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帮忙
保罗.史密斯微微摇着头，将报纸丢到了一边。
满足了好奇心后，对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他已经不关心了。毕竟康利医药集团他不熟悉，这家公司被谁算计他不需要也不想关心。
顶多是在心里感叹一番幕后谋划之人的高明手段。
这样把消息捅出来，哪怕康利公司真的在搞军火走私，背后的利益同盟也无法出手掩盖消息了，顶多就是斩断与康利公司的关系，来个断尾求生。
何况，以保罗对香城各个势力的了解，康利医药集团，似乎还没有这个能力和手段敢去沾染军用品的走私生意。
对手能不知不觉的把禁运品塞进康利公司的船里，并且精准的算到船只出现在预定海域的时间，这里面必然隐藏着极大的能量。
保罗相信，康利公司大概率要玩完了。
前不久英国本土那边还传来消息，说美国人打电话给外交部门，指责香城作为英属殖民地，英国人却没有在这片土地上严格的执行联合国规定的禁毒、禁军火等事情。
现在好了，现成的业绩拿了出来。
相信收到消息的高层长官，尤其是港督大人，还有本土外交部门的那些高官们，此刻应该都很高兴。
至于倒霉的康利公司，谁在乎他是不是被人算计的呢？
九点零几分，正当保罗收拾好一切，打算开始处理局里的事务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局长先生，楼下有位姓江的华人，他说希望能见见您，有事情想与先生商谈，但是我在预约名单上没有看到他的名字，他却说是您的老朋友，所以我想请示一下。”
保罗闻言，愣了下，“哪位江先生？”
“他说他叫江凡。”
“居然是他！”
保罗.史密斯的心里划过了一个很诡异的猜测，他沉吟了几秒钟，最后点头道：“把他请上来吧，记得要客气些，江先生是我们的朋友。”
秘书回了声‘好的’便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在秘书的引导下，江凡来到了保罗的办公室。
“早上好，史密斯先生！”江凡含蓄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请坐，江先生。”
江凡走到客位沙发上坐下，先谢过了给自己倒水的秘书，然后望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保罗说道：“冒昧拜访，实在是事情有些着急，还请局长先生见谅。”
“没事，江先生是我们大英帝国的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这样客气。”保罗笑呵呵的说。
这是个相貌很典型的白人，高鼻子，眼窝深陷，蓝色眼睛，泛白的皮肤上，有着一层淡金色的绒毛。
保罗的目光审视着江凡，好奇问道：“江先生几乎是掐着时间来到这里的，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的确是需要局长先生的帮助。”
江凡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了一沓照片和文稿资料，起身放到了保罗.史密斯面前的办公桌上。
“想必局长先生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在海上发生的事情。”
保罗才刚刚拿起那些照片和资料，听到这话便立时错愕，同时也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样子。
“上帝，真是你的手笔！江，我说实话，我在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但是当我听到秘书告诉我说，你想要见我的时候，我心里有很强烈的直觉，那就是昨晚上的事情与你有关。现在看来，我的直觉一点儿没错。”
“局长先生的直觉太准了。”
江凡摸了摸鼻子，再度含蓄地笑了笑，“不过我想说的，昨天晚上只是个开始。今明两天会有更大的消息曝光出来，到时，我们希望局长先生能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谴责康利集团。如何谴责的稿件，我已经帮你写好了。”
保罗扫了几眼那份打印出来的文稿，崭新的纸张，上面还带着非常浓郁的油墨味儿。
他想了想，问道：“江，坦白说，我是很愿意帮你的。不过有个问题，这些照片上显示的都是些军用物品，虽然都是绝对禁运的，但似乎跟我的身份，也就是福利局这边牵扯不上关系。
隔壁安保局、交通运输部门这些更适合站出来谴责他们。”
江凡点点头，“是的，我们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局长先生站出来谴责的方向，不是他们走私军火。”
“那是什么？”
“囤积紧缺药品，生产劣质药品。”
江凡嘴角轻轻上扬，缓缓说道：“康利集团是医药公司，他们以前跟在张家身后，在张家主导的香城医药行业里，这些公司基本没有干净的。
几乎所有药商都会囤积紧缺的药物，同时他们出售给普通市民的药物，在质量上更是参次不齐。”
“但是药品上的问题，似乎卫生局那边更适合发表议论？”保罗说道。
“不不不……”
江凡笑道：“什么叫舆论？舆论就是旁人的看法，最好是关乎切身利益的人的看法。而这些假药劣药，永远用不到卫生局那些人的身上，所以他们只能在舆论出现后去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在这件事情发表议论。
局长先生，您夫人是赈济公会的主席，只要以‘康利公司囤积了慈善组织和红十字会急需的药品’为理由，以‘为自己夫人的慈善事业声援’的方式来攻击康利公司，我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
保罗认可了这番话，不过，他还没有完全答应下来：“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江，康利集团不会坐以待毙吧？虽然海关查处了这些禁运品，但康利公司那边完全可以否认。
他们甚至能找来律师，上诉打官司，阻止整个事情的定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个事情拖上一年半载都有可能，那时候，即便我发声了，恐怕也帮不到多少忙。”
“他们没机会的。”
江凡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我刚刚说过，今明两天会有更劲爆的事情曝光，那些东西是直接毁灭性的证据，比起请律师打官司，恐怕康利公司的老板会更倾向于偷渡跑路，又或者，找到我这个幕后主使求饶也说不定。”
第186章 仗义执言
“史密斯先生，今天中午，海关署的搜查手续就会下来，然后对康利公司的药品仓库进行搜查，届时，会有媒体记者实时跟踪报道。
最迟明天早上，香城各大报社就会报道有关康利公司参与军火、军用医药的走私新闻。
只要您现在点头，明天中午，你的这篇谴责文章，便会同步出现在这些报纸上面。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不会去怀疑你这番举动是否别有用心。
他们只会高兴，因为有人站出来替市民说话了。
天下臣民，苦劣药久矣！”
保罗.史密斯轻轻点头，“是个不错的计划，但是……”
“哦，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差点儿忘了。”
江凡快速打断了保罗的话，抢着说道：“昨天我抽空去看了看赈济公会的捐赠账目，尊夫人曾在成立典礼上认购了价值两百万港币的基础药品，用于捐给红十字会，作为难民的免费用药。
不过现在由于康利公司恶意囤积了这批药品，这笔款项已经退回了尊夫人的账目上。
当然，这不是拒绝尊夫人的慈善之举，我相信以后有机会的话，这笔钱还是能用上的，大家做慈善，钱总是要花到刀刃上，不能便宜了那些无良商人，你说是吧，史密斯先生。”
突然间把话题跳跃到捐赠款项上面，可以说是非常生硬了，而且潜台词也太过明显。
但谁让鬼佬就吃这一套呢？
保罗.史密斯听后不仅没觉得诧异，甚至脸不红心不跳的做出一副很遗憾的神情，咒骂道：“哦，谢特，这些该死的黑心药商，上帝保佑他们会下地狱的！江，我答应你了，一定要有人站出来谴责他们！”
“我知道，史密斯先生一直都是最善良的人，香城的难民和广大市民们一定会记住先生您的仗义执言！”江凡心领神会地说。
“希望海关署这次能将从康利公司查封出来的药品，分出一批赠给红十字会，让那些可怜的难民们能得到应得的医疗物资！”
“我相信他们会的，毕竟这个世上，好人总是更多的。”
看吧，你答应帮我，我拿出两百万作为酬谢。
至于我的损失，就从另一个倒霉蛋那里拿回来。
真正的‘双赢’，很公平对吧！
此时，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办公室里这两人，就好似两只狐狸和鳄鱼的结合体，却在光明正大的谈论着要如何慈悲为怀的杀掉一只小白兔。
……
保罗答应下来后，后续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江凡与这位局长商讨完具体的细节后，便起身打算告辞了。
临走时，保罗.史密斯主动握手道：“江先生，你很聪明，康利公司与你作对，我相信那一定是最愚蠢的行为，但愿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我也希望如此！”
江凡微笑。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在心底默默补充。
……
从福利局出来后，江凡脸上那公式化的虚伪笑容便悄然散去了。
临上车前，他最后看了眼楼上保罗.史密斯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位置，眼神漠然而平静。
毫无疑问，这位局长也是一只深谙明哲保身之举的老狐狸。
明明在赈济公会这件事情上，因为他夫人玛丽.史密斯的缘故，他收获了许多好处，算是欠了顾家与江凡的人情。
但当江凡拿着这件事情找到他时，江凡一秒钟没把事情交代清楚，一秒钟不拿出实际的好处，他就一秒钟不答应，只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敷衍。
表面看起来，他那些理由都是在替江凡担忧，可实际上，那么浅显的问题，江凡作为谋划者，岂能没有考虑过？
保罗.史密斯无非就是在对事情有绝对的了解、没有足够的利益之前，绝不下场参与罢了，哪怕提出请求的是给过他很多好处的人也不行。
只不过呢，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江凡早有预料，所以他的心中完全谈不上恼怒或者不高兴。
而且，正是因为知道这帮鬼佬都是极致的利己主义，江凡才没有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顾家那边，不然以顾灵珊的性格，必然是要亲自过来跑这一趟的。
理由就是顾家与保罗一家有故交，江凡却没跟这个人接触过，所以顾家出面请保罗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谴责康利集团，为整个事情添一把火会更容易。
但很显然，如果不给保罗.史密斯吃一颗定心丸，并且拿出足够多的好处，单靠所谓的人情，是根本不顶用的。
江凡可不相信保罗.史密斯不知道他与顾家的关系。
更不可能不知道永安银行刚刚成立了医药公司，打算进军医药行业的新闻。
当然，这些都无所谓了。
只要保罗.史密斯答应出手了就好。
……
康利医药集团。
董事长戴民生正在对着电话另一端大发雷霆：“顾家，好犀利的手段，这是你们逼我的，大家就鱼死网破好了！”
“戴先生，你想怎么做我们都接着，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早点收手认输为好，免得到时连底.裤都保不住。”
“你一个秘书，哪来的资格同我对话，让顾永安那个老东西来接电话！”
“对不起啊戴先生，我们董事长在接待外宾，暂时没空呢。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就先挂了。”
那边讲完，电话立刻就吧嗒一声断掉了。
这可把戴民生气坏了。
货轮被查出有军火和军用物资，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戴民生第一反应就知道，这是顾家的绝户计，之前截断原料供应商的手段，只不过是抛出来干扰视线的烟雾弹。
戴民生想打电话联络顾家，表示大家有问题可以慢慢商量，不要做这么绝。
但结果就是，电话打过去，只有一个秘书接了电话，他连顾永安或者顾灵珊的声音都没听到。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轻蔑与羞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