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426节

  张阁老倒吸一口气:“现在既然是已经准备动手了,那么显然,下面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可咱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说到这里,他一下子就顿住了,“当家做主的全都不在,而是被皇上请去了……”

  不光是请去了,而且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叫这些人全都撇下家业不管,竟是要长久的待下去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皇上一定是没用强硬的法子将人软禁了,而是全都是出于自愿的。要不然总会有消息漏出来的。

  “明白了!”张阁老一下子坐了起来,“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大年三十晚上发难!”

  三郎点头,这跟他是不谋而合的。这一晚上,所有人都放松了,都想着一家团圆,许多事情反而是好掌控了。

  张阁老深吸一口气:“首先是金陵的行宫,别的还罢了,只冯海这厮,得先擒住了。”

  何茂应了一声,擒贼先擒王。拿住了他,大事可定。

  三郎皱眉道:“我来金陵的时间也不短了。一直叫人打探冯海的喜好,这才发现,这冯海还真像是个没什么特别偏好的人一般。这样的人,倒是极难拿住把柄的。”

  张阁老摇头:“王爷别小瞧了他,他能被皇上信重,又能压服的住朝臣,本事自是不弱的。我如今就怕,你们在金陵他未必就真不知道。而你们来我的府里,只怕他也已经收到消息。”

  何茂面色一变,“这可如何是好?”

  三郎摇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南北之间,暗地里互相买卖的消息,很正常。他那义子还跟秦毅做过粮食买卖呢。老大人清名谁人不知,就算是知道咱们来拜访,也不会往其他方面想的。”这就是好名声的好处。大家都坚信,张阁老绝对不是随便动摇的人。

  张阁老朝三郎点点头,“王爷说言甚是。如今就是要打消这老贼的疑虑,如此,咱们出手,才会出其不意。”

  三郎眉头就皱了起来,看着张阁老的道:“老大人有什么办法,尽管说出来就是。”

  “叫王爷去会一会这个老阉贼,您可敢去?”张阁老看着三郎,目光灼灼的道。

  三郎一挑眉头,就笑了:“就这个啊……您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就是见见这老货吗?我去!”

  张阁老还真是没想到三郎有这样的胆子,见三郎爽快,就笑道:“那就拜托王爷了。您放心,这老货不会将王爷如何的。”

  三郎对张阁老拱手:“您有什么吩咐,就吩咐何茂。”

  何茂一愣:“王爷,您这是……要有个意外,在下怎么跟皇上和娘娘交代?”

  三郎比较嘚瑟,自己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你放心!”三郎拍了拍何茂,他即便不知深浅,也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主角光环。再说,自己还没那么笨。于是笑道:“想叫这老贼心里放下,就不如亲自找上门,将咱们所谓的‘计划’说给他听。如此,会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他答应,一个是他不答应。若是他答应了,一切都好说了。只要有合作的基础就好。要是他不答应,最坏的结果也是将我给软禁起来。你放心吧,他不会要了我的性命,他要留着我的性命预防有一天,他真的败了。好用我做交换条件。所以,不管怎么说,我的性命都是无忧的。只要处理妥当,这老货未必就真会拘押我。他太自信,自信这金陵,没有他不能掌控的事。”

  张阁老就点点头,这位王爷,还真是有些傻大胆的意思。

  但他不知道,这阉贼已经算是另一种生物了。他有时候的思维想法,根本就不是常人的想法能猜度的。

  见三郎不怕,他就不多话了。横竖自己总能保他无事的。

  三郎从张家出来,就打发人去给冯海送了帖子,要登门拜访。

  “呵呵呵……”冯海是个七十多岁的人了,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只是人有些清瘦,面白无须,让人瞧着有些违和。他此时拈着手里的帖子,笑着摇头,“如今的小崽子们,都快成精了。还真是敢登门。去吧,领进来吧,叫杂家也瞧瞧,这又是想翻什么浪了?姓张的那个老匹夫啊……哼!”

  三郎走进这宅子,还真别说,一股子古朴的味道扑面而来。

  小太监在前面带路,弯着腰,缩着头,三郎叫找人家搭话,人就就跟聋子一样,充耳不闻。

  他就不由的有些称奇。这老家伙的篱笆倒是扎的牢啊。

  跟着小太监到了湖边亭子里,一个老者,在湖边垂钓。还真有那么几分独钓寒舟雪的意味。

  “小崽子,来了?”冯海出声,但是没回头,就这么说了一句。

  三郎先是看向那小太监,见那小太监已经退的远了,不由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合着这小崽子是说自己呢。

  他真想回对方一句老畜生来着,但到底想着对方年纪大了,就算是太监,就算是敌对方的BOSS,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于是压下一口气,嘻嘻一笑:“老爷子,您这是叫我呢?”

  “老爷子?”冯海呵呵一笑:“你不是想叫我老畜生吗?怎么倒客气起来了。没事!想叫老畜生就叫吧。反正这么叫杂家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哎呦喂!怪不得人家能成为反派呢?瞧瞧这架势,还真有几分读懂人心的本事。

第580章 寒门贵子(134)一更

  总的来说,三郎的三观,在现代就不算端正,放在古代,那更是跟端正不沾边。

  别人会觉得冯海这死太监,是阉贼,祸乱朝纲,十恶不赦。但三郎会觉得,这老小子很是可以啊。以一个小太监,混到现在,这半拉子江山都是人家做主。这人牛不牛?绝对牛!这人强不强?绝对强啊!打小,他老爸就教过他,面对有本事的人,别管人家什么出身,谦虚着点。

  三郎此刻就是这样一种心境。别管人家干的事符不符合道德标准,但这人强悍,却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冯海一扭头,就瞧见这位眼里没有畏惧,没有害怕。连大部分人看见他时带出来的厌恶都不曾有。如果他知道有个词叫做星星眼的话,那三郎现在的眼神,绝对算是星星眼。带着小崇拜的眼神,几乎闪瞎了冯海的眼睛。

  “嘿!小崽子,你倒是个异类。”冯海将鱼竿一撇,就要起身。

  三郎马上屁颠的过去,将人给扶起来,“老爷子,您慢点呐。”

  冯海看着一脸谄媚的笑着的三郎,都不由的愣了愣。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明白这位闹的是什么意思。

  三郎则不管冯海的打量,亲自将人扶到石凳上坐了,才又斟了茶双手递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冯海的对面,一点也不见外。

  “小崽子,你还真有点意思。”冯海嘴角勾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端着茶慢慢的喝了。

  “要知道老爷子您的门这么好进,我早就登门拜访来。”三郎呵呵一笑,“何苦去老张头那个倔老头哪里找难堪?”

  “老张头?”冯海听了先是一愣,跟着就哈哈一笑,“没错,姓张的那老匹夫是个倔老头。”说着,就打量三郎,“不过,小崽子,你别觉得埋汰姓张的几句就能糊弄过去。你这如今可是堂堂的大清王爷,江北陈兵布阵,恨不能取了我这老不死的人头。你倒是敢明目张胆的跑来,跟我这老东西喝茶。说吧,想干什么?记住,小崽子,别拿话甜呼我,咱不吃那一套。我这老不死的,不是真的死不了。年纪大了,活够本了。懒得折腾了。不是看不懂你们的把戏。就想消消停停的闭眼,你们说你们怎么就不能等等呢?折腾的没完没了。”

  哎呦!这老畜生。还真是本事了。人家心里压根就没有什么江山天下,人家就是想好好的安度晚年。这觉悟,真是哔了狗了。

  三郎挑起大拇指,“要不说您这样的是超凡脱俗呢。外面的人怎么猜测都有,就是没想到您是这么想的。佩服!佩服!”说着,他话音一转,“您想消停的寿终正寝,这有什么难的?您只要归顺,我保您安享晚年。怎么样?”

  冯海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端着茶杯子笑的不能自抑,那朗阔的笑声不仅惊飞了鸟雀,也叫三郎知道,这老家伙的身体还倍棒,一时半会的,他还真是死不了。

  “小崽子,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冯海看着三郎,“以前还觉得,你这小子该是有几分斤两的。没想到,其实也就是个草包。不过你这运道那是真不错,读了两年私塾,认得几个字。凭着一张巧嘴,你就敢造反。没想到还真叫你小子给折腾的像模像样……”

  三郎嘴一撇:“这不是就把您吓的从京城跑到金陵了吗?说起来,咱们爷俩也是老关系了。”

  “狗屁!”冯海嘴角一撇,“老子会怕你?”

  “成成成!不怕就不怕吧。”三郎收了脸上嬉笑的神色,低声道:“说实话,老爷子,我还真是挺佩服您的。其实吧,我觉得,咱俩才应该是一国的。当初我造反,那就是为了好过点。后来投降归顺,也是为了过了好点。什么天下苍生,全是狗屁!自己都顾不过来,还能顾得了别人?那些崇高的情操,跟咱们这样的不沾边。”说着,他语气一顿,“咱心里这么想,但也确实知道自己没这个拯救苍生的能耐。可是呢,对这满脑子都是家国天下的人,咱心里又是钦佩的。佩服的五体投地。咱要是真遇上这样的人,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让让道?”

  冯海对着三郎笑了,笑的很和善:“你小子,这是真的打算劝我投降?”

  三郎嘴角一瘪:“其实也不是。就是顺嘴那么一说。易地而处,我也不会轻易投降的。想叫你死的人太多了。谁给的承诺,你的不会信的。”

  冯海点点头:“这还算是一句人话。”

  三郎就不由的一叹,“其实咱们爷俩挺投缘的。真的!不过还真是有点可惜了,相见恨晚啊。这南地,我那位主子是志在必得的。咱们别的不说,只说您都七十多岁了,人家才二十出头,就是什么也不干,熬都熬死您了。人家就跟你这么耗着,您说,您这整天提心吊胆的,下面那些又都是各怀鬼胎的酒囊饭袋。有事没事,大事小事,都得您拿主意。这日子过得真的就得趣了?这大明啊,说到底,您心里也没装着他。这真正装着它的人呢,人家又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跟您尿不到一个壶里,说白了,人家瞧不上您。不愿意跟您同流合污,保着大明的天下。您说,您就干一回叫那么瞧不起您的王八蛋们意外的事怎么了?您这一归顺,可就把那些死忠的脑残们给坑惨了。您这说到底,不也算是借刀杀人的干掉了敌人。背了一辈子骂名,虽然咱自己也不是怎么太在乎,可要是有了好名声恶心那一帮子玩意,您真不乐意?”

  冯海就嘎嘎的笑起来:“要是知道你这小崽子这么有趣,当初跑什么啊?直接把你叫到皇宫,咱一起把皇帝宰了,叫你当皇帝,咱们爷俩玩,这岂不是更好?”

  “所以说,您老失策了嘛!”三郎一副可惜的样子,“您要是当时真的那么决定了,还真别说,我还真敢往前冲。”

  “现在也不晚啊。”冯海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一个奶娃娃罢了,你要愿意,明儿就叫你登基。”

  三郎心里一跳,这老小子嘴上说的是玩笑,但不能不说,他可能真的有这个能耐跟本事。他呵呵一笑:“晚了!是真的晚了!小子刚才说了,那是以前。现在嘛,这还真没那个胆子了。您今儿叫我登基,明儿我就投诚归顺去。”

  “出息!”冯海一撇嘴,“就这点本事,还跑到这里放嘴炮。能耐的你?”

  三郎嘿嘿一笑:“不是小子我不识好歹啊。关键是这世上就是有那有本事的人,叫你生不出一点背叛的心思来。不光是人家有人格魅力,关键是,小子我付不起背叛的代价。我会死的很惨的。老爷子,您可别害我。”

  “这殷四郎当真这么了不得?”冯海的神色慢慢的严肃了起来。

  三郎叹了一声:“要不然呢?要不然小子干嘛卖命的干活。别人都说您老这里是龙潭虎穴,小子不也被逼无奈的闯进来了吗?”

  “这可怜见的。”冯海嘴上啧啧有声,“小崽子,别怕!你来干什么的,我已经知道的。也别害怕了,老不死的今儿破例一回,不为难你。你走吧。”

  三郎这就奇了:“您知道我是干什么来了?”

  “哼!”冯海嘴角一撇,“知道,你们呐,是为了保姓张的那个老匹夫的。不就是猜到我知道你拜访了他吗?听说,你们那个什么皇后,跟蒋夫人的交情不浅。你们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三郎心里惊讶,这老小子,倒是猜对了七八成。想到这里,他还真就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老爷子,您这里不错啊。借住几天,如何?”

  “小崽子,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冯海面色一变,“想在金陵玩花样,小子,你还嫩了点。趁着我这老不死的没改主意,赶紧滚蛋,要不然……”

  三郎眼珠子一转,立马坐端正:“老爷子,您可当心了。我是真的要搞大动作的。”他身子前倾,看着冯海的眼睛,“我会带着人,直接冲到皇宫。到时候……您再反悔,可就晚了。”

  “恐吓?”冯海嘴角就带着笑意:“都多少年没遇到过你这种二愣子了。杀进皇宫啊?跟老夫有什么关系?这南地可不只有金陵,真当那些当兵里手里拿着的,是烧火棍啊。”

  三郎一副泄气的样子:“您就假装被小子吓住又能如何?越老越没趣了。”说着,就起身,“那我走了。改天来陪您说话,可别叫人拦着我。”

  “真当老夫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界了……”冯海将茶泼掉,轻哼一声。

  等鞭炮声响起,这年节就到了。除夕这天,冯海依旧一个人坐在亭子里。

  远远的听见一个声音喊道;“老爷子,小子陪您过年来了。”

  冯海愕然的扭头,就见三郎只身一人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他的眼睛不由的就眯了起来……

第581章 寒门贵子(135)二更

  冯海拍了拍手,柱子后面的黑衣人就闪身出去了。

  三郎笑呵呵的过来,笑道:“老爷子拍手做什么?欢迎我啊?”

  冯海点点头,意味不明的笑了,“是啊!欢迎你。太欢迎了你了。”

  三郎像是听不懂这话里的潜台词一般,四下里看了看:“这外面怪冷的,咱们也该去屋里坐着,暖暖和和的守岁吧。”

  冯海就起身:“行!七十年了,你是第一个主动陪着我这老不死的守岁的人。”说着,还真就站起身,率先往正院去,

  三郎笑呵呵的跟着,手里还提着一坛子酒,“这可是好东西。”这酒是林雨桐给蒋夫人送的年礼的时候,捎来的。是她亲手酿的酒。

  冯海嘴角一撇,轻哼一声:“什么好东西,说的跟我没见过的似得?小崽子,你还真是没见过世面。”

  三郎白眼一翻:“什么世面?那些个名酒、贡酒,真比不上我这个。您老尝尝就知道了。”

  进了正堂,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菜。

  三郎大喇喇的一坐,闻了闻酒壶里准备好的酒,就耻笑一声:“拿开!这玩意跟我这个真不在一个档次上。”

  冯海微微点头,就有小太监将酒壶拿开了。

  三郎将酒坛子打开,倒了一杯,先自己喝了。这才给冯海倒了一杯。

  冯海点点头,这还不算是太蠢,有点懂规矩的样子了。他闻见了酒香,就伸手要端着喝,边上的小太监急忙道:“不可……”说着,伸手就要拦着。

  三郎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冯海一摆手:“行了,别丢人现眼了。他能拿着酒大喇喇的上门来毒死我吗?”说着就轻哼一声,“他小子要真有这能耐,我这老不死的还高看他几眼。死了算逑,反正活够了。”

  “要么说老爷子您是这个呢……”三郎挑起大拇指,“霸气!”

  冯海端着酒碗喝了,“是啊!霸气!小崽子,要是老不死的生在你这个时候,早干成大事了,还能有殷四郎什么事?你小子,不行!白瞎了好好的乱世了。”

  好好的乱世?

  这话说的,就特么的不是人话!

  “对脾气!”三郎呵呵一笑,“老爷子,咱们俩吧,就不是一个追求。要想干成您这么大的事,那得狠!得恶!得毒!得干多少特么的断子绝孙的缺德事!我不行,我没您这股子过了这辈子就不想下辈子的豪情壮志……”

  边上伺候的小太监脸都绿了!这他妈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冯海却笑了:“孙子!敢当面骂我这老不死的,你是头一个!”

  三郎就哈哈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嘴:“失言了!失言了!一不小心,真话就顺嘴秃噜出来了。该罚!”说着,就又给自己倒上酒,一口给闷了。

  冯海也将酒碗伸过去:“跟你这孙子喝酒就是痛快!”

  三郎呵呵的笑,只要一会你还痛快的起来。

  而此时,何茂坐在张阁老的对面,不时的看一看外面的天色。

  夜幕,在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的那一瞬,就这么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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