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狠狠捏紧拳头,但也没有站起来为沈落雁说话。
他身为沈落雁的未婚夫,原本,听到外人如此公然侮辱沈落雁的清白,定然会上前暴打。
但此时此刻,徐世绩脸色阴沉。
因为,半个月前,沈落雁毫发无损地回到了瓦岗军。
密公亲自出迎,一切如旧。
沈落雁的父母被很快释放。
只是,徐世绩明白,沈落雁永远不可能回到曾经的地位。就算李密的威望,亲自宣布沈落雁继续当军师,众将也不会信服。
正是因为,沈落雁根本毫发无损。
这样,谁都会疑心。
特别是生擒她的对手,将她慷慨放回来的男人,此时已经一跃成为隋朝当面的最大统帅。
宇文预!
这样的情况,谁都不可能让沈落雁,再回到军师职位上,负责对付杜预吧?
“我们一定要攻陷洛口仓。”李密指着洛口仓的位置沉声道:“而且要尽快。”
“大帅为何着急?”王伯当问道。
李密微笑道:“因为,再有半个月,慈航静斋,就要在洛阳,公开选帝了!”
众人顿时吃了一惊,包括沈落雁。
“我李密,攻杀了张须陀,自认为也有选帝的资格,争一争这个位置。”李密寒声道:“当然,我争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瓦岗军。一旦得到慈航静斋的青睐,整个白道和天下清流,都会支持我们,箪壶食浆,我们将战无不胜。”
“另外,我瓦岗军,经过张须陀一战,也吃光了存粮,靠着周围义军的接济,才勉强维持。洛口仓是势在必得的!”李密继续道。
众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攻不下洛口仓,连饭都没得吃,更不用说获得慈航静斋那帮女尼姑的青睐,弄到和氏璧玉玺,大增威风。
“还有一个问题”李密的眼神冰冷:“就是大龙头那边。”
“大龙头翟让?”王伯当不屑道:“他若是识趣,早就该让出大龙头之位。此时轮战绩、论声望,密公早已超过了翟让,是当之无愧的义军首领。”
徐世绩一拳砸在桌子上:“这翟让如此碍手碍脚,不若将他……”
他一抹脖子。
李天凡、王伯当的眼睛同时发亮了。
但沈落雁霍然起立,径直走向外面。
李密沉声道:“落雁你要去哪里?”
沈落雁霍然转头,寒声道:“我看你们是在作死。”
徐世绩眼睛冰冷,嘲弄道:“沈军师,有何高见?”
沈落雁知道,说出来必然得罪李密,但她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密公的大业,毁于一旦,深吸一口气道:“此时,那宇文预成为了洛阳总管,河南招讨使,他收拢部队,集结在洛阳、荥阳,固守洛口仓。更有李靖这等绝世名将,为他训练军队,可谓要兵有兵,要粮有粮。只要给他点时间,一旦羽翼丰满,我们瓦岗军就要完蛋哩。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能打大龙头的主意?真是愚不可及。”
徐世绩深吸一口气。
他也知道,这时候不是瓦岗军内讧的时候。
但当沈落雁说起宇文预时,他的脑海中总有那沈落雁穿着性感肚兜,妖媚地紧贴杜预,绞股坐在一起的画面,挥之不去……
忍不住妒火中烧,徐世绩冷笑道:“好一个年少有为、英雄了得的宇文预,既然沈军师这么看好宇文预,不若从了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何必回来?”
“啪!”
沈落雁收回白生生的纤手,看着徐世绩脸上的红印,神色复杂得愤然看了密公一眼,喝道:“密公!若我是你,应当趁刚刚攻杀了张须陀,士气正旺的时节,以背水一战的气势,联合大龙头,北连夏王窦建德,南结江淮杜伏威、李子通,三路一起出兵。不惜一切代价,攻陷洛口仓,然后强攻洛阳城!那宇文预虽然战略高明,应对及时,但他此时的兵将,一盘散沙,即使有李靖,短时间内也无法聚合成军。我军豁出命去,至少有7成把握,能攻杀他。若不听我言,终有一日,必将后悔。”
她袅袅婷婷,飘然而去。
“碰!”李密的拳头砸在桌子上,眼睛通红。
“宇文预!”他这才体会到,沈落雁虽然回来了,虽然他依旧信任沈落雁,但……沈落雁与众人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现在怎么办?
想起沈落雁的提议,李密犹豫了一下。
联合窦建德、杜伏威,强攻洛口仓?
其实,这本来也是李密所想的一个策略。
但事实就是如此阴差阳错。
如果没有沈落雁被杜预生擒这回事,沈落雁如此一说,李密说不定会立即欣然采纳。
但这次,想起徐世绩指天发誓,亲眼看到沈落雁跟从杜预,想到沈落雁那如天鹅般骄傲抬起的美丽臻首,李密心中一阵别扭火起。
不听你的,我李密会被那宇文预灭了?
我倒要看看,我的智计无双,如何会败亡在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手中?
李密淡淡道:“洛口仓,宇文预和李靖守得铁桶阵一般,更有两路援军,随时增援。要攻陷很有难度。”
但李天凡倒是很赞成沈落雁的计策:“联合夏王窦建德和杜伏威如何?三路齐发,那宇文预应该应接不暇。”
李密淡然一笑:“那也有一个问题,攻陷了洛口仓后,该归谁呢?”
李天凡顿时醒悟过来。
那样就从吃独食,变成了三虎分食。最终谁吞掉谁还不一定。
王伯当问道:“可我们现在缺粮,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