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1564节

  他不再围着丹阳转了,每次离丹阳都远远的。跟谁也不爱说话。

  不过不爱说话的人,好像也找到了性情相投的人,比如说罗燕妮。

  罗燕妮跟丹阳比,两人的年纪差不多,但丹阳已经大学毕业了。可罗燕妮是高中还没有读完。丹阳给人的感觉,温暖处如春风拂面,冷冽处如数九寒天。看起来温柔似水,可这水亦是最为冷酷无情之物。她善于与任何人打交道,只要她愿意,她能轻易的跟人打成一片,但是想走进她的心里,那却是千难万难。

  可罗燕妮不一样,这姑娘看着冷冽孤僻,谁也接近不了。可是接近了才知道,她其实很好打交道。

  比如说了两次话之后,下工的时候,谢东升在干粮布包里,发现了一副用胶带缠着眼镜。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谢东升第二天带了这副眼镜,趁着没人的时候,给罗燕妮的包里放了两根麻花。是娃娃脸昨儿给他的,他没吃。

  这么来来往往的,除了娃娃脸有些察觉之外,别人还真没察觉。

  丹阳的心思在她那些今年第一次开花的盆栽苹果树上,哪里顾得上其他。今儿她下工,骑着自行车准备走的时候,在半路上,路上了罗燕妮。见到自己的车子过来了,她站在了路中间。

  得!这是找自己的。

  “你找我?”丹阳下车问道。

  罗燕妮低着头:“……我能见见林主任吗?”

  丹阳愣了一下:“你要见我妈?”

  罗燕妮点头:“行吗?”

  怎么不行?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

  她这边点了头,罗燕妮就又提条件:“能等晚上的时候去吗?”

  这是不想叫人看见的意思吧。

  行吧!大概是有什么隐秘的事吧。

  林雨桐见丹阳带着这姑娘回来了,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啊?没事,不好跟你爸你妈说,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谁知这话才一说完,这孩子就抬起头来:“她不是我妈。”

  这是说张雪娇不是她的妈妈。

  林雨桐带着几分歉意:“是我说错了。”跟这样的孩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流了。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问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也帮我一件事。”罗燕妮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林雨桐。话说的很直接。

  这话叫林雨桐愣了愣,才细细打量这孩子。她长的虽然不出色,但却有一双格外明亮的眸子。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特别耀眼。见自己这么打量,她也没收回视线,就这么对视着,眼神灼灼。

  林雨桐微微皱眉:“你是有为难的事吧?真有为难的事,不用谈什么交易,该帮的我也一定会帮的……”

  “不!”罗燕妮垂下眼睑,“我不想欠谁的。我妈说过,人情债难还!你帮我,我就可以帮你。谁对我好,我就得对谁好。”说着,她的声音就降下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有人要攻打中原重工的思想政治学院……”说到这里,她几乎是没有停顿,“你看着个消息的价值,然后再衡量能不能帮我的忙。我的要求也简单,就是帮一个人安置一份工作……”

  林雨桐的眼睛就眯起来了,这孩子的话很简单,但是透漏出来的意思,却有些吓人。

  攻打政治学院。

  这是说有人已经盯上了那里,更重要的是,她还用了一个词,叫做‘攻打’!

  罗燕妮没等林雨桐说话就起身:“我走了,你们可以等消息确实之后在叫林丹阳找我,我再告诉你要帮着安排工作的人的姓名……”

  丹阳跟在楼梯上一直偷听的朝阳就站起身来,跟在身后,得把这姑娘给安全的送回去。哪怕是远远的跟着呢,也得送这一程。

  林雨桐起身直接上了楼上的书房:“那边是不是出纰漏了?可能罗恒生盯上了那里!”

  四爷的眼睛眯起来:“罗恒生?”

  “怎么?”林雨桐问道:“没可能吗?”没等四爷说话,她把刚才的事说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话又是罗恒生的闺女说的。如果不是罗恒生两口子,那会是谁?难道罗恒生知道这个消息,却瞒着不说!”

  这就不好说了。

  况且,这种事大意不得!

  “不管是谁要动手,都得先把消息传过去。”四爷就起身,“得去一趟。”

  林雨桐当然不放心了,跟着四爷一道,把话传到了。另外也得做两手准备,这一片,是得弄一个采矿厂出来。

  钱思远听了这事直咂舌:“这些人真是疯了,怎么什么事都敢干!”

  之前还听说那什么地方,一批军火被人给劫走了,武斗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这股子妖风要是刮过来,那才是要坏事了。

  可不是要坏事吗?这真要‘攻打’,那填进去的可不是几条命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后续,中原重工的领导层全得折进去。打成XIAN行F革命都是轻的。

  下手还真是够狠辣的。

  一边防备着,一边也得想办法探查啊,看看到底是谁,他们想干什么。

  想要查,那就只能从消息来源查。罗燕妮接触的人都很简单,除了家里人,就是一块干活的人。将那些知青排除了,那么剩下的,就是答案。

  还得从罗恒生和张雪娇两口子身上找答案。

  罗恒生在办公室里抬头,看见敲门的金厂长,还有些诧异,他瞬间绽放出热情的笑,跟往日的严肃大为不同:“老金啊!你可是稀客,快请进快请进。”

  老金?

  这可是个稀罕的称谓,还真没有谁这么称呼过。

  不过,这位也算是绵里藏针了,这是说四爷:不管你的威望有多高,如今一切权利收归G委会。这个厂长的称谓已然不合适了。

  这种程度的对话,四爷都嫌弃,他压根就懒的跟对方周旋,直接就问:“所以,罗主任想以武装夺权?”

  罗恒生险些将手里的热水瓶扔了:“这话从何说起?”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指着厂区,“里面生产的是什么东西,我非常清楚。咱们厂跟别的单位有些根本上的不同,那就是缺不得专业的人才。所以,更专业的厂领导组织,比如金厂长你,抓厂里的生产任务,这一点上,我是支持的。而且会将一如既往的支持。当然了,金厂长也非常配合我的工作,凡是我的权限范围内的事情,从来都不曾干预过……”

  话说到这里,四爷直接打断:“看来是我多心了。我这次过来,主要就是跟罗主任说一声,最近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有人会攻打咱们厂。罗主任大概不知道,咱们厂的技校曾被焚烧过,计主任还差点搭上性命。而之前,又多有消息,说是运往YUE南的军火被劫走……罗主任,这些消息结合在一起,不由的人不跟着心惊胆战。你知道的,咱们厂里要是发生个万一,炼钢设备爆炸的后果……”

  罗恒生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这消息从哪来的?”

  四爷摇头:“来源确切……”

  没有说提供消息的人,罗恒生也能理解,得保护提供消息的人。

  四爷走了,罗恒生麻爪了。

  焦虑的抓起电话,想找保卫处,随即又愣住了。

  自己的上面还有计寒梅,这种事金厂长为什么不直接跟计寒梅沟通,而要先来告诉自己?

  要知道,计寒梅跟这位金厂长的关系,那得是私交甚密的关系。

  那么刚才,他在试探自己?

  他们这是怀疑自己为了抢夺话语权,不惜拿全厂开玩笑?

  不!或许这不止是一种试探,更是一种示警。

  来问自己的缘由,肯定是他们觉得,此时跟自己有关。

  罗恒生焦虑不安,晚上回去的时候将公文包放下之后,就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张雪娇从厨房露出头来:“今儿回来的早,饭马上就好,再等等。”

  只有两口子吃饭,张雪娇麻利的炒了鸡蛋油炸了花生,再端了两碗面出来,“凑活着吃点。”

  罗恒生不喜欢吃面条,他喜欢吃馒头:“没蒸吗?这次多做些,给俩孩子送些过去。”

  “天慢慢热了,做的多了就长毛。”她笑了笑,“咱们最近得出一趟门,老刘你知道的吧,他家儿子要结婚,这是大事,无论如何咱们得去一趟……”

  罗恒生的端着碗的手一顿,严厉的看向张雪娇:“你说要出门?”

  张雪娇抬起头来:“是啊!怎么了?”

  罗恒生冷哼一声:“还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张雪娇觉得莫名其妙:“你这人……你这次能从东北调到这里来,老刘是出了大力的。人家就一个儿子,娶的还是老领导的闺女,你说咱们不去,像话吗?”

  罗恒生就看向张雪娇:“联系某些人,准备袭击中原重工的事,不是你干的?”

  张雪娇脸上的表情一收:“我又没疯?我是不想活了吗?”说完一愣,自己这不是要走吗?刚好要参加老刘儿子的婚礼。“你误会我,是因为我说要出门?”

  罗恒生放下筷子,只道:“我和你走了,两个孩子怎么办?燕妮是我的闺女,这一点,请你无论如何得记着。”

  这是觉得自己和他走了,然后扔下孩子不管吗?

  真是岂有此理!

  可现在却不是置气的时候,自己有没有这么干过,自己很清楚。

  她转瞬就想到了什么,急忙去了卧室,将之前老刘打来的电报翻出来又看了。没问题啊,是请自己去参加婚礼的。

  拿着电报,她走到台灯的跟前,将灯打开,看上面的邮戳。可是这邮戳根本就没法看清楚。

  她的心咯噔一下,一般收到电报,都是只看电报的内容,谁注意邮戳。收到电报那天,两个孩子都在家,电报是燕妮签收的,她平时不跟自己说话,电报就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有一点水渍,电报纸湿了一点,不过内容并没有花。所以,这点事也就放过了。

  可如今老罗回来说了这事,恰好又有电报叫自己和老罗去参加婚礼,刚好错开了这个时间段,那么这个电报就尤其可疑。可等再看电报的时候,却成了无法追查的悬案。这邮戳没了,是当时的水渍的原因。要说一定是刻意的,反倒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嘿!还真没吃过这种亏。

  她起身,拿着电报,跟着罗恒生来到办公室:“老罗,我得借用你办公室的电话。”

  罗恒生看她:“你确定?”

  张雪娇点头:“要不然,你得冤枉死我!”

  电话拨过去,一遍又一遍,那边终于接起来了,可等到的结果却是:“老刘调走了?单位保密?”

  这怎么可能呢?

  她问那边:“老刘的儿子要结婚了……”

  “是!要结婚了。好几个月之前定下的日子,当时就通知大家了。可他调走了,如今婚礼到底在哪里办,还不一定……”

  那就是说,确有结婚这码子事了!

  可这时间上又对不上?!

  张雪娇一拍脑门:“要是几个月之前就通知亲朋好友了,那他还没调到什么保密单位。这一个电话就能通知咱们的事,为什么这么麻烦要拍电报?”

  难道是之前遗漏了咱们,现在想起来了?

  可要是这样,这婚礼的地点怎么解释?

  他调走了,原单位的同事都没有接到他儿子要在老单位举办婚礼的通知,自己要是不打电话,肯定直接奔着老地方去了,这不是扑空了吗?

  张雪娇面色数变,只想到一种可能。她看向罗恒生:“看来,燕妮对我的误会很深。”

  这又关燕妮什么事?

  “燕妮。”林雨桐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管你和张雪娇之间有什么的私怨,我都希望你以大局为重。这种时候,可不是动心眼的时候。”

  燕妮抿着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想示警,又想挑拨你父亲跟你继母之间的关系。”林雨桐看向她:“你继母不是个蠢人,在你父亲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是不会那么干的!”

  燕妮的眼睑一下子抬起来了,嘴角却抿了起来:“我只想做个交易。你们帮我安置一个人,我就说。”

  这才是目的。

  林雨桐笑了笑,正常的人她很容易看清,可一个执拗的人,往往把正常人的给带偏了。她就差一点,被这个孩子给带到沟里去了。

  安置个人而已?

  “可以!”林雨桐就说:“想办法推荐他上大学都行。”

  燕妮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你知道我要你安置的人是谁?”

  林雨桐点头:“那小伙子人不坏,就是家是个拖累。他的性子有些暗沉,并不适合丹阳。”

  燕妮就慢慢的低下头:“我不希望他上大学,我希望他能留在……厂里!”

  “可以!”她现在没时间给别人家的孩子做心理辅导,她只想知道,到底是谁要攻打中原重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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