那梦里熟悉的一幕幕,多少次让他醒来时感觉无比的心酸。

“哥哥!”

突然,李宝玉的声音传入耳中,唤醒了在午后阳光中深思的赵军。

“嗯?”

赵军循声望去,看了眼李宝玉,又看了看聚集在李宝玉身旁,伸着舌头摇晃着尾巴的两条狗。

赵军道:“喂!把肝……算了,割些囔囔踹喂,让它们敞开了喂。”

“好嘞!”李宝玉闻言,忙自野猪肚子上割下一条条肥肉,一条给花狗,一条给黄狗,反复地喂着两条狗。

在山里打围,打到猎物,敬不敬山神全凭自愿。信则有,不信则无。

但是,下物必须喂狗,这是打围最根本的规矩。

毕竟打大围,必须要依仗猎狗。这些猎狗为了主人,能舍生忘死地与野猪、黑熊搏斗,这就是卖命。

如此卖命,必有奖赏。

而对猎狗的奖赏,就能打到猎物以后,能让它们美美地吃上一顿。

但有区别的是,一般的狗都不吃黑熊内脏,却会吃野猪的内脏。

于是,在这个缺衣少食,人们偏爱肥肉,却不喜下水的年代,野猪内脏就成了猎狗的专属。

若是打到黑熊、棕熊,因为狗不吃熊的内脏,猎人会割熊肉喂狗。可要是打到野猪,几乎没有有猎人会割肉喂狗,尤其是肥肉。

所以,若是此时有猎人看到李宝玉割野猪囔囔踹喂给狗吃,肯定会跳脚大骂两个后生败家。

要知道,就算现在是八六年,人们的生活水平仍然不高,粮油统购统销依然存在。

这种情况,在城里尚好。

可在农村、林区、山场,与城市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这里的人们常年出苦力工作劳动,平日还见不到什么油水。

所以,就算是靠山吃山。在这年头,谁家要是能打到一头野猪,或是黑熊、棕熊,那可是比过年还美。

特别是秋天,正是各种山货丰收的季节,也是野兽们抓秋膘的时候。

无论是熊类,还是野猪,整天在山里吃核桃,嚼橡子、榛子,撸软枣子、山葡萄,都吃的沟满壕平,积攒了一身的肥膘。

就说赵军和李宝玉今天打到的野猪,是只母野猪,它夏天的时候,连二斤都不到。

可现在,硬是吃到了二百八十斤左右。别的地方不说,单说猪肚子上大片的肥肉,就是在东北被叫做囔囔踹的地方,割回家油,出的猪油装个两坛子都不在话下。

要知道在这个粮油凭票供应的年代,一家人,一年能分到的油,也没有这么多啊。

而且肥肉油以后,内部油脂被出,原本软乎花白的肥肉,就会缩小,变成了金黄酥脆的油梭子,拿些盐面一蘸,嚼在嘴里又香又酥,美味至极。

所以,赵军和李宝玉的行为,落在有些人的眼里,就是败家了。

但在猎狗眼中,小主人的行为,无疑是对它们舍生卖命的最大褒奖。

两条狗毫不客气,李宝玉给,它们就吃,只吃的肚子溜圆,肉顶喉咙眼儿,这才跑到一旁趴下来休息。

眼看着李宝玉喂完了狗,赵军起身,走到李宝玉跟前,问道:“兜子呢?”

“呀!”正蹲在地上拿树叶蹭手擦刀的李宝玉,闻言就是一愣,猛然想起道:“扔上头岗子上了。”

赵军又问:“干粮

呢?”

“呀。”李宝玉又是呀了一声:“都搁一块儿呢。”

赵军没好气地笑道:“拿去吧,那还瞅啥呀?”

听赵军这话,李宝玉便起身,往远处跑去。

这哥俩为了此次打猎,可是在家里谋划了好些日子。临来时,带的东西也全,连吃带用的装了整整一蛇皮口袋。

这蛇皮袋原是由李宝玉背着,只是在砍棍子套侵刀时,就把蛇皮袋给丢在一边了。

现在李宝玉去找东西,赵军呢,他拿起被李宝玉丢在一边的手斧,又走回到倒木旁,在这可风撅槐树上砍下了一根大树杈,大树杈主干有他手臂粗细,上面横七竖八地长着乱七八糟枝条。

赵军把它拖回野猪旁边,然后拿手斧砍了起来,细的树条拢成一堆,两头再用侵刀削尖。

而粗的枝杈,就不用那么讲究了,直接砍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

等赵军把整条树杈分解,那李宝玉还是没有回来。赵军便再用侵刀,从猪肚腩上割下了一条肉。

这块肉真好,肥肉相间。

赵军又把它割成一大片一片块的,然后把大片的肉穿在削尖的细树条上,一根树条只穿一片肉,穿完一串便放在一旁。

不大一会,四十几串野猪肉串就摞在了一起。

当李宝玉挎着蛇皮袋回来,看到这一幕时,眼睛都快要冒光了。

“拢火!”赵军指了指一旁,那些他已经准备好的粗树枝,对李宝玉说道。

“得令啊!”李宝玉怪叫一声,把蛇皮袋往脚下一丢,紧接着便从里往外翻东西。

两个叠整齐的***袋,还有一个报纸包。

当报纸包被李宝玉丢在地上时,折起的地方被摔散开,里面露出了两个白面馒头,和四个玉米面大饼子,还有几大条腌制好的青萝卜咸菜。

这是哥俩带的午饭,馒头是赵军家的,他爹赵有财是林场食堂大厨。

都说厨子不偷不收。

这年头,作为食堂大厨,那还不是单位有啥,家就有啥么。

所以,赵军家里生活质量相当的不错。就算是最困难的那几年,赵军家也没挨过饿。

而李宝玉呢,家里条件一般,那四个大饼子就是他妈临上地里干活前,给他留下的午饭。

当然了,赵军从小就照顾这个兄弟,临来时,哥俩的打算也是一人一个馒头、两个饼子。

这时,李宝玉又从袋子里拿出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先递给赵军。

赵军也不客气,二话不说便接过水壶,直接往嘴里灌了两口。

等李宝玉拿回水壶,喝了两口水后,把水壶盖子拧好放在一旁,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的报纸包,打开报纸包是一盒火柴。

然后,李宝玉在不远处背风的地方拢了一堆枯叶,这枯叶一点就着,而且越烧越旺。

李宝玉再把赵军砍好的粗树枝丢入火堆,不一会就听见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第六章.回家

随着李宝玉把粗树枝丢入火堆里,火势先是被树枝压得一弱,但随着树枝燃烧,火势逐渐越来越旺。

直等手腕粗细的树枝焚烧如碳,上冒红火时,李宝玉才把赵军穿好的肉串,一串串地插在火堆四周。

等李宝玉走回到赵军身旁时,见赵军已经在用侵刀慢慢地给野猪剥皮了。

李宝玉问:“哥哥,现在就扒啊?”

“扒!”赵军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道:“咱哥俩也拽不动啊,干脆扒了装回去。”

赵军这么一说,李宝玉就明白了。

这要是在冬天,山路上有雪,他们哥俩拿两根绳子,拴在野猪身上,一人拽一根,一起用力,拽着野猪可以一点点往回走。

但现在是秋天,二百多斤的野猪,他们根本就整不动。

其实,他俩倒是可以先砍两条猪腿回家,一家一条猪腿,够一家人今天晚上吃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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