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980节

  李家姑娘下面两个妹妹一个个弟弟,那弟弟年纪小,比老五还小一两岁的样子。孩子进门就找吃的,爹妈怎么着他根本就不管。但李姑娘这叔叔伯伯的不少,哪怕是自己不占理,在外面也不能落了下风。不过李姑娘的伯伯,光是年轻正当年的叔叔堂叔就好些个。

  在乡下就是这样,有时候说的不是理,是拳头。

  一个大家子,别管平时处的好不好的,但是对外,得一致。哪怕是没理呢,我们不在乎,我们就知道我家的人不能被欺负。

  就跟四爷现在一样,他能不出头吗?

  从道理上来讲,李家在今儿这日子跑到家里来骂先人,这就不占理。从情感上来说,别管四爷以前是谁,现在都是金老头跟金大婶的老四儿子,更没有看着爹妈受辱儿子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而叫林雨桐从理智上来分析的话,就觉得四爷这袖子真的得撸起来了。今儿要不出去,人家都说啥?说金老四是个孬种!这要是以后家里有事了,其他兄弟帮不帮出头?

  所以瞧着四爷出去了,林雨桐赶紧从炕上给蹦下去,跟着出去了。

  金老二已经出来了,抱着李家一个叔叔的腰就把人给扔远了。金老三是损的很,下三滥的招数往人身上招呼。金老五还小,之前在厨房里呢,这会子从厨房里出来,嘴里还喊着一嘴的豆腐,嘴里骂了一声就上了。四爷也是库布的好手,当然了,这得人家跟他不认真的玩库布才行啊。如今这打架可不都是野路子吗?

  他见有人冲着金老头挥拳头,赶紧就过去了,拎着人家的胳膊就扭,手上是穴位这位当然就喊疼了。跟真的杀人似的喊了一声:“杀人了——”

  结果不知道是他娘还是他媳妇的一个妇人,伸出爪子嗷呜着就朝四爷的面门而去。

  我嘞个去!

  林雨桐霍开人群,挡在四爷前面,照着这女人就揍。

  四爷不打女人,但女人打女人总没人拦着吧。

  敢打我男人,剥了你的皮。

  女人一加入战团,场面就更乱了。没占到便宜的李家男人不中用,男人们上手朝这个哥几个身上招呼。金大婶也不晕了,跟亲家母打成了一团。林雨桐这边推了这个踹了那个,一扭头心说得帮着婆婆吧,就见何小婉拎着个洋瓷盆子,照着李老娘的脊背咣当咣当就砸。英子手里拎着湿毛巾,估计是刚才打起来的时候她正拧毛巾呢。湿毛巾抡起来比棍子的威力也不小。都是农村的姑娘,本来就在这么一个环境里长大的。泼辣再加上顾浑!谁要是这个时候孬种了,瞧着吧,以后欺负的人多了去了。

  男人们打架那是热血,一个闹不好就真成了流血事件了。

  可女人打架不一样啊,尤其是刚进门的新娘子跟着打架,这事不说没有吧,但也属于不常见的。不少小伙子都跟着起哄!

  林雨桐属于自家巷子里的姑娘,当然帮着的人多些。有不少大娘姐妹出来拉偏架,一副劝架的架势过来说:“哎呀她亲家婶子,怎么跟小辈下死手呢?”

  去你的死手,没看见我这胳膊疼的都抬不起来了吗?还拽?拽啥呢!这街上的人怎么就这么可恨!

  林雨桐这边不费力了,还得看四爷是不是被‘欺负’了。

  四爷就发现,他的压力骤减。人家刚抬起腿,桐桐那边正打着呢,还能抽空给人家脖子上偷袭一下。他刚把人家给揍倒在地,桐桐一定会好巧不巧的恰好站在人家的手上,还会不自觉的拧上两下子。

  他都能听见,周围的人都说呢,‘看把桐都气成啥了,多好脾气的孩子都忍不住’。有那亲戚就说了,这金家的媳妇都泼辣,老四家的最刁钻。

  这不是刁钻啊亲!高手过招人家不是这样的,我都已经很漫不经心了,但这破绽到处都是啊。

  委屈的巴巴的,好好的人愣是给贴上了一个打架‘刁钻’的标签。

  等闲了估计都没人敢招惹了。

  林雨桐这种属于只打不骂的,但像是金大婶还有那位李大娘,那都属于嘴上和手上都不闲着的。

  金大婶说:“你李家是穷疯了的,就靠卖闺女过日子呢。如今卖了一回了,趁着还没上我儿子的炕,赶紧带回去再卖一回……”

  这是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才说的这个理直气壮。

  李大娘说:“是你金家不要脸,穷的娶不起媳妇几个媳妇一道进门,一样的亲戚两样的对待,凭啥不等我们就开席……”

  金大婶能被这强词夺理给气死,一样亲戚是两样对待的,但恰好是反过的,“……就是太把你们当人了……”

  越骂火越大。

  正骂的不可开交呢,那李家的姑娘也给出来了,门一下子打开,往地上一赖一躺一打滚,冲着缩在人背后的金满城就开火了,“……你个没囊没气没种的窝囊废,人家这么欺负你媳妇你看不见……你连个女人都护不住,你叫我爹妈在你家被欺负……金满城啊,你的窝囊废,我不活了……死了算了……”

  要死要活,打成这德行却也不说要回去的话。

  管事的执事这才出面了,这边说那边劝的,林雨桐拉了英子,两人都趁机回了新房了。

  这帮着自家男人是没错啊,但是这人家要是两亲家和好了,当弟媳妇的打了人家大嫂子的娘家人,岂不是尴尬?

  何小婉也跟着过来了,进来就缩着脑袋嘻嘻笑,问英子说:“二姐,没事吧?”

  因着林雨桐和四爷的关系,两人都把英子叫‘姐’,原本是二嫂子的,结果又是‘姐’,干脆两人就把她叫‘二姐’,没结婚以前就是这么叫的。

  这个称呼导致的结果就是老三两口子包括老五,都是这个叫的。不叫嫂子叫姐。

  英子朝外看了一眼,见没再打起来,村上的队上的干部在那里调解呢,就说了一声,“没事……”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红袄绿裤上全是脏的。

  何小婉还夸林雨桐,“……不愧是常给猪瞧病的,这手上是有劲啊……”

  林雨桐:“……”我给猪看病,跟手上有劲没劲真没关系。

  不过在一般人的眼里,这给猪看病就是那种能拎着猪翻来转去查看的那种。

  姐妹妯娌本来就不算是怎么陌生,再加上共同的革命情谊,倒是显得亲热的很。

  她们在里面说她们的,说起怎么打架把谁打的怎么样了也是眉飞色舞的。外面怎么跟李家说,那都是男人们的事。

  反正是李家的姑娘已经进了金家的门了,今儿就是打的血海里捞人,这亲反正是已经做下了。事过了,还得再把这纸糊的面子情给兜住了。

  管事的事二组的组长,年纪跟金老头差不多大,大名叫什么也没人记得住,反正平辈的喊他‘狼剩’,小辈的叫他狼剩叔。

  他家原本就住在金家对面的城墙根下,跟那小男神老郑家是一样的,掏个洞就能住一家人。这狼剩小的时候,被狼叼去过。你想啊,那破窑洞连个门都没有,鸡都挡不住还挡狼呢?当时已经疯了的金老祖发现了,人虽然是不怎么明白,但不能叫狼吃孩子这一点的潜意识还有。愣是追着那狼撵了十多里地,才把这狼剩从狼嘴里给救下来。

  所以这张狼剩,跟金家的关系就属于比较亲密的。

  张家的大儿子跟金老三的年纪相仿,关系铁的恨不能都穿一条裤子。

  张家如今的日子虽然还穷,毕竟家里也是儿子多,但这时候的穷富跟人有没有本事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张狼剩就属于对上能逢迎,对下能摆平的那种人。在生产队上,很有几分威望,有个啥事,自然而然的,他就把自己摆在那中人的位置上。

  他先是摆着长辈的谱,把金家这哥几个假意的骂了一句,“……一个个的四六不懂的,喝了点猫尿就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了?你李家大叔那是谁?那是你大哥的老泰山。如今新社会那是不讲这一套了,搁在旧社会,这是正经的姻亲长辈,叫你们跪下你们就不敢不磕头的身份……”

  说着给金老二使眼色,把手里的酒杯塞到他手里了。

  扭过脸又笑着跟李家说:“……都是年轻人,喝了点酒,是不是?那牙齿还有咬着嘴唇的时候呢,亲家之间打打闹闹的,这打了闹了,一家人还得是一家人。金家那边我都不用问,我就能替我老哥哥拿主意,咱是为了咱城子,我这大侄子的,你们呢,也都是为了自家闺女的。咱们别的不谈……两好合一好,我这二侄子给敬一杯酒,老哥哥你喝了,咱们收拾席面重整旗鼓,好好的把这喜事办完……”说着,又把金老二往前一推,话却是对李家说的,“老哥哥,别的不看,只看我这老脸,咱把这一杯干了……”

  好说歹说的,李家老爹喝了一杯金老二递过去的酒,这事就算是这么了了。

  男人们还顾着个面子,说不闹了,多少的不愉快暂时都得压着。

  女人这么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整了点吃的端上去,李家那丈母娘全程耷拉着一张脸,一会子将衣襟撩起来擦一把鼻涕的,桃花娘进去就劝:“他亲家母,赶紧吃……往后就是一家人,闺女还要搁在这头过日子呢……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吃完了不把闺女带回去,你就别闹。

  吃吃喝喝的都是大家都凑来的,这回的婚礼预算算是超支了。

  林雨桐自己都饿的前心贴后肚,可灶上哪里还有工夫管新媳妇?何小婉袖子往起一挽,叫英子一起,“走!二姐!没人管咱们咱们自己不能饿着。”

  其他亲戚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来的晚的李家了。

  如今也都吃的七七八八了,三个媳妇进厨房的时候,厨房差不多可以用狗添过的来形容,真的太干净了。

  “刚进他家门就叫饿肚子?”何小婉再厨房找吃的,嘴里抱怨着,手里却利索的很。好容易翻出一点没煮过的粉条,她直接给拿出来了,那个一大捆子,得有四五斤吧,她都拎出来,“二姐,烧水!”

  英子给锅里添水,林雨桐直接坐到灶膛前面开始升火了。

  何小婉找了蒜葱姜这些东西扒拉了,切了一堆,最后还用最后一点油再锅里炝了一下。

  粉条出来,再凉水里过了一遍,出来把臊子往上一浇,再放点醋和辣子。

  不知道是不是干架干累了,林雨桐都忍不住吸溜了一口口水,怎么就觉得那么香呢。

  前面金大婶好容易把李家那边的祖宗送出大门了,结果一回头瞧见自己厨房的烟囱还冒烟呢,她以为是不小心失火了,撒丫子就往厨房跑,再院子里忙着的几个儿子一见他妈那样,不明所以之下,跟着就跑。

  门被金大婶一脚给踹开,结果就看见三个新媳妇蹲在灶膛前,一个端着一个盆,头埋在盆里吃的正欢呢。

  林雨桐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蠢样,嘴里沁着来不及吸溜进去的粉条,抬起脸睁着眼看着一脸错愕的公公婆婆连带着大伯子小叔子。

  这德行把四爷都吓了一大跳,但到底是四爷嘛,赶紧出声缓解尴尬,“……还有没,我也饿了。”

  林雨桐愣愣的将手里吃了一半的都递给四爷,“……挺好吃的。”

  金老三噗嗤一声就笑,进来抢了何小婉手里的,“傻老娘们,就知道吃。”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谁家的新媳妇是这样的,进门头一天,躲在厨房里偷吃还被婆家给逮住的。

  英子讪讪的,把手里的给了金满川,就招呼老五,“还有,给你也调一碗?”

  老五只要有吃的就好,叫‘二姐’叫的可亲热了,跟着往厨房门口一蹲,连声的应好。

  这要是只是儿子在,金大婶非骂的整个太平公社都听见不可。没这么败家的,那粉条干的四五斤,煮出来十好几斤呢。要是当菜吃,够一家子吃上三五天了。

  如今可好啊,一顿愣是给霍霍完了。

  人都说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如今干啥行不行的还没看见,但这吃东西,那真是吃啥啥没够啊。

  何小婉轻轻碰了碰林雨桐,叫她看婆婆的脸色。

  林雨桐不用看也清楚,起身正想着怎么说能叫老太太的心里好受些,结果还没说话呢,外面传来金满城的声音,“妈……调上一碗,多放点醋,点上香油……仙儿还没吃呢。”

  仙儿是李家姑娘大嫂子的名字,姓李名叫李仙儿。

  金大婶直觉的一口气憋在胸口。这主动偷吃的儿媳妇比起还要自己伺候的儿媳妇,好像还是偷吃的可爱一些。

  别管金大婶心里多憋气,但林雨桐知道,今儿晚上金大婶睡的格外的香甜。那呼噜声,在她这边都能听见。

  晚上闹洞房闹到很晚,以金老二和金老三那边最为热闹。

  反正是睡下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门窗关严实,和谐的时候得忍着,把四爷的肩膀只怕都咬破了。

  这就是住在一个院子里不方便的地方了。

  茅草屋子根本就不隔音,谁办事不是悄悄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四爷给小老太那边挑水去了,林雨桐在屋里收拾呢。比如说着窗帘炕围子,原本没有的东西,如今都能做起来。

  坐在炕上,靠着窗户,一抬眼就能看见院子里。

  四个媳妇没一个进厨房的,知道进去也没用,家里没吃的。

  谁进去谁尴尬。

  还是金老头出去,回来拉了半架子车的新挖出来的红薯,算是这两天的饭有着落了。

  这是还没到挖红薯的时候,地里的红薯还在地里长着呢。只怕是找了生产队,人家算是提前借给金家的吧。

  反正头一顿饭吃的就是蒸红薯。

  本来金家的人口就多,九口人大部分还都是壮小伙子。如今一天就进了四口人,光是这十三口人吃饭,都能把人给累死。

  别指望今年的秋粮,今年的秋粮下来都是要给别人还的,把全部的粮食还上,都不够。

  反正就是今年还了去年的债,今年咱们再借新债。

  人口多,那红薯都是一大锅一大锅的蒸。出来往簸箩里一拾,往出一抬,就行了!这就是一顿饭了。

  林雨桐挑了两个细长匀称的,觉得这样的红薯里面的细丝少。她自己一个,四爷一个,个头中不溜的,吃了暂时顶饿,但也不至于多的叫人塞不到肚里去。

  金大婶心说,一个个的看着都不笨,至少吃的时候都挺会挑的。以前还只儿子们的时候,都是不敢挑的,给谁什么就得吃什么。如今这儿子不再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别人家的丈夫。没看见一个个的都挑了好的给自家男人吗?但这她能有意思吗?人家还不都是心疼的是你儿子。

  她只得胡乱的拿了一个塞给老五,一扭脸就见自家大儿子磨磨蹭蹭的挑了一个小的蹲在一边吃去了。金大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大儿子在爹妈兄弟和媳妇的眼里,如今就是里外不是人。

  刚要问呢,金老头给他爹妈送了吃的出来就先开口了,“老大,怎么不见你媳妇?”

  金满城闷声闷气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不舒坦,不吃了。”

  本来还算是不错的气氛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金大婶气哼哼的给大儿子又塞了一个大的过去,嘴上的语气却不好,“不爱吃就别吃。惯得那毛病。”

  金满城蹲在角落里,将小红薯啃完了,大的原模原样的放下,扭身回了屋子了。

  吃完饭其实是没啥事的,结婚头一天,队上都没叫上工去。

  林雨桐借着要去畜牧站的借口拉着四爷出门了,“……人家乔站长去了,我想着买上两斤糖,给同事送回去,当时回礼了……”

  这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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