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凯旋对赵浮生问道。
“元气大伤吧。”
赵浮生想了想,随口道:“说实话,这家公司我很不喜欢,总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
谭凯旋笑了起来,随即认真道:“我倒是查了一下,这间公司貌似有点意思……”
赵浮生点点头,他知道谭凯旋的意思,不外乎是太古银行的倾向性,在赵浮生的眼里,这只是一方面原因,真正让他没办法容忍的,是这间公司对待大陆的态度。
赵浮生的原则很简单,你既然不在乎大陆客人,那就不要赚大陆的钱。
挂羊头卖狗肉,端起饭碗叫爹,放下筷子骂娘的事情,赵浮生无论如何不会答应。
“准备一下,我觉得我们可以做股东,你说呢?”
赵浮生对谭凯旋道。
谭凯旋想了想:“倒是也行,不过现在的股价有点高,我打算把股价打下来,低价吃进。”
“随便你。”
赵浮生点点头:“只要不去碰国内的股市,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啊?”
谭凯旋一愣神,有些诧异的看着赵浮生:“怎么了,国内股市我看最近涨的很不错啊,我自己还买了一些股票呢。”
“抛掉!”
赵浮生二话不说在,直接对谭凯旋道:“有多少抛掉多少,不要留。”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最近跌了一点有风险?我跟你说,不会的,这只是暂时的调整,我估计今年年底之前,能够冲到七千点。”
谭凯旋信誓旦旦的说道。
赵浮生却哼了一声,记忆当中,对于这场风暴,自己当初可是亏了不少钱的。
在原本的历史当中,就在今年,华夏资本市场的巨大胃口已经初露峥嵘。一个具有重要意义但一直被人忽略的数据是:华夏的上市融资不仅远远甩开了其他新兴市场,而且也一举超过了纽约与伦敦这样的世界级金融中心。零六年以来,a股市场的ipo融资额甚至超过了纽约与伦敦两大交易所的总和。
这个超级的融资能力强有力地说明了:华夏资本市场的广度已经大大拓展,正在逐渐成为全球资本的主要提供者,它同时也在提醒那些老牌金融中心:凭借其内部市场的巨大潜能,华夏资本市场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新兴市场,而是一个可能在未来给他们带来无数烦恼的竞争对手。
这一切,虽然与华夏在高基数上不断高成长的gdp相匹配,但从一个边缘性的,甚至一直沦为笑柄的小型资本市场一蹴而就,的确让人相当惊讶。
在私下里,有人曾经预测,随着华夏资本市场股权分置改革的完成以及a股市场的迅速国际化,以华夏大陆黑洞般的经济规模,港岛市场将被逐渐边缘化甚至a股化,但人们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天竟然如此迅速地到来。
在零七年,港岛恒生指数的走势对a股几乎是亦步亦趋,毫无疑问,这个趋势还仅仅是开始。
对于企业来说,资本市场就像是一种神奇的催化剂,可以在瞬间将公司价值成倍放大。
今年,资本市场点石成金的魔术在a股市场连串上演。
2007年7月25日收盘之后,大家突然发现,我们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大的银行。在这一天,工商银行的市值一举超过花旗集团成为世界上市值最大的银行。
这个在几年前还被所有专家认为无可救药,行将倒闭的国有银行一夜之间老树新枝、容光焕发,让人有隔世之感。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欧美投资者在工商银行等国有银行改造过程中的投资,浮盈已经达800亿美元,远远超过他们在次级债中500亿美元的损失,果然是西方不亮东方亮。
不过,工行银行超越花旗只是这个系列神话的开始,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铝业市值超过美国铝业成为全球最大的铝业公司;神华超过比博迪成为全球煤炭业老大;万科市值超过全美前四大房地产公司的市值总和。
这个系列神话的高潮发生在2007年11月5日,这一天,中石油开盘后,市值达到破天荒的11万亿美元,成为世界企业史上首个市值超过万亿美元的公司。
有人计算过,这个市值相当于美孚+微软+花旗。2007年还未结束,在全球市值最大的前十家公司中,华夏已经十有其四。
从一个封闭的,无足轻重的边缘性资本市场,在短短时间中一跃成为全球为之侧目的市场,华夏金融在2007年发出了一声慑人心魄的长啸。
难道,这仅仅是一场普通的泡沫游戏或一种虚张声势的金融表演吗?
赵浮生没有办法和谭凯旋解释,看似光鲜亮丽的表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因为他无法说出口。
“你就对a股那么没信心?”
谭凯旋笑道:“前几天可是已经六千多点了。”
赵浮生冷笑了起来:“就算七千点又能怎么样,别人不清楚,你不知道?你觉得那些市值,是真的吗?”
谭凯旋闻言顿时不吭声了。
作为混迹华尔街的大佬,他其实很清楚,华夏的股市,如今真的是一个大大的泡沫。
哪怕是那些所谓市值飙升的国企,其实更多的,都是虚的。
自从零三年国资委成立之后,中央企业的利润像变魔术一样年年超常增长,而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由移动这些垄断企业贡献的。
成本从来就不会自己消失,它只会被转移、被隐匿,被藏到地毯下,而利润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在短短时间中,央企利润突飞猛进,我们有理由怀疑:除了经济增长本身以及国有企业绩效改进所带来的正常盈利增长之外,央企的利润有相当部分是通过转移成本以及通过挤占其他企业的利润等方式而带来的。
也就是说,一部分本应该属于公众福利以及其他企业的利润被转移到中央企业的损益表中。很有可能,这就是央企利润魔术式增长的主要奥秘之一。
这一点,可以在华夏的银行改革中看得非常清楚。
就在不久之前,华夏的国有银行还一直是坏账丛生的坏银行典型,但在短短几年之后,通过注资、引进战略投资者、然后上市,国有银行迅速从烫手山芋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高成长”银行。因为收到奇效,华夏的银行改革被誉为一个金融奇迹。
实际上,华夏的银行远没有专家们吹嘘的那么神奇,它只是巧妙地利用了华夏的特殊制度“优势”,而将其巨大的改革成本分散和隐匿了。
国有银行改革最关键的一步其实就是公共财政的注资。
没有这一步,其后的引进战略投资者,以及上市融资就根本无从谈起。而有了这一步,后面的步骤其实就水到渠成。然而,几万亿元的注资,本来是可以用来进行同样急需的医疗、教育、社会保障环保等社会公共产品建设的。
或许在华夏人的优先秩序中,金融有更加急迫的危险性,但不可否认的是,华夏的金融改革奇迹实际上是以社会公共品的严重匮乏为代价的,是以华夏社会发展的严重滞后为代价的。
这实际上进一步瓦解了华夏本已严重锈蚀的社会团结,加剧了华夏社会的断裂。这几年,在医疗、教育、环保、社会保障领域所出现的越来越沸腾的愤怒并不是偶然的。
人们一直忧心忡忡的金融危机似乎平地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在看不见的地方,华夏的社会危机却在蠢蠢欲动。
一位研究者曾经将华夏的银行改革概括为“华夏式成长”,但用这个视角观察,它更好的称谓应该是:“华夏式魔术”。其中多少有点黑色幽默的意味。
显然,以侵蚀社会其他利益主体而获得利益并非仅仅只有国有银行,也绝非只有大型垄断国有企业,而是遍及几乎所有的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