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和性别分布平台有数据，我可以发给你。榜单前十的信息，之前也有过了解，不过没有统计，如果你需要的话，后续我可以发给你。”
云归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其实根本就不在意冉冉原来的那部分粉丝群，反正那些专程来看冉冉唱歌的也不是他计划中的目标客户群。
这么问只是为了给樊东和金修压力。
我要的东西你们都没有，你怎么好意思开出那么高的价格的？
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你们这个直播运营得不专业啊......连观众画像都没有，我怎么对她做针对性运营？难道要我从头开始吗？”
金修被云归问得有些哑口无言，但还是回答道：
“直播画像这东西本来也是个新概念，现在在做的传媒公司很少。说白了，很多直播间根本就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即使我们的分析细化了，主播也执行不下去。”
“那是因为你们的主播太多了，如果我的计划里主播的数量本来就少，甚至只有冉冉一个呢？”…
“那你怎么赚钱？”
金修反问道。
“怎么赚钱你就不用管了，这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范畴。但是你没能提供我需要的东西，这一点你承认吧？”
“我承认，但是这不能左右我对违约金的要求，说三十万就是三十万。”
云归笑了笑，继续扯开话题。
“我刚才已经说了，违约金的事情放到最后再谈，现在我们需要聊的是关于冉冉的细节。刚才已经问过有关粉丝画像的问题了，接下来我再问一个问题。”
“我想问一下，冉冉的收入构成是怎么样的？别误会，我问的不是具体的分成和奖励，我问的是，她在哪个时间点的收入会达到峰值，哪个时间点是谷值？”
“年度赛？月底？还是平台出返利活动的时候？”
这个问题可以很好地秒回出冉冉原有粉丝的消费能力，也可以侧面反应运营的效果，金修没有理由不回答。
他看向樊东，后者对这一点倒是很清楚。
“每月月底的时候会有一个小高峰，年度的时候是最高的，平台返利期间就不用说了，但是她现在的这个平台返利的幅度并不大，所以对实际收入的提升并不高。”
云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冉冉的收入，实际上大部分都是靠你们的运营资金撑起来的？她的自然流量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大？”
金修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从云归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对方对直播行业的了解并不比自己少多少。
对于这一点，云归在心里暗暗有些自得。
他虽然没有正经做过传媒公司，但是上一世在做投研的时候，对直播行业的内幕也是摸的门儿清，甚至为了了解主播实际的盈利状态，他还公款消费给主播刷过数十万的礼物，就是为了摸到第一手的信息。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点居然有一天还能被自己用上。
金修看云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
三十万的违约金看来是不可能谈得下来了，他本来是打算在气势上压到对方的，但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抓到了自己的软肋。
冉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值钱。
虽然她个人的收入不少，但绝大部分都是靠着公司的运营撑起来的，自己在签下她的时候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等她自己站稳脚跟了，再慢慢收割。
但他没想到直播这个行业起得会这么快，卷得会这么严重，同质化的内容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充斥了大大小小的平台，如果再在冉冉身上砸钱的话，很可能会开始亏本。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松动了几分。
“这一点我承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事实是，冉冉仍然是我们公司最挣钱的主播之一。所以无论如何，违约金的数额都是不可能低的。”
听到他的话，云归意识到现在终于可以进入到价格谈判的环节了。
从“没得谈”，到“不可能低”，这两句话表面上似乎还是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实际上氛围已经彻底转变。
他开口说道：
“生意嘛，你出价，我还价，这都是正常流程。不如这样，我说一个数，咱们直接签协议清账？”
金修愣了一愣，说道：
“你说说看。”
云归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语气，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5万。” 。
第九十四章 两头通吃了
“兄弟，你说这个数，跟直接抢我真的没什么区别了......你能不能诚心点说个正经的？再这么还价咱们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金修一脸无奈地看着云归，虽然说你开价我还价都是正常套路，但是一刀砍到5万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这属于是砍到大动脉上了。
“那你自己说个数，如果合适的话咱们也就不磨叽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违约金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走司法途径的话你不一定占便宜。”
“兄弟，你有点太小看我们的法务团队了。”
金修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向后靠坐在椅子上，战术后仰。
云归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觉得吧，我倒是没有小看你们的法务团队，毕竟传媒公司很多都是靠违约金吃饭的。这句话应该换我来说：你有点太小看我手里的法务团队了。”
一边说着，云归一边看向苏酥，后者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金修楞了一愣，问道：
“咋的，她是你家律师？”
“......你见过头发这么多的律师吗？”
金修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审视苏酥的发量，然后回答道：
“还好吧......如果是做非诉的我看头发一般都挺多的。算了，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20万，能谈的下来就谈，谈不下来就走司法吧，反正大家都有时间，不怕浪费。”
20万这个数字虽然还远远没有达到云归的心里预期，但是对方主动砍掉了30%，证明违约金的价格上还是有水分的，如果继续磨下去，谈到十万上下应该问题不大。
这也是云归本来的计划。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一边的苏酥突然说道：
“不如这样吧，我们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100块，走个过场。金老板，你觉得怎么样？”
“......到底是你谈还是他谈？他谈的话你就别捣乱行吗？”
“我没在捣乱，我只是在给你一个选择。就是说，走司法途径的话，你打官司肯定打不过我，语气把钱浪费在诉讼费上，不如咱们现在就和解，我还能给你100。”
金修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怒气，他看着云归说道：
“你能让她闭嘴吗？这么捣乱的话真的别谈了。”
云归无奈地看了苏酥一眼，他也不知道苏酥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只好扯了扯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一次性把话说完。
苏酥咳嗽了一声，脸上的神情瞬间切换到了战斗模式。
“首先，金老板，我把目前咱们面临的情况先给你介绍一下。我刚才趁着你们谈的时候仔细看过了冉冉的合同，违约赔偿金是60%，但是实际上按照现在的计算方式，综合违约金是远远高于这个数字的。”
“按照合同法规定，违约金的应该以实际造成的损失为上线，我想问问你，冉冉中止合作实际造成的损失能达到你在合同上列出的数字吗？或者说你们公司投入到冉冉身上尚未收回成本的资金能达到这个数字吗？”…
“显然是达不到的。这样的条款明显就是擦边球条款，争议点就在损失的核定上。”
“说白了，你们以前的官司能打赢，不是因为你们是对的，纯粹是因为你们的对手太弱了。”
“但是你得要知道，这一次不仅仅是云归在跟你谈，我也会通过我的公司为他提供法律援助。如果你有自信你这家市值不超过一千万的公司能跟我的法务团队对抗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
金修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看着苏酥的脸，有几分熟悉感，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她的名字。
这人可能是真的有几分背景的。
但是，100块的违约赔偿，也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吧？
他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说的话是有道理的，真的走到司法途径的话，对咱们双方都很麻烦。但是你开的这个价属实有点过分了吧？而且我也没看出来你有对我示好的意思，我要是这就妥协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是刚刚出来混的雏儿了，你要是指望我听到你的威胁就纳头便拜的话，那大可不必。”
苏酥微微一笑，回答道：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可以拿一些东西来跟你交换。”
听到苏酥的话，金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倒是很好奇对方会用什么来跟自己交换。
“你说说看。”
苏酥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她先是看了一眼云归，然后重新看向金修的方向，开口说道：
“我们可以用另一个主播来换。”
“用谁？不是所有主播都能达到我的要求的。”
主播互换，在直播行业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多离奇的操作，甚至随着这两年直播行业的内卷，各个传媒和工会之间的互换进行得越来越频繁，换个环境、换个平台，有时候对双方都有好处。
“用你自己的主播。”
苏酥抬了抬手，示意金修先听她把话说完。
“我刚才在你们公司的直播间里转了一圈，也观察了你公司主播的主播状态，你知道我发现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请说。”
“不专业。一个公司想要做大，最重要的就是流程化和专业化，你的公司最欠缺的就是这一点。如果我能给你们提供一个顾问，对你的主播进行专业化培训，我想公司赚钱的速度应该会快很多。”
“你看啊，我刚才看到的好几个主播，坐在电脑前都只知道干巴巴地要礼物。”
“什么‘哥哥我想看那个特效’，‘哥哥我想上小时榜’，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要的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这是极为低劣的营销技巧。”
“很多时候，商业的各个层面是互通的，我不会允许我自己手下的销售人员对客户说‘哥哥你帮我冲一下业绩’这样的话，因为我知道这不但没有效果，还只会引起客户的反感。”…
“但是你们显然没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对吧？”
看到金修点头，苏酥继续说道：
“我们可以签一个对赌协议，在一定时间内，我们给你公司带来的利润提升用于如果达到某个数值，那么就免去所有违约金。如果没有达到的话，我们就按你说的，支付30万违约金。”
“如果利润提升超出了预设的数值，那么提升的部分按照四六分成----我四你六。这个方案怎么样？”
金修沉吟了片刻，心里出现了一丝动摇。
苏酥说的问题的确是他现在面临的问题，但更大的问题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解决。
但对方就知道怎么去解决吗？
他开口问道：
“你怎么保证利润能提升？”
“我为什么要保证？这是对赌协议，如果没有提升的话，我赔你钱不就好了？”
“......听起来还是可以操作的。聊聊细节？”
苏酥摇摇头说道：
“今天不聊，你如果能接受这个方案，之后直接跟云归聊吧，他才是老板，我只是个家庭主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