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刁老金明摆着就是瞒着我,我刚明明都听到他们说话了,他还在这跟我装傻充楞,他一定是有事儿瞒着我,不行我一定要问出来。
可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一口咬定没这事,问烦了就把烟一丢,呲起了牙。“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一个字都不要提!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会儿马芳芳就要还魂了,你记住我现在跟你说的第一句话。”
见刁老金死不肯说,时间也的确离马芳芳回魂不远了,我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待会儿我做法的时候,你得背对着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回头。等到眼前的碗碎了之后,你才可以回头,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他这才继续说道:“要是马芳芳待在我身上不肯走,记得用你的童子尿泼她!这事儿一定要切记!要是过了凌晨五点,马芳芳还没有从我身上走了的话,我就永远都回不来了。所以小子,我等于把命都交给你了,明白吗?”
刁老金越说越严肃,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狠狠的点着头。
就见他将两根白蜡烛点上,盘腿坐在蜡烛的跟前,往周围撒了不少纸钱,这才闭上眼睛念叨起了什么。然后又拿出一道黄符,在蜡烛上点燃放在了地上,从一个碗里抓了把米撒到了天上。
“别回头!”
这时刁老金突然喊了一句,我忙背过身去,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那个装着黑狗血的碗,心跳得飞快。
身后隐约传来了一阵阵古怪的声音,有轻盈的脚步声,有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脖子后面的吹气声。我背脊发凉,有种轻飘飘的感觉,眼前那碗黑狗血也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我好奇地朝着那血水望了一眼,居然在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倒影。
那个女人是之前在坟头上看到的白衣女子,她的脸依然是千疮百孔的,格外人。
我心猛的一揪,心想,难不成这就是马芳芳所化的厉鬼?!
就在我心慌意乱的时候,眼前的碗突然“啪”得一声碎裂了,黑狗血撒在地上后迅速渗进了地底。我吃了一惊,忙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刚好到了十二点。
我缓缓地回过头来,看到刁老金还是盘腿坐在地上,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不知这鬼上身,是不是跟之前在马雪梅家遇到的撞客一样?这时,刁老金猛然睁开了眼睛,那骇人的眼神吓得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马芳芳,这是上身了吗?
_第十四章:索命
虽然只是一个眼神,我就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窖,双腿抖的跟筛糠似的。
这眼神绝对不是人能有的!
“你……你怎么了?”半晌,我战战兢兢的问。
刁老金突然抬起手,在我胸前轻轻的拂了一下。这一下看起来也没用多大力气,可我却像被汽车撞了一样倒飞了出去,直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顿时胸口传来了剧痛,我感觉肋骨都要断了。人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看来他已经被马芳芳附身了。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换作以前我肯定吓尿了,可这两天经历了太多的诡异,我反而有些麻木了。而且刁老金已经让马芳芳附了身,我更应该抓紧时间问清她的委屈才是,否则不但刁老金有可能回不来,弄不好整个马家沟都将不得安宁。
我连咳了几下才顺过气,于是大着胆子开了口。“马芳芳,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马一鸣,小时候咱们经常在一起玩。”
马芳芳的动作顿了顿,眼中的戾气少了一些,却多了几分茫然。
我一看有戏,扶着墙站起身想继续套点近乎,却无论如何也不敢靠近她半分。
可此时眼前的人虽然仍是刁老金,可面容却像变了个人,头发爆长到膝盖不说,全身的皮肤都变得毫无血色,脸上的皱纹更是深如沟壑。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眼瞳泛白直勾勾的,让人后背生凉。
我那张口要说的话,就这样同唾沫一起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身子不由向门口退了一步。
“嗬……嗬……”
突然,他喉咙几下蠕动发出了一连串怪叫,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一瞬,我感觉身上的皮都被刮下了一层,还没等我回过神,他便轻轻一跳从我身边跃了过去。我只感觉一阵凉风从身边掠过,什么都没有看清,他人就不见了。
等我反应过来,跑出去时,他的身影早就已经看不到了。
“我该怎么办?”
我揉了揉还在痛的胸口,有些犯难。追?别说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算能追上,他也没有要说几句的意思。可不追?刁老金可说过五点前如果马芳芳不走,他就永远也回不来了。虽说我和刁老金没什么交情,可他能为了我爷爷的一句话就跑来救我,冒那么大危险帮我解除马芳芳对我的怨念,就冲这个,我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啊。
更何况,爷爷和爸爸的失踪,他肯定是知道一些秘密的,如果没有他,我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了。
犹豫了一会儿,我决定还是追。于是认定了一个方向,就奔了出去。
这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正是子丑交替的时刻,月亮也不知道被什么挡住了,四下里黑的吓人,偶尔还吹起一阵阵的怪风。
看香人曾经说过,这马芳芳的阴气太重,就像是一块吸铁石一样吸引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毫不夸张的说,整个马家沟都会变成一块凶地。我跑在到处是杂草的小路上,似乎已经感觉到周围的诡异,一时间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眼不见为净,眼不见为净!”
我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加快了脚步。可我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还是看不见刁老金的半个影子,不是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浅浅的足印,我都要开始怀疑自己了。
约莫跑了有二里路,前面突然火光冲起,半边天都被照的通红,就是隔着很远的我,都能明显感觉到那一股股的热浪。那个方向,似乎只有村长家的二层小楼,而刁老金的脚印也正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
我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一定是出了大事了。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我大着胆子跑了过去,可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异常,似乎每走一步都会耗尽我的全部力气。
说起来,这大火来的突然,去的也很突然。
等我到村长家门前时,火已经熄灭了,只剩下满目疮痍的二层小楼还在冒着青烟。还没等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恶臭,那味道就像是被人点着了的猪毛一样刺鼻,我连忙捂住口鼻。刚刚踏进大门,脚下便传来了一声嘎吱声,我以为是踩到了木柴,可低头看清那个东西后,三魂立刻丢了六魄,一连退了好几步。
虽然被大火烧的看不清样子,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一个小孩的尸体,还保持着逃跑的姿态,从那大张的嘴巴不难看出,他临死前的恐惧。此时那孩子被烧的焦黑,身下是一大滩冒着气泡的血水,红的黄的到处都是,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作呕,而我刚刚踩断的正是他的大腿骨。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响起,我吓了一大跳,大喊着转了个圈却什么也没看到。这才发现那声音是从我身上传出的,低头一看原来那是裤腿摩擦所产生的,因为此时我的双腿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跑!快跑!
我心里大喊着,可两条腿却根本不听使唤,竟站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出去。
就在这时,那烧的不成样子的二层小楼里,传来了一声短促的呻吟。我心中一惊,顿时一挣,还有人活着!
刚准备迈出的腿又停了下来,这火来的这么诡异,会不会是马芳芳?又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那我过去,不是直接送上门了吗?
虽说我一直不待见马建军,可再怎么不待见,这也是人命关天啊,更何况马建军的家人还是很不错的。
痛苦的呻吟声又一次传来,我咬了咬牙,心想管他呢,先救了人再说,随即冲了进去。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着,却不敢发生任何声音。不知道是屋里温度太高,还是我太胆小,脸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滴,落在地上滋啦作响。我感觉自己的神精已经到了极限,再来一点声响都会疯掉。
在一个不显眼的墙角,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她被火烧的全身没几块好地方,但是人还活着。是的,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刁老金,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此刻我也没去想,为什么马建军家里会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一心只想着救人要紧,连忙跑了过去。
那女人听到有人来,脸上明显露出了喜色,但那喜悦还没等扩散就突然一滞,转而变成了恐惧。她不敢置信的低下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