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都看老二,老二摇头,“我哪知道那婆娘跑哪去了?”
老二家的小子不知道大人争吵个啥意思,直接接了一句:“我妈回我姥姥家去了。”
李月芬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这要是还在家,就算是藏了东西,但只要翻箱倒柜的找,肯定是找的见的。这差额一对,别人未必不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可现在好了,老二家的机灵,直接回了娘家了。
这金子一旦带出去,出了向家的大门,那你带出去的到底是多少你还说的清吗?
就算是你没藏奸,没隐瞒,说的都是实话,可谁信?
向党咬着牙:“都拿出来,拿出来我给你们平分了。你们都这么藏着,我能知道你们拿了多少,别弄的东西都跑到别人家去了,咱一家子还跟傻子似的蒙在鼓里。”
这话也对!
于是,这个掏一点,那个掏一点,可金条,只两根。
不用问,都是藏了奸了。
向党就冷哼:“我光是金条,就是二十四根,还不老实?”
李月芬心说:你吹牛。顶多十三四根。
可那些儿孙是不知道具体的数的。猛的一听那么多根,顿时相互对视一眼。
老大说:“我这边才一根,你们吞了这么多,都赶紧的交出来。”
老三也说:“你一根,我难道就多了?我也就拿了一根。”
说着,两人就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老二:“你到底拿了多少,掏出来。”
老二手里有两根,没法子,只得拿出来,“就这么多了。真没有了!”
向党在心里算计:桌上两根,老大一根,老三一根,老二两根,这一共是六根。
柜子里有十四跟金条,减掉这六根,还有八根。
这八根去哪了?
向党就看老二,然后亲自过去把老二上上下下的都搜了一遍,见确实是啥也没有了,这才道:“马上去,把你媳妇给叫回来。”
老三媳妇就说:“人家是两口子,藏了钱,是人家的。这不是叫人去打掩护吗?”她就指了指老大家的:“还是我跟大嫂子去吧。一准把她给弄回来。”
家里如今只有六根金条,可公公说一共二十四根,也就是说还有十八根。
十八根呢!
这个不要脸的娘们,真敢贪。
向党想了想就点头,叫李月芬:“你看看她俩身上还有啥东西没!别叫钻了空子。”
李月芬才不去,她一副气还没消的样子,只道:“要搜你去搜,我不去!不管在谁身上,那都是在你们向家人身上,我何必沾手?我也劝你,别太认真,好歹啊,是肉烂在了锅里。没便宜外人。”
把向党给噎的:有做公公的去搜检儿媳妇的吗?
那边俩儿子伸手把媳妇身上摸了摸:“真没了!爹!”说着,就各自推自己的媳妇,催促:“还不快去,十八根金条呢?”
两人麻溜的走了,不用看都知道,身上肯定藏着东西呢。
哪怕不是金条,那是金首饰。
女人对这东西天生就痴迷,拿到手里还想叫吐出来,那是做梦。
两人走了,剩下的人也别闲着,相互抄检。叫孩子们来!
老大家的孩子查老二家的全家,老二家的孩子查老三家的全家,老三家的又查老大家的。不光查身上,还查各自的屋里。
然后又是各种金饰检查出不少。
向党看了看,不说金条,首饰算是找回来七成。
今儿一家子就不出门了,等着吧。等着那三个媳妇回来。在她们回来之前,谁都不许踏出家门一步。
而刘铃铛呢,拿着金条,在屋里转圈圈。最后小心的在厕所里挖了一个坑,找个个破罐子,用稻草把金条裹住,在用厨房的灰活成泥,把稻草团子裹住,塞到破罐子里埋到那个坑里。还怕别人看出那个坑是新挖的,赶紧把炕洞里的灰都给掏出来倒在那片新土上。一般家里掏出来的灰都是堆在厕所边上,旱厕嘛,都用那个灰垫厕所的秽物呢。
把一切都收拾停当了,才叫赖床的疙瘩起来:“今儿上你四叔家呆一天,好好跟弟弟妹妹玩,知道没?可别瞎跑。”
疙瘩应着,他乐意去四叔家。总能吃到好吃的。
在这孩子眼里,谁给他好吃的,谁就是亲人。
至于他爹过年值班不回家,他娘今儿要去干啥,这些他统统都不管。
刘铃铛把孩子送过来,疙瘩就自己找朝阳玩去了。她赶紧避着孩子低声跟林雨桐把事情说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金条,我这心里不安稳。这钱肯定不敢动的,我都藏好了。”
林雨桐估摸是李月芬偷的。
向家的孩子干的那事,以现在对这种偷盗粮食予以重罪的规定,他这种组织偷盗,有目的有策划的可不在情有可原的那一类里。
之前曾有过偷了两袋子粮食被抓了现行,给判了十二年的。
那他这种要是以之前的例案为参考的话,说二十年一点也不过分。
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一进去就是二十年,哪怕减刑吧,那出来也得到三十大几的年纪了。一辈子一晃就过了一半。
向党肯定会想办法的。
这钱露出来难道是为了找人求情的?
要是这么着,那也还罢了。
可这么要紧的东西,李月芬一直都没发现,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恰好发现了呢?
她这么问刘铃铛,刘铃铛的心咯噔一下:“娘那边不会出啥事吧?”
林雨桐就说:“这么着,你先回娘家,下半晌回来。到时候,叫疙瘩找他奶去。”
也是!谁去都不合适,都会叫人觉得奇怪,只有疙瘩去不会有人觉得什么。
刘铃铛回娘家,就是在娘家转了一圈,被老娘兄弟挤兑了两声,她连坐都没坐,直接起身就走。本来只想在村口转一圈的,可想了想,要是万一李月芬那边有事,自己是不是回娘家了就变的很要紧。想到这是婆婆交代的,她到底是忍着去娘家转了一圈。放在两个走礼的馒头就直接回家。
到家的时候,刚吃完午饭。
林雨桐见她回来了,就叫疙瘩,“……跟你奶说,四婶给了你一条鱼,你叫你奶回家一起吃……”
疙瘩眼珠子滴溜溜转,叫奶奶吃,奶奶肯定把她那一份给自己。
他笑的没心没肺:“我这就去!我跑的可快了!”
确实是有鱼的。
不是鲜鱼,是大垚寄过来的熏鱼。
刘铃铛先回了,林雨桐真拿了两条一斤多重的熏鱼,给她家送去了。
刚进门一会子,李月芬就回来了。她一听说老四家的给送鱼,心里就明白。只怕大媳妇把啥都跟小媳妇说了。那小媳妇心明眼亮,这是想法子叫自己回家来说话的。
做都做的,她就说了。
“当时就是没忍住。”李月芬低着头,“拿了就没法子还回去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那钱你们看着分去,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可千万别露出去……最好都别在家里藏。我都想好地方了,等烧纸的时候,去陵地里,把那东西,埋在你们公公脚顶头……”
按照葬礼的习俗,脚头的位置是放墓碑的。
所以,她指的的是放在墓碑的下方。
“顺便把墓碑给立起来!”她说着就叹气,“叫你爹看着,我安心!”
林雨桐却反问她:“你怎么不想想,您跟了向党那么长时间……这房子盖起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到屋里还藏着那么一个地方。可见人家藏的很紧。压根就没想过叫你知道。盖房子的时候,隐藏是多难的事?还要往里面放东西……这么多道手续呢,你都没发现。肯定是人家想办法支走你了。如今人家要从里面取东西,再把你支走不就完了。再说了,听你的意思,他半夜也没取东西,就是打开看了看。不取东西,有什么理由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察看呢?”说着,林雨桐顿了一下,就问了她一句:“……那么重要的东西,你说打开就打开了!上面的锁呢?”
李月芬一下子捂住嘴:“你是说……那老东西是故意叫我看见的?”
要不然呢?
谁家要紧的东西不上锁呢?
藏的那么严实,跟李月芬一个屋子住着,也不怕李月芬发现,可见其巧妙。
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无端端的去察看,发出各种声响,然后还忘了上锁了。
怎么解释?
李月芬不解:“这老东西……他为啥呢?”
“他孙子的前程在咱们手里攥着呢。”林雨桐耻笑,“只要这边松口,那边未必不能叫那个叫向天的躲过这一劫。他不想求人,露出这钱来,就是叫你看的。钱财不管什么时候都动人心。”
只是他没想到,这太动人心了。直接把李月芬的心思搅动活了。
李月芬想的不是给四爷透风报信,说那家有多少钱,你松松手,钱就到手了。她想的是要是那钱,给我的金疙瘩攒着该多好。然后直接偷了,偷了之后处理的后续问题,堪称是精彩。
所以啊!娶一个女人回家,就得真心善待人家。要不然,女人带给你的,那就是一场你都说不清楚从何而起的灾难。
男人永远都在小看女人,可小看女人的结果,往往是他们所承担不起的。
就比如向家,这一场折腾下来,人心散了。
之前可不是,人家那三个儿子不说亲密无间吧,但有李月芬这个共同的敌人在,还算是团结一致。
如今,这属于分赃不均。
向党为了诈出金条的数目,又夸大了总数。那这各人的心思,只会越发的不平。
彼此猜疑,反目成仇,势在必然。
而这么一说,李月芬连拿了人家的金条之后最后一点愧疚和不安也没了。
心里满是愤懑:这老东西竟然敢算计我?还想借着我算计老四!
对儿子再不满,那也是亲儿子。
自家的孩子自己怎么打都行,别人碰一手指试试?!
她跟林雨桐说:“我知道了,肯定不会上套。”
刘铃铛就说:“要不借着这次的事……干脆跟他离了算了。”
她不喜欢跟婆婆住,也不喜欢这婆婆在家里呆。可要是婆婆在向家那边会给小叔子小婶子那边惹麻烦,那就不如干脆回来。
自家的依仗就是孩子他叔叔婶子,他们出事了,家里谁也别想得好。
心里算着这一笔账,她就给了这么一个建议。
可李月芬不愿意了:“不离!我有我的打算。”
那老东西别人对他许是不了解,但自己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在一个炕头睡着,他那性子,自己也摸出几分来。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自己都明白,他只有更明白的。所以,他手里绝对不止那一笔钱。
说是二十四根金条,这话许是压根不是假话。
在别的地方,肯定还藏着呢。
他早年就在车站干了,没解放以前,火车走货运,那是相当有捞头的。那些商家,不给点好处,货就能给你扣了。还能给你扣上各种罪名,所以,没人敢不给。
那么些年了,有钱有本事,他为啥不想着活动个地方往上走一走?
现在想来,肯定还是觉得在车站能得到实惠呗。
这些钱那老东西藏哪了?
想拿那钱想办法给他孙子找路子,没门!
他孙子害的是谁,当自己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