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嫌弃的不得了,到底摸了一把老豆腐才罢手干他的正事去了。
在苏培盛看来,反正是自打皇后怀孕,万岁爷就有点不怎么正常了。皇后吃饭不要旁人伺候,那鱼刺得他自己挑,那鸡骨头得他自己给剔出来。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晚上,夜壶都是万岁爷帮着接的。看的他都觉得直掉鸡皮疙瘩。
就连林雨桐自己也都有点懵。这次怀孕的反应太大了。刚刚两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孕吐,吃什么吐什么。四爷没办法,自己去了边上的茶房,用小炉子自己煮挂面。
“吃吧。”四爷的袖子撸起来,端着碗放在林雨桐面前,“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生雨生他们的月子里,他就是这么做饭的,母子四个也就这么都扛出来了。
挂面里就搁了一个鸡蛋,荷包蛋成了鸡蛋絮了。闻见了生葱和香菜的味道,还点着香油。
还别说,林雨桐还真就把这玩意给吃下去了。
四爷就那么神奇的看她:“……”该不是变着法的折腾我呢吧。
真不是!
要不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真都有点怀疑自己真是装出来的。别的都吃不进去,就吃的进去四爷经手的东西。
“所以呢?”四爷一手拿着折子,一手在抹布上抹沾上的油,扭脸看吃的一脸满足的林雨桐。
林雨桐无辜的看他,然后又低头吃她自己的去了。意思是你看着办。你不做谁做?你不做我们娘俩就饿着。
于是苏培盛更崩溃了,四爷差不多一天几顿的往茶房跑。他都不敢叫人知道,九州清晏御书房边上的专属四爷的茶房,每天都是烟火不断。早上熬粥,中午炖汤,晚上下面条……十三爷还专门问了一次,“万岁爷这个点怎么还没用膳?这是热的什么呢?鸡汤?”
呵呵!
苏培盛赔笑,“是啊是啊!”再多的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十三爷进了书房就劝四爷:“……再忙也没圣体安康来的要紧,怎么能不按时吃饭呢……”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大一堆。
四爷倒是不瞒着,“你四嫂最近吃不进饭,也就是我做的能稍微吃一点。在边上炖着的是给你四嫂炖的……”
吓的十三爷再不敢说话。出去还威胁苏培盛,“万岁爷给皇后娘娘洗手作羹汤的事,不许再朝任何一个人透漏一个字……”声音不小,四爷在里面听了个一清二楚。
苏培盛唯唯诺诺的应着,心说十三爷这哪里是给自己说话,这是没办法直接说万岁爷,训斥自己给万岁爷捎话呢。
最后还是四爷在里面喊:“你十三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应下就是了。”
苏培盛嘴里一直就应着呢,万岁爷说了,他又再高声应一遍。
万岁爷叫自己应着,就是暗示十三爷,你的话他听见了,而且应了,都按照你说的办。
十三爷这才闭嘴,走路都带打飘的给飘回去了。
精力不济,林雨桐将许多事情都委托给了董小宛,比如纺织厂的事情,就是董小宛跟九福晋接洽的。每天听董小宛的汇报她都能听的打瞌睡。
刚满三个月的时候,四爷就皱眉了,为什么?因为林雨桐的肚子开始显怀了。
八福晋进宫一趟,说是为了萱宝的婚事来找林雨桐说事的,结果回去没多久,满京城的都知道皇后的肚子三个月就显怀了。三个月显怀是个什么意思?就是怀疑这孩子压根就不止三个月。如果不止三个月,为什么偏偏说是三个月呢?肯定是瞒报了呗,为什么瞒报?很好理解嘛!皇上所谓的守了二十七个月的孝就是个笑话。他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人而已。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刚出孝一个月就怀孕一个月?真当是老天都替他们数日子呢。
外面的传言四爷没敢叫人告诉林雨桐,只忧心忡忡的看着林雨桐的肚子,“这次是几个?”
我哪知道呢?才三个月而已。
这个反应真叫四爷吓的心惊胆颤。招了一群老太医就住在园子里随时待命。
叫林雨桐说真不需要这阵仗,这么兴师动众,还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传呢。
果然没两天,外面又换了一种说法。说是八福晋将真相抖出来了,刺激了皇后,因此动了胎气,皇后这一胎坐的不稳。
大家看向八爷的眼神就有些微妙。可八爷能怎么办呢?之前回府给福晋大吵了一架,皇后怀孕几个月了,这个跟咱们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就算是老四瞒报了,但那又如何?又不是在热孝期有孕,有什么了不得了。说实在话,老四愿意守够二十七个月,这是人家的孝心。就算是没有守够又怎么了?并不有违孝道。说老四撒谎了,可老四一句太医诊脉错了,就能推的一干二净。一滴脏水都蹦不到人家身上,你干什么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如今好了吧。都说老四现在叫了一群太医是因为皇后生气动了胎气的缘故。那么皇后为什么生气呢?因为八福晋。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都说八福晋心思恶毒,自己生不了也见不得别人怀孕。就连八爷几乎也被贴上了‘居心叵测’的标签。
可是吵了闹了能怎么的?做错的没觉得做错的,烂摊子还在那撂着等着处理呢。
八爷是焦头烂额了,再加上春汛来了,这里淹了那里涨水了,为了赈灾银子的事他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弄的十六现在见了他都绕道走,就怕张口朝银行借贷。家里又不能消停,他能不焦心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该跟万岁爷说一声的。于是就直接来了园子。
四爷对八爷的到来并没有为难,直接就叫人进来了。
弘旺在御前伺候,给他阿玛递了碗温热的茶水,就悄悄的退到四爷身边了。
八爷先请罪,为的是八福晋,“……臣弟惭愧,治家不严……”
你也不是现在才治家不严的。
四爷都不想说他。当年皇阿玛在世的时候多次表示对他福晋的不满,要是早点约束,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他不忍心压服,也有些压服不住。
对四爷来说这都是小事,等孩子生出来所有的谣言都将不攻自破,这都不是问题,更犯不上为这个再跟老八掰扯的没完。
“那是女人之间的事,不说这个。”四爷直接问了赈灾的事,“一定要确保无一人饿死,这是底线。”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等艰难。粮食筹措起来可真是不容易。尤其是在江浙官员大动以后,好些跟自己较为亲近的官员都搭进去了。这次认命的官员跟自己不熟,甚至大部分人对自己都有些忌讳。这江浙乃是粮仓之地,没有这个后盾在,处理起来往往是事倍功半,费力的很。
但八爷一句诉苦都没有,自家福晋弄成这样,老四轻描淡写的就揭过去了,自己再不玩命的干拼命的干,他自己都觉得没脸见人。
弘旺垂下眼睑,觉得自己家可能迟早都会被福晋给拖下去的。想做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其实阿玛只要真下的了狠心,狠狠的治上福晋两回,福晋怎么也得学乖了。可阿玛到底要忍耐到什么时候,他的底线又在哪里呢?
这个他到现在也摸不透。
八爷退出去了,弘旺跟四爷说了一声,就匆忙的赶过去,“阿玛!”
八爷早就听到脚步声了,走到空旷的地方才停下脚步,转身等着弘旺过来,“慢点跑。”见孩子过来了,才又追问,“有事?”
“是我姐的婚事。”弘旺气都没倒匀称,就急忙说了这么一句……
第944章 重返大清(49)三合一
“我姐的婚事,我原想指望皇额娘的,谁知道皇额娘现在是这种情况。等将来生了,小阿哥还小的时候,皇额娘的精力总是有限,怕也顾不上多少。我知道,皇额娘对我姐和儿子都特别照顾,姐姐的婚事只要说一句,就算是再累皇额娘一定会放在心上的。但是儿子又于心何忍。我跟姐姐又不是孤儿……”弘旺的话说的很直接,“这要这么做,那这就是陷阿玛和嫡额娘于不义,儿子不能这么做。如今嫡额娘那里,儿子不好去说什么,只能请阿玛多操心了。”
八爷心里不是滋味,“你姐姐的婚事,本就是阿玛分内之事,你放心,这个人选我心里有数。”
“那嫡额娘……”弘旺有些欲言又止,“还请您多美言,姐姐的年纪再耽搁下去确实是不好……”
一提起福晋,八爷脸上的笑意就僵在了嘴角,好半天才拍了拍弘旺的肩膀,“阿玛懂,这事定下来之后再叫福晋知道也是一样的。”
要的就是您这句话。他对八福晋是半点信任都没有,真要是不合心意了,她是真敢豁出去将事情给搅黄了。
八爷走的时候背影有些疲惫,弘旺心底升起的那一丝可怜随即又压下了。阿玛是谁?阿玛是谁都得敬畏两分的八贤王,他可怜?他怎么会可怜?对于一瞬间升起的这种想法,他真是觉得有些荒谬和无稽。
八爷都坐在车上了才想起,弘旺的婚事已经指了,也该成亲了。这婚事还得抓紧操办起来。但这事却非福晋不可。哪怕是指婚,这该走了流程也是要走的。这下聘催嫁的事,合该福晋操持的。
“我操持?”八福晋直接回了两个字,“没空!”
怎么说话呢?
八爷蹭一下站起来,“咱们俩好好的说话,你说怎么的?”
“我说怎么的?”八福晋也是满肚子的委屈,“他住在贝子府,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既然叫我担起了这个恶名声,我就认了。就算是再辛苦,再尽心尽力,到头来我还是个苛待庶子的嫡母,你说我又何必。这府里的嬷嬷管家,你想用哪个就用哪个,就算是对外打着我的旗号说是我吩咐的,这都行。但想叫我费心费力的为他忙一场,做梦!”
这话说的,还真是只有福晋说的出来。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哪怕你用我的名义也无所谓,但这跟我无关,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这种做事方法,特别八福晋。
八爷一个字都没多说,又直接转身出去了。
这一转身,看不见八福晋眼里的瞬间就滚落下来的泪,“……只要你求我……只要你说几句好话……真的,只要几句哄我的话,我就能将事情给你办的妥妥当当……你为什么不来哄我……为什么非要跟我这样……为什么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吵起来……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吵吗……可我要不跟你吵……连见你一面都难……”
宝珠躲在屏风后,有些尴尬,也有些替八福晋难受,“福晋……”她递了帕子过去,“快别哭了,您好好的跟八爷说话……不就好了……八爷事多,也忙的很。您这样不往要紧处说,八爷也不能明白您的意思。”
“怎么会不明白?”半辈子都过去了,这点默契都没有吗?“你还小,还有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我怎么会不明白?
宝珠朝外看了看,这边只静静的听着八福晋说她跟八爷走过的这些年的过往,“他以前不会这样的……回来总是会哄我,直到我笑了她才安心……”
很晚了,宝珠带着满肚子八爷和八福晋的美好往事才往自己的院子走。
初夏的晚上,没有月色,但繁星点点。十三岁豆蔻之年的姑娘,心里不由的多出了几分旖旎。
“前面那是谁?”八爷从书房出来进内院,远远就看见灯笼在移动。心里一动,还以为是福晋过来接了,脚步不由的匆忙了两分。夏天的夜里,也是有些凉意的,“怎么这个点了还在外面晃悠,也不瞧瞧时辰。着凉了可怎么好?”
宝珠一愣,赶紧蹲下福身,“八爷,您回来了。”
八爷刚要将披风给递过去,手就僵在了半空,“是宝珠啊?”语气里难掩失望。随即又一笑,像是平日里看到的儒雅宽和的八爷一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歇着。不能你爹不在,你就撒欢的玩,知道没?”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侍从,“将宝珠送回去了。”
“八爷!”宝珠看着要离开的八爷,不由的就喊了一声。
八爷脚步一顿,抬眼往过来,眼神带着询问。
不知道怎么的,宝珠的脸猛的一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会叫了这么一声。这时候倒是有些尴尬了,吭哧了半天才道:“不知道我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何卓被派出去办事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个说不好。
看着小姑娘窘迫的样子,八爷哈哈大笑,“原来咱们宝珠是想爹爹了。放心,我叫人护着你爹爹,出不了事的。安心去歇着吧。你爹记挂你,也会早回来的。”看着小姑娘娇俏含羞的脸,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萱宝,人家的闺女这么想爹,自家的萱宝呢。
这一失神全都宝珠看在眼里,心里多少就有了计较,在八爷又要走的时候她不由的出声,“八爷,以后叫我珠儿吧。我娘生前就是这么叫我的。跟大格格犯了名讳,早该改了的……”是福晋不允许罢了,“小女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承蒙八福福晋照佛,万万不敢喧宾夺主……”两位小主子不待见她,这个她知道。这两位不再府里,她其实是从了一口气的。总觉得在那两位眼里,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鸠占鹊巢的人。可天地良心,自己真没这么想过。
“珠儿?”八爷嘴里念叨了一声,“比宝珠适合你。”
宝珠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别的,看着八爷的背影怔怔的发愣。直到丫头们跟着提醒了,示意八爷的侍从还都在,这才赶紧收回视线,往回走。
“你说那位何宝珠跟我阿玛?”弘旺都以为自己幻听了,“是那么回事吗?”
这人耷拉着眼睑,“小姑娘懵懂的好感总是有的,许是分不清什么是对长辈的敬爱,什么是对男人的爱慕吧。”
弘旺转着手里的杯子,没有说话。说心里话,何卓一直对他不错,这些年没有他暗中协助,他还不知道要在福晋那里多守多少罪。这人虽是府里的幕僚,但在他的心里未尝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他的妻子早逝,就只一个独生的女儿爱若珍宝。自己看不惯是自己的事,但却不能否认她在她父亲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若真是这个闺女出了什么事,一准能要了何卓的命。他想报复福晋没错,但却没想用这么卑鄙的办法,还搭上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这事不是这么办的。
这想法在心里转了一圈,却抬眼看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你是府里的人,我怎么没见过?”
这人是个女人,哪怕她男装的打扮,他也一眼分辨的出来。这么一个人,专门大晚上的跑过来给自己通风报信,又一副不敢叫人认出来的打扮,他实在想不起来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这女人没有否认她是女人的身份,只道:“奴婢卑贱,就是倒恭桶的粗使也比奴婢高贵。您是何等样人,不知道奴婢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奇怪……”
可说出这样话的人,绝对不是个粗使丫头或是嬷嬷出身的人。
“我知道了。”弘旺不知道对方究竟想干什么,自然就谨慎的很,“你想说的要是说完了,就请回吧。”
这女人明显一愣,好像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被打发出来了一样,“……阿哥爷,您要是对奴婢还不信任,奴婢说一个人您就信了。阿哥爷可还记得您的生母……”
这叫弘旺彻底给愣住了,“什么意思?”
这女人却没再多说一个字,福了福身,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
是伺候过自己生母的旧人?
这个解释好似说的过去。可既然是生母的旧人,为什么之前没见出现过。还有,大半夜的她是怎么从府里出来还能顺利的躲过宵禁来了自己的府上的呢。
“来人!”他蹭一下站起来,门外就进了一个精瘦的太监来,“怎么了?阿哥爷……”
本来想叫府里的侍卫跟上去瞧瞧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想了想又道:“还是算了……”这伙子人好像跟福晋有仇似得。福晋一个内宅妇人能跟外面有什么仇什么怨?难不成是阿玛那边被什么人给盯住了。
他的心跟着跳起来,要是只是这些挑拨离间的手段,他倒是不用着急。这次不成,她们会比自己更着急。先查查看,到底可能是何方神圣。
弘旺向来什么事都不瞒着四爷,只是今儿看着四爷拿着折子有点打盹的样子,到底是不忍心再叫他劳心了。皇后的情况他比外面的人知道的清楚,好像皇后肚子里的不是一个。这个年纪了,又是这个身份,要是生个双生子可怎么好?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皇后生产的风险在呢。皇阿玛心里不知道有多焦心,自己还去裹什么乱,这点小事查明白就行了。
因此,嘴角动了动,却只说出了叫四爷保重圣体的话,别的一句都没提。
私底下,却又叫人好好查了查府里,甚至为此还专门回了府里两次,就是想打听点情况。
府里还有一些愿意给这位大阿哥面子的人,细细碎碎的透漏出来那么点事。
福晋找了几个神婆进府了。为的是求子!
别的事弘旺听过就扔了,福晋跟阿玛吵架,爱怎么吵就怎么吵去,反正阿玛没吵赢就是了。结果是神婆进府了,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
要说这些神婆有问题吧,可她们是福晋请来的。福晋请来的人为什么要针对她反而帮自己呢?想不通啊。
想不通归想不通,但神婆这种生物本就叫人忌讳的很,该盯着的还是要盯着的。
结果盯了两月,什么结果都没盯出来。而且,连那个当初给他送消息的女人再也没找到过踪影。
还真成了来无影去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