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成举着手中的茶水,大笑道:“以茶代酒,干杯!”
“干!”
江凡同样举着茶杯,遥遥一敬。
“哈哈哈……”
二人脸上俱是得意畅快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里到底有几分真假,就有待商榷了。
不多时,林远成告辞,江凡坐在茶楼卡座上没有动。
手中精细美观的小茶杯被他无意识地把玩着,脑海中思考的是林远成接下来将会怎么做。
按照林远成这个方案,公司接下来将会持续亏损。
用不了多久,顾灵珊就会受到永安银行本部的问责。
江凡眼睛微眯,一缕精芒闪过,嘴角轻声自语着:
“等时机成熟了,他会拿着从卫东这边获取的差价收益来追加对香城服贸的投资。”
“而香城服贸的亏损让永安银行看不到收益,自然不会拿钱跟进。”
“这样一来,顾灵珊背后永安银行手中的股份就会被不断稀释,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易主便是指日可待了。等林远成变成了大股东,下一步要对付的应该就是……”
江凡望着林远成离去方向,满眼的深邃冷笑。
手中就剩下那么几滴水的茶杯再度敬了下,意味深长:“林老板,祝好梦成真吖!”
……
第二天,一个月一次的股东大会如期召开。
会议上,林远成丢出了那份所谓的三大供货商新要求的采购合同。
“诸位都看看吧,外面市场上布匹价格飞增,那三家贪得无厌的纺织厂又要求涨价了。”林远成做出一副头疼无奈的神情。
顾灵珊本能的后背一凉。
她第一时间拿起了那份合同,翻看后直接看向价格那一栏。
“一毛五分!!”
顾灵珊大惊,眼珠子都瞪圆了,“他们怎么不去抢?!”
周围其余股东闻言,也纷纷拍桌不满。
“有搞错!上个月才涨到一毛二,现在又变成一毛五?!”
“扑街仔啊,太离谱了!”
“食屎啦!”
“要唔要明天就变一毛八啊!”
“把我老母也送去好了!”
……
会议室里一片破口大骂,所有股东代表都义愤填膺。
本来这个月公司因为布匹涨价的缘故就没多少收益,结果还要再涨价,那他们喝西北风去啊!
顾灵珊脸色难看无比,“这份合同我们不可能答应!签了这个合同,等于是将我们公司所有的收益都让给那三家供货商了。”
别看只涨了几毛钱,但那是每英尺的单价。
香城服贸进购布匹时都是按照‘吨’来计算,累计增长的价格将是天文数字。
然而,面对群情激愤的股东们,林远成却说:“我们不签不行的,香城只有那三家纺织厂能够给我们提供足够的货源。
如果我们不跟他们合作,他们完全可以转头给其他服贸公司供货。
如今布匹生意在市面上只有缺货的,没有卖不出去的。”
“林远成,你不要忘了,他们这是违约!”顾灵珊沉声喊道。
“我当然没忘。”
林远成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可那又如何?现在是卖家市场啊!”
“卖家市场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涨价!”
“那不然顾小姐你去跟他们谈好了。”
林远成摊了摊手,“他们原本喊价一毛七,现在外面市场上布匹零售价格一毛八你们都知道的,我好不容易让手下人谈到了一毛五。
如果顾小姐不同意这个价格的话,你可以挑两个人手出来去重新洽谈好了。”
“你……”
顾灵珊被林远成这番话气得不轻。
公司日常运营是她在负责,市场维持也是她负责。
林远成就只负责了原料采购这一块儿,结果谈出了这么离谱的原材料进价,居然还好意思说不然让她自己洽谈去好了?
可惜,心里的不满终究只能忍着。
顾灵珊也知道,这里面多半有林远成故意针对她的因素。
毕竟当初为了争夺公司的控制权,两人可是没少明里暗里的‘角力’。
顾灵珊望向江凡那边,心道这也是个混蛋!
公司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真就跟看戏一样一言不发。
她努力压下那一抹火气,问道:“江先生,你的意思呢?”
“我只管分红收钱,怎么运营是你们的事情,不过我有个建议顾小姐要不要听听?”江凡说道。
“什么建议?”
“很简单,不管对方怎么加价,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公司的存活。如果拒绝他们,公司能活下去,那就可以拒绝。但如果拒绝他们公司没法活下去,那我们应该考虑的就是首先让公司活下去,然后再去想办法寻找新的供货商。”
听到这话,顾灵珊几乎吐血。
她还以为江凡有什么好建议呢,原来就这?
顾灵珊几乎是咬着牙说:“江凡,这就是你、的、建、议?”
第27章 问责
如果不是从小到大培养起来的高雅涵养约束着顾灵珊,她真想破口大骂几句。
江凡这样的‘建议’与直接表明立场来支持林远成有什么区别?
只是……
不管再怎么生气,有一点江凡还是没说错的。
那就是公司的生存是第一要务。
活下来了,才有资格考虑赚钱。
而目前香城服贸所面临的情况就是:如果不答应三大供货商那边的涨价要求,公司的产能就必须缩减。
因为香城地界上没有其他纺织厂能提供足够的布匹货源,甚至连公司一半产能的货源都不够。
如今香城服贸占据了整个香城几乎80%的服装市场,盘子铺得这么大,别说产能减少一半了,哪怕是只缩小三分之一的成品服装输出,市场亏损都是无法估量的。
这种情况对于刚刚整合完成的香城服贸来说根本无法接受,用不了多久股东和股民都会撤资。
江凡望了眼脸色难看的顾灵珊,叹了叹气道:“顾小姐,我也知道供货商那边要求的价格很作呕人,不过现在总是要先撑过这一段的。”
“那下个月他们再涨价呢?”顾灵珊冷冷反问。
林远成不着痕迹地和江凡对视了眼,说:“顾小姐放心,我会要求他们签订季度合同,起码在合同期内,他们不敢再涨价。
这次他们敢涨价,也是因为之前我们与这些纺织厂签订的都是月供合同,这才给他们留下了随时提价的机会。”
顾灵珊听后,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思考许久后,她语气有些颓然地说:“既然你们都讲到这里了,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会议落下帷幕,不少股东代表离场时都显得忧虑重重。
计划顺利达成的江凡与林远成二人为了不露出马脚,也适当地配合了一番这低迷的气氛。
留到最后的顾灵珊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眉头紧皱。
直觉告诉她江凡和林远成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目的就是想要从她手中抢回公司的控制权。
但以江凡的认知与能力,不可能不知道一旦林远成上位,第二个要对付的就是他江凡啊。
难道他有把握能独自应对?
顾灵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
不论顾灵珊如何怀疑,香城服贸与卫东公司的新合同已经生效了。
按照新合同,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卫东公司将以每英尺一毛五的价格从三大纺织厂采购布匹原料,然后原价提供给香城服贸。
按照每家每月三千万英尺的供货量,一季度的时间,总共采购数量将达到两亿七千万英尺。
这里面所涉及到的资金交易在将达到四千零五十万。
然而,这其中足足三分之一,也就是一千三百五十万的资金将作为暗地里的差价落入江凡和林远成的腰包。
公司每个月财务报表上显示出来的营收曲线一路俯冲,彻彻底底的负增长,让顾灵珊焦头烂额却又无计可施。
“如旁观者一样看着公司亏损而不作为,分明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顾灵珊随手将财务报表丢在了桌子旁边,没有心思再去看那糟糕的营业状况。
这两个月以来,江凡和林远成就好像不是公司的股东一样。
明知道公司目前困难重重,可二人不仅没有半点儿想帮忙出谋划策的意思,连公司会议都很少出席了。
在顾灵珊看来,这两人就是想用这种不作为的方式,将一切责任事务都交给她。
想等她扛不住了主动放权。
“想都别想,只要我的股份权重最高,你们就别想从我手中夺走控制权,我们看谁能亏得起!”顾灵珊咬牙暗恨。
然而,顾灵珊永远也想不到这件事情背后并不止江凡和林远成两个人,也不单单只是香城服贸内部的纷争。
半年一次的永安银行高级投资项目会议如期而至。
会议将对上半年永安银行旗下各个投资项目的状况进行汇报,当监督经理报出香城服贸的营业状况后,会议上一片哗然。
“搞乜啊,香城服贸有香城衫市场80%的占有率,赚点?”
“搞错啊?”
“顾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丢丢收益,还是把钱拿回来存银行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