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1860节

  而如今山DONG和河BEI两地的情况,是林雨桐没见过的糟糕。河流改道战乱纷争不断,导致除了大户能保证生产之外,其他的人一部分做了流民跑了,那部分没舍得离开家的但也没有好的土地耕种。

  丐帮能发展壮大,跟此原因有巨大的关系。

  从别处采买粮食终究不是长远的办法,自给自足才是长久之道。有了地盘就得立住,到了一地就要叫一地安居乐意。所以,如今就是吸引流民前来落户。

  怎么落户呢?先是丈量土地,大户人家的土地,归顺了的,那就暂时先不管,只要缴纳赋税,愿意提供军粮,怎么都好说。那些不归顺之人,空出来的土地和撂荒的土地,按人头分地。如今就把规矩立下来,得按照田亩收税,而不是按照人头收税。撂荒的土地,免除税收十年。

  并且,可以无偿的到衙门领取种子。这种种子是海外带来的,据说非常高产。荒地上帮县衙种植一亩,等到了秋收了,县衙愿意以二两银子一亩的价格,将其收购。

  这根本就是保赚不赔的买卖。

  如今的府衙很忙,到处都是前来登记田亩的人。自己开荒之后,请村老证人,前来办理地契,田地从哪里到哪里,丈量清楚。用哪里的田地种的这种作物,也要登记明白。要是拿了苗出去却没种,这可是要打板子的。

  一亩的苗儿,才那么一捆,但这玩意栽下去过几个月就能换二两银子,谁不宝贝?

  县衙门口又有专人不停的告知这种作物的习性,应该怎么种。比起其他的作物来说,它应该是比较省心的。耐旱嘛,比较好打理。长出来的叶子藤蔓要是太旺了,完全可以掐一部分回家做菜,说是跟萝卜似的,果实是埋在土里的。

  每天衙门前分作好几摊子,几个人轮换着讲解,叫大家先了解。然后呢,衙门边上,有一专门的院子,里面住着人,院子里走廊里,只要有人来听,师傅就会讲解。要是这次听不明白,遇到问题再来听便是了。不懂的还可以问,里面当值的郎官要不跟大家伙说,公爷可是说了,别的一概不论,上来先打五十军棍再说。

  那大家就放心了。

  本来想叫穆念慈带着巾帼营做监督,三个县轮换的跑一跑,不要出现阳奉阴违的事才好。结果这个巾帼营跟林雨桐想象中的又不一样。

  招收了这么长时间了,可送来的女孩,连超过十岁的都没有。小的才五六岁,大的八九岁,就是这么个年龄段的孩子。

  林雨桐一了解,这才知道自己又想当然了。如今这溺女婴之事,更是普遍。女娃儿都不养,也养不起。养大的,十岁之上就能当大人用了,要不了两年也就能出嫁了。出嫁便能得一笔嫁妆。男女比例在一定程度是应该是失调了。因此典当妻子典当妾,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有那家里的女孩,到了年纪不往出嫁,是典当出去的。头一次价钱高一些。等以后会慢慢低。等到了二十多岁了,才又说人家发嫁。

  而且比较糟糕的便是,这种典妻在典当期间生下的孩子里,只有男孩是归典夫的,女孩的话……许是就溺了,许是……粗糙着就喂养长大了。

  所以一说招女娃,管吃管住穿戴更不用家里管,每月还有几个钱,大点的女娃送来不划算,就有人问要小一些的女娃吗?

  要送来的女娃,有少部分是家贫确实是养不起的。更多则是父亲不肯要,母亲又是典当来的,做不了主,过几年归了原来的夫家,孩子多半不是被人扔了做乞丐,便是饿死的命。

  世道乱了,天不拿人的命当命的时候,人也不拿人的命当命。

  行!都不要是吧!都不要我要!

  林雨桐就找穆念慈,说了:“想送来的都送来。咱们都收!等孩子满十五岁,若是家里来接,得问孩子自己的意思,她们若是想回家,放她们回家去。若是不愿意回家,咱们帮着立女户,将来婚嫁,咱们陪送一份嫁妆。”

  回过头来,林雨桐就看坐在一边,抱着绣球玩着流苏的龙儿,蹲下来问她说:“等过两年,咱们龙儿跟那些小姐姐一块念书习武,好不好?”

  龙儿摇头:“我要娘,我要爹!”

  孩子越长越漂亮了,但这绝对不是书上的小龙女。如今的她又软又糯,看的人心里跟着软软的。有时候林雨桐还把她打扮做男孩子的样子,四爷把她带到前院的书房里,叫她坐在宽大的书桌上玩。

  唯一不好的就是黏人。离开父母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不然一准要找人。哪怕是熟悉如穆念慈,她虽然跟着出去,但到了时间就想着回来。别人拦都拦不住,她的步法迈开,穆念慈是跟不上的。县衙里的路,她走过一遍就记得准准的,一准能给摸回来。

  孩子眨巴着眼睛,水润润的,表示不想离开父母。

  当娘的能怎么办呢,摸摸孩子的脑袋,就这样吧!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把招收来的女孩子,先都安顿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别院里。穆念慈照管那边。因着孩子的年岁都不大,林雨桐还专门在三县里翻出几位识文断字的老寡妇出来,她们不许管孩子其他,只教孩子识字就罢了。

  剩下的事,该有武夫子做。

  这个武夫子,林雨桐一直没想到合适的人。没想到却被穆念慈找到了。穆念慈找到了杨妙真的传人。杨妙真擅骑射,一手梨花枪使的出神入化。战场征伐的话,这样的枪法很适合练。

  这位传人只说姓杨,大家称呼她为杨娘子。三十许岁的年纪,道姑的打扮。林雨桐将人奉若上宾,请她去教导这些女孩子武艺。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孩子都是适合习武的,等杨娘子筛选过之后,淘汰的孩子还是会跟着一道打些基础,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便行。剩下的时间便是学厨艺的,学绣艺的,更重要的是林雨桐想培养一些女医。

  有一技之长,便是以后离开也能自谋生路。不依附谁,也一样能活的很好。

  隔上几天,林雨桐也会带龙儿过来,看看具体的情况,也教孩子们一些女子防身术。

  杨铁心是觉得,这些女娃儿们养的,比养一只军队都费钱。

  但完颜康却完全不这么看:若是汉人部分男女人人皆兵,到那时,该如何呢?

  他本说是在这里盘亘几日,谁知这么一住,暂时就没走成。先是海外的高产作物吸引的他在田间地头转悠了好些日子,接下来又是练兵。这些练兵跟金国的练兵又不一样。他观摩了杨铁心练兵足有十天,也看出些门道。对方不在乎单兵有多强的战力,有多高的武功。要的是哪怕是一伍的五人也要做到配合亲密无间。

  本来不是很看得起杨铁心的,结果这个练兵之法,倒是叫他对杨铁心刮目相看。

  他也知道,这估计是尹先生的法门,但是他能一点不犹疑的执行下去,这就比较难得了。多少人占了高位之后,就膨胀起来,别人的话不容易听的进去。但此人完全没有,甚至于他都觉得,这人其实是以先生为尊的。

  从兵营拉回视线,再想找穆念慈的时候,连她都忙着呢。跟着她跑了两天,心里越发的对这里看好了。

  若是那海外传来的作物真像是他们说的那么高产,那这可太可怕了。

  能吃饱肚子的地方,必然是能吸引更多的人前来的。人多了,开出来的地多了,赋税多了,就能自给自足了。养的兵强马壮,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其实,四爷和林雨桐现在缺的不是粮食,不是钱财,而是马匹。

  粮食的话不说从南边马上就要运回来的,等到秋收之后,这就有一大波的粮食存储过冬。便是钱财,西域的商队暂时回不来,但是跟南宋那边的交易却一直在暗中进行。

  干嘛呢?

  走私!

  如今这边盐场产的盐,是提纯之后的上等食盐。南边的盐商打发人来偷偷采买,然后运走。从海上就贩卖到高丽等国,这都是专供贵族享用的东西。价格当然贵。

  如今消息快瞒不住了,四爷只得想法子把南边的大盐商请来,拍卖一次制盐炼盐之法。这边能快速的回拢资金。

  完颜康这一呆,就是一个多月。四爷不得不提醒他,该回去了。若不然粮食到了汴京,过不来就麻烦了。

  要走了,完颜康问四爷说:“先生能助杨公,为何不能助我?”

  自己总比杨元贞要靠谱。而且,赵王府怎么着也比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杨元贞实力要强的多吧。

  言语中,虽说没有贬低杨铁心,但不见多少推崇之意。

  这就叫在里间的林雨桐不得不感叹,这父母跟子女,可能真需要缘法的。完颜康按说不是一个特别难相处的人。他很聪明,因为在王府长大的缘故,见识和所学的东西,终究是不一样。至少跟那些江湖侠客,是完全不同的。

  比如跟四爷,其实没见几面,虽然四爷比较会忽悠吧,但首先得是完颜康先是个能沟通的人才行。穆念慈呢,说实话,这姑娘最开始除了有些自卑之外,倒也没什么明显的不好。至少思维逻辑,林雨桐能把她当成一个正常人交流。她也跟完颜康相处良好。可能是知道对方的身份,两人之间是熟识的接触,有没有点暧昧林雨桐也没关注。发展到哪一步在她看来都是正常的。不过是现阶段而言,这姑娘能跟完颜康像朋友似的交流,回来也没说完颜康哪里不好。

  住了这么长时间,别说林雨桐了,便是龙儿和几个管家,都跟完颜康熟悉起来。

  可偏偏的,杨铁心和完颜康,却永远说不到一块去。

  之前坐在一起吃饭,完颜康说秋里的莲藕好吃,杨铁心便要怼一句:“一看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你知道这莲藕从挖出来,到吃到嘴里,要经过多少道工序吗?你知道那些挖藕的苦力,在冷水里泡一天回来要丢半条命吗……”巴拉巴拉的,滔滔不绝的能说十分钟。

  完颜康手里抓着筷子,几乎是强忍着没说更难听的话。只说道:“杨公说这话,可是嫌先生太奢靡。若是如此,在下倒是愿意请先生去舍下小住……”

  一上来就挑拨四爷和杨铁心的关系。可奈何杨铁心听不懂里面的弯弯绕,反倒说:“先生不是凡人,吃什么都是应该的。”

  林雨桐赶紧打岔,再说下去完颜康都该猜出四爷和自己的身份了。

  正说送完颜康走呢,结果杨铁心偷偷摸摸的,又干了一件叫林雨桐几乎要暴走的事。

  这个人,在军营里设擂台,要给穆念慈比武招亲!

  这不是胡闹吗?

  婚姻是儿戏吗?

  什么要把女儿嫁给英雄豪杰,这武艺高强的便是英雄了吗?

  人品、相貌、家世,屁的都不问,只给两个限制条件,一个年龄不能超过三十,一个是家中不能娶妻室。

  你说你这,TM的得罪多少人你知道吗?

  他现在是宁德公啊,是名义上三县的最高指挥官。然而他现在叫嚣着,以武论英雄。

  那么,三个县正当用的三衙的官吏怎么想?还有那需要安抚的当地的士绅们,又怎么想?

  瞧不起人,这是大大的不利于团结的。

  而实际上,四爷是他的主公。他的主公算不算是英雄呢?以杨铁心的标准,当然是不算的。这也就是四爷,要是换个上位者试试,你是想穿小鞋呢,还是想穿小鞋呢?有这么办事的没?

  如今这个性质的比武招亲,比他流落江湖的时候比武招亲,影响坏的多。

  那时候是他个人的行为,如今呢?这是一种态度啊!

  先是穆念慈哭着来找林雨桐,趴在林雨桐的腿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嫂嫂,我不嫁人。我就跟着哥哥嫂嫂过日子,帮着嫂嫂管管巾帼营,回来带带龙儿。以后老了,龙儿总会管我这个姑姑的。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里。”

  林雨桐拍她,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原委呢。

  结果多问了几句,从穆念慈这里知道了来龙去脉,一口老血梗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的。别说四爷想骂人,林雨桐这个时候也想骂人了。

  之前认亲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说以前担心穆念慈没有依靠,如今有依靠了云云。那有依靠了你就不用这么着急这么仓促用这样的法子选女婿了吧。怎么跟吃错了药似的,猛不丁的来了这么一下。

  她扶着穆念慈起来,“放心,有我跟你义兄做主,谁也不能勉强你。”

  龙儿过去给穆念慈擦眼泪:“姑姑不哭,龙儿以后养姑姑的。”

  穆念慈的眼泪一下子又给下来了,抱着龙儿只不撒手。

  林雨桐赶紧叫赵金,结果赵金被四爷叫去了,正说话还没出来。她干脆带着穆念慈和龙儿去了前面,走到门外了,就听见赵金的声音:“……不知道谁起哄闹说娶媳妇的事,说打了胜仗不要军功,给个媳妇就行……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谁家有闺女,谁家的闺女谁家的妹子好看……然后就说到大小姐,说是大小姐是天上的仙女,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公爷哈哈一笑就说……”他学着杨铁心的语气,“我闺女自幼佩服英雄,早些年跟我走南闯北,可从没见过谁当的起英雄……如今诸位都是当年梁山英雄的后人,咱们今儿就设下擂台,比一比谁堪当英雄?”他学完,就又道:“就有人问说,比出英雄,是不是就给配美女。然后公爷便说,当然!我家闺女虽不是大家闺秀,但也比别家的孩子齐整,我这当爹的,自认为,她的配得起英雄的。”

  前因后果便是如此。

  还真真是说了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迄今为止没见过谁当的起英雄的话。

  可不就是包括四爷在内的,治下三县的官吏,都不算是英雄。

  更糟糕的是,之前曾有被封为HeBEI九公之一的东莒公燕宁,打发人来求见杨元贞,为的是结两姓之好。这燕宁为山东安抚副使,原任宫州提控,守无胜寨,与益都田琢、东平蒙古纲控制山东。曾镇压沂州红袄军王公喜,占领沂州,招降红袄军叛徒胡七、胡八等人,复任为山东安抚副使。之后,被金封为东莒公,管领益都府路。算是距离自家这边最近的一方豪强了。

  来求亲,便是为了结盟。杨铁心不在,也干不了这个活,是四爷出面的。不管从哪个方面讲,四爷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于是便婉拒了。

  所以,四爷着急的事便是,今年冬天,怕是跟燕宁少不得一战。山DONG这块地盘,是有你没我的!迟早都要打,但仓促打起来便是自家吃亏。原本想着等到冬天,兵练的差不多了,金银粮食充足,叫商队从西域以运输的名义夹带回来的马匹也该到了,那时候再战也不迟。

  谁知道前脚拒绝了卧榻之侧的豪强,后脚你就一副俯瞰天下英雄的架势。

  你不是骂燕宁不算英雄是什么?!

  本就得罪他了,完了你还这么打脸。过分了啊!

  这事传到那边的耳朵里,他不提兵来打你才算是有鬼。

  四爷现在着急的是,怎么排兵布阵,迎接这眼看就要到的战役。怎么也算是第一仗吧,一旦输了,这以后可怎么立足?

  这会子四爷在里面已经摆开地图了,林雨桐干脆就没进去,只把孩子放在门口,“进去找你爹玩,娘和姑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给你做肉糜蛋羹。”

  龙儿嘴角隐隐出现了水渍,然后摆摆手,颠颠的往里面去了。林雨桐在窗户上看见她熟门熟路的攀上四爷的腿,坐在膝盖上。好像觉得这么坐着挡了她爹的视线,又默默的爬到桌子上,四爷顺手把她放在南边那一块,暂时不用看那边的地图,叫她闺女屁股先压着吧。

  见里面都好,林雨桐就带着穆念慈,往兵营里赶。

  还没到地方,就先听到里面呼喊声叫嚣声。

  等走了进去,就看见远远的站在一边的完颜康。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气和嘲讽,就那么冷冷的看着。

  林雨桐顺着他的视线朝擂台上看去。只见杨铁心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边上的小几上放着茶壶茶碗,边上靠着铁枪。他大马金刀的坐着,手里端着茶碗不时的喝一口,看着台上的人打擂。

  而此时的台上,两方都光着膀子。一个是白胖白胖的胖子,个子不高,身形像个冬瓜。另一个呢,是个瘦高的瘦子,黑瘦黑瘦的,以林雨桐如今的目力,还能看清楚这家伙皮肤上没洗干净的污垢。这是多长时间没好好的搓澡了。两人的头发都油腻腻的,都是糙汉子嘛,能有多讲究。

  两人都会些拳脚功夫,虽然不高明,但比一般的普通士兵是要好不少的。

  可这样的人去配穆念慈,只想想叫觉得觉得委屈的不行。穆念慈哪里受的了,跃起来踩着看热闹的人的肩膀就上了擂台,三拳两脚便将人给打了下去。

  她跺着脚看杨铁心:“爹!我不嫁!”

  杨铁心还没说话,下面就哈哈大笑起来,有人起哄问说:“杨公,你可不能拿咱们做耍!”

  杨铁心当时就放下脸来,承诺说:“我自然不会做耍!”

  “爹!”穆念慈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林雨桐正要说话,杨铁心就看了过来,看见了林雨桐,但还是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当爹的,这亲事我说了算。”然后看穆念慈,“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认我这个爹了?”

  穆念慈嘴角动动,到底没说话,只站在擂台上:“要打擂也行,但先得胜得过我。”

  “好!”杨铁心这才大笑,“这才想像我闺女。”然后就朝台下大喊:“都听见了吗?就这么办!”

  林雨桐的脸已经放下了,杨铁心从擂台上下来,朝林雨桐走来,“夫人,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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