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凶案现场,谁知道掀开正厅的帘子,就见到福晋老神在在的捧着茶喝。
九爷脱口就道:“你这是把谁杀了?”
她自己没事,可不就是别人被杀了吗?
“呸呸呸!”九福晋呸了九爷好几口,“什么把人杀了?会不会说话,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要是不这么着,能将你的好八哥给打发了?”
九爷一脸懵逼,他吸吸鼻子,“你别瞒着爷。真要是干了什么。爷来给你想办法。”别瞒着,等事情闹大了就来不及了。
这人,自己没杀人还不行了是不是。她白了九爷一眼,“那是猪血,晚上叫厨房蒸了毛血旺来,多放些油辣子,肯定开胃的很。你不是这两天胃口不好吗?”
就这个?
亏这女人想的出来。九爷点着九福晋,脸都气白了,“爷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个混不吝的。”吓死他了都!说着,赶紧往回跑,将八哥一个人撂下,算什么事?
“站住!”九福晋立马叫住他,“你去了怎么说?说是我不想叫八爷登门?”
那还不如叫八哥以为家里出事了,没功夫陪他呢?
九爷瞬间就明白福晋的意思,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回头看着九福晋愤愤的道,“算你狠!”
九福晋这才叫九爷身边的人去回话,将八爷打发走。
九爷心里不是滋味,什么时候,八哥沦落到这步田地了。扭过头,他看着九福晋就来气,“不是要吃毛血旺吗?倒是快点啊。”
九福晋哼哼了两声,“瞧爷气的。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了谁?”
稀罕!
没有你掺和,爷才觉得更自在呢。
八爷没有在九爷府里用饭,出了门了,他才反应过来,出事了怎么没瞧见九弟府里请太医呢?
这事不对啊。
八爷是谁啊?这点事哪里想不明白。瞬间就有了一种英雄落难感慨。
到了府里,八福晋还诧异了一瞬,见八爷脸上的苦笑,就道:“正等着你吃饭呢。刚想叫人请爷回来,不想爷还记着许久不陪着我吃饭的事。回来的正好,热一壶好酒,咱们好好的喝一杯。”
八爷笑着应了。
八福晋就给八爷斟酒,“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爷想不到,今儿谁来请安了?”
“谁?”八爷将酒一口闷了,才问答。
“李四儿。”八福晋笑道,“隆科多的那个妾,心可是大的很。”每次见到她,就不由的叫她想起韶华院的年氏。让人的心里无端的升起厌烦。但有些人,有些事,不喜欢归不喜欢,该应酬的还是要应酬的。
“我叫她去给四嫂请个安。”八福晋呵呵一笑,“有些事,一比较,才知道差别有多大。四嫂,可是不会给她好脸的。比较完,她就该知道站在哪边了?”
八爷就笑了一下,亲自给八福晋斟了一杯酒。夫妻俩酒杯一碰,有些心照不宣。
而林雨桐此刻确实有些恼怒,问袁嬷嬷道:“你说谁下的帖子怎么人就到园子门口了?”
“拿着佟三爷的帖子,但是来的是那个小妾、”袁嬷嬷有些气愤的道。
这是皇上赏的园子,自家的主子是堂堂的亲王妃,一个小妾就敢上门拜访这是打谁的脸呢。
林雨桐第一时间就想叫人给她两个嘴巴子去。但是还真是不能。
她扶着腰挺着肚子在屋里赚了两圈,就眯着眼睛,起身道:“准备东西,咱们去畅春园请安去。”
过端午了,皇上没有回宫。倒是把皇太后,贵妃和四妃,连同几个受宠的小答应常在接到了畅春园。
贵妃是佟家的人,与其自己出面,倒不如叫他们佟家人自己去掂量。
不是怕李四儿,只是暂时不想坏了四爷的事。
林雨桐肯定是先去见了德妃。婆媳俩有些日子没见了。
德妃叫平嬷嬷扶了林雨桐坐下,“怎么这个时候进园子了?”
林雨桐也没什么瞒着的,就将事情小声说了。
德妃小声道:“这样也好。不为别的,看着孝懿仁皇后,也不能太打了佟家的脸。”
林雨桐点点头,就小声道:“我们爷也烦着呢!”
烦着谁?自然是佟家。
德妃听了这话心里熨帖,低声道:“谁都能不给佟家面子,就老四不行。不管怎样,先皇后养过他,可别叫人家说出什么来。
能说出这话,对德妃来说,殊为不易。
林雨桐点头道:“要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我早就打发人大嘴巴子扇她了。”
她心里盘算着,怎么给四儿一点教训。配点增肥的药怎么样?
而同时,李四儿驾临圆明园,逼得林雨桐躲出去的事,传到了弘晖的耳朵里。
弘晖也第一次露出了他的獠牙,直接剑指隆科多。
第182章 清穿故事(91)
今儿京城出了一件奇事。
大理寺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送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四肢扭曲着,身上散发着恶臭,浑身枯瘦如骨。头发乱糟糟的,如枯草一般遮在脸上。身边的地上,是用鲜血书写的一大大大的冤字。冤字的旁边,还放着一封信,不用看,都知道这是喊冤的状子。
这事有点棘手。
这样一个人能被放在这里,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本身就证明背后不简单。所以,这事想糊弄过去肯定不行。可要是管,该怎么个管法。机灵的人都借故避开了,谁都知道这事沾不得。
首先,这事不能问,一问肯定是大事。
但这事又不能不问,否则这背后的人不能答应。
状子接了过来,大理寺的人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这眼前的人,竟是隆科多的夫人赫舍里氏。
一众人当即脸色就白了。他们都知道,这是摊上大事了。
这哪里是要替赫舍里氏鸣冤,明显是冲着隆科多来的。
这位佟三爷如今是什么身份,九门提督啊!皇上信得过的人。再加上这好歹是佟家的人。所以这事,他们管不了。
只得先把这赫舍里氏给带回衙门的后衙安置。又叫了婆子给梳洗,请了大夫给看诊。
那大夫摇摇头,“……也是可怜,这胳膊腿都废了。好些年了,生生的打断的,打断了长上,长上再打。手段真是残忍。手指脚趾也是一根根掰断的。现在,神仙也难医了。舌头被剪了一半,说不了话了,如今这脑子,只怕也糊涂着呢。人是彻底废了。”
掰断手脚指头,打断四肢,剪了舌头……这已经不是狠毒能形容了。残忍,恶毒都不足以形容这些手段。
大理寺不敢作假,将这些情状,一五一十的上奏给皇上。
毕竟这事太大,他们兜不住。
皇上还没看到折子,整个京城就都知道了。
八爷当即脸色一变,“这是谁的手笔?是冲着爷来的,还是冲着老四去的?”
何卓一顿,八爷这心思还没转过来,到了现在了,谁还专门针对他做什么?只怕是对着四爷去的。
八爷苦笑一下,“是爷自以为是了。”自己刚想接触隆科多,隆科多刚有一点软化的迹象,人家就出手,是挺巧合的,但要说人家这是冲着他,那这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所以,这事八成是冲着老四去的。
老四跟隆科多的关系远近,其实他们都只是猜测。毕竟老四因为孝懿仁皇后,跟佟家确实比别人更亲近。没了隆科多,老四就相当于少了臂膀,所以,这应该是为了对付老四的。
但这到底是谁出的手?
八爷唯一想起的人就是老十四。
要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对上了,那才叫热闹呢。
而八福晋在听说了那位赫舍里氏的惨状以后,脸瞬间就白了。
谁都知道隆科多宠妾灭妻,但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人惨无人道成这样。被丈夫冷落的人多了,大多数都缩进院子里礼佛了。就算这妾室再怎么得宠,也不敢太过分。毕竟这赫舍里氏还为隆科多生下嫡长子了。就算是为了儿子,也不能由着妾室将原配欺负的太狠。
所以,她从没想过,做正妻可以做到这个份上的。
“李四儿是恶毒,但这赫舍里氏也未免太无能。”八福晋恨声道,“有个儿子,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这个女人,难怪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八爷刚进屋就听到这话,“这隆科多爷确实是狠心的人。这样的人,不好掌控。心太狼。”
八福晋点点头,“只这次隆科多这九门提督怕是做到头了。这新的人选,许是能谋划一二。”
八爷面上认同,心里却道,谈何容易?
九门提督是何等位置,哪里容得上自己插手。放在以前的时候,都轻易不敢说这话。现在就更不敢了。
“这次的事是十四干的,还是佟家自己干的?”八福晋猜测道:“是不是佟国维?”
佟国维的格局可不会这么低!隆科多好歹是佟家的人,只要他能站稳了,佟家就倒不了。他没理由干掉隆科多。
那么就只有十四了!
可十四有这个脑子和胆量吗?
八爷两口子有些犹疑。
而被怀疑的十四,这会子也蒙着呢。
十四福晋在一边念叨,“……真是狠呐。这是赫舍里氏没本事,才叫一个小妾给害成这样了。想起来就叫我害怕,要不是我自己硬气,就凭着爷偏着那些小妖精们,我也迟早得被害了。就是这会子,心里还不定寻思着怎么将我害了,好取而代之。”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十四爷暴躁的道:“你叨叨叨,叨叨叨,没完没了了你。谁害你?谁敢害你?你连爷都说打就打,她们怕你还来不及,还敢害你。你别也像是扔爷一样,将她们扔到水里泡着,她们就谢天谢地了。”以为这世上有几个隆科多这种脑子跟别人长得不一样的。抢了岳父的小妾,回来磋磨原配的。
十四福晋哼笑一声,“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合着我跟那赫舍里氏似得,就好了?”
十四爷正想正事,转头就道:“你就是赫舍里氏,爷也不是隆科多。放到佛堂,放到庄子上,再不行,打发回盛京。进关以前,佟家在盛京就有老宅。哪里不能安置,非得闹出这事来?”
十四福晋还想回嘴,但一抬头,见十四皱着眉头,跟个没头的苍蝇,就道:“你这又琢磨什么呢?隆科多家的事,跟咱们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爷可别瞎搀和。”
十四就瞪眼,“你知道什么。这是冲着隆科多,可这隆科多后面是谁?你知道吗?”
“又不是爷,是谁有什么关系?”十四福晋撇嘴道,“不是我说,那李四儿也太不知道斤两了。先是跑去给八嫂请安,后来竟敢跑去给四嫂请安。四嫂没搭理她,直接进了园子,陪了额娘和太后娘娘半天时间。”
“去给四嫂请安了?”十四爷问道。
十四福晋将果子塞进嘴里,才含糊的应了一声。“四嫂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那性子。满府的小妾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四哥还觉得好。她跑去四嫂跟前,不是找不自在吗?四嫂找了额娘,一起陪太后。佟贵妃能不知道?那真是什么话也没说,其实什么话也都说了。谁也没想到,这边佟贵妃还没斥责呢。那边就有人下手了。可不是报应!这事做的过了!别管为什么,狠狠的收拾了那个什么四儿五儿的,叫这天下愿意当小妾的都警醒着些。”
十四爷心里暗惊,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该不是老四动的手?老四有多护短,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了。
隆科多敢叫一个妾室上门,这是给谁没脸呢?老四可不得怒了。
可这老四为了四嫂,就甘愿斩断这样的臂膀,他怎么就觉得这跟隆科多被那李四儿所迷,净干些没谱的事如出一辙呢?
都是些没出息的!
这般想着,十四就直接往出走。十四福晋跟在后面喊道:“你这是去哪啊?”
“去趟老四那里。”十四扭头,“为了差事,哪怕跟老十三的差事一样,爷也不嫌弃。”总得找点事干。再闲着,可真就废了。
不止是十四猜测这是四爷动的手,就是隆科多自己,也坚信这是四爷的手笔。
“你疯了你!”隆科多瞪着眼睛,“四福晋也是你想见就见的。你满京城打听去,那些夫人福晋们,哪个是能轻易见到这位的。就算是乌拉那拉家,想要见一面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除了宗室的长辈,剩下的也都是皇家亲近的自己人。爷我算是哪根葱啊?再如何,那也是奴才。是奴才,就得知道分寸。谁叫你拿着我的帖子去的?”
李四儿嘴巴一撇,“哼!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就是要了我的命,还能如何?不就是因为赫舍里氏的事治我的罪,说我恶毒吗?没错,我就是恶毒,但那有如何?也不瞧瞧,当初赫舍里家是怎么对我的?”
她面上露出几分愤愤之色,“当初,她额娘恨我,觉得我勾引了那老棺材瓤子。啊呸!姑奶奶我年轻貌美,什么男人找不到,能找上他?你知道那老虔婆是怎么对我的?她将那猫塞进我的裤子里,拿棍子打的那猫在裤子里乱窜啊,我这下身整个都烂了。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老子强要了我,她老娘这样的羞辱我,我又凭什么要忍受?谁天生就是恶毒的?这是她老子娘欠我的。我的一辈子叫他们毁了,我凭什么不能报复?就算天下人骂我恶毒,我也无所谓。这辈子,够本了!”
隆科多看着李四儿粉面含煞,心里就先软了。“行了行了!还不到那一步。爷再想想办法。只要爷是佟家人,性命就无碍。只要还活着,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什么够本不够本的?你才陪了我几年,咱们还有半辈子好日子呢。要是活不够,可真就不够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