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跟四爷说,四爷就笑,“这是福气。皇上到现在还添皇阿哥呢。”
p福气!叫儿子跟孙子一起玩,多尴尬啊。
两人说说笑笑,话题一会子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可八爷府里,夫妻相对而坐,却相顾无言。
“福晋,我到底要怎么做,你心里才能好过点。”八爷皱眉看着八福晋。
八福晋嘴角一翘,“今儿的事,我有错。但娘娘觉得弘旺的身份低,他额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我却无能为力。这些年,也是我对不住你,没给你添一儿半女。”
八爷面色当即就一变,“娘娘是什么心思,我自是知道的。她不过是盼着咱们多子多孙多福气罢了。其他的,她没多想。”
“我也是这么想的。回来还觉得很后悔。”八福晋看着八爷,“娘娘更喜欢年氏,爷以后叫年氏去伺候娘娘。”
八爷嘴里更加的苦涩。这些年,福晋对娘娘算是不错了。将宫里打点的妥妥当当的。福晋性子硬,不喜欢说讨巧的话,但却没有一点对不住娘娘的。这些年,也因为没孩子,心里歉疚,对娘娘越发的体贴起来。
如今,还是因为多了一个年氏,就叫福晋对娘娘冷了心。
可他能说谁的不对呢?抱怨娘娘?好似娘娘也没错。她第一次见自己的侧福晋,盼着生一个出身好看的孙儿,人之常情。可福晋只会觉得这些年的孝顺,这些年的情谊全都白费了。
这就成了一个没办法调和的矛盾。
他本来就没打算叫年氏今年跟着进宫的。是她自己早早的起来,守在外面,难道还能撕寽了脸面给挡回去。果然,就出事了。
八爷跟八福晋不能讲道理,只能说情分,“福晋,咱们少年夫妻,相伴了这么多年了。你没嫌弃我,我也觉得你好。这么些年,咱们过的也挺好。我也觉得,能娶到你,是我的福分。那些年,在宫里,咱们的日子多难啊。看见谁都给陪个笑脸。为了我能有个差事,你伺候惠妃娘娘比大福晋都精心。这些事,我都记得。那是时候我就发誓,这一辈子,再不叫你跟别人低声下气,也叫你扬眉吐气,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活。这么些年了,我没觉得对不起谁,唯独你。我总觉得还不清这情分。我知道你一心待我,盼着我一心待你。只要我一心对你,你恨不能将心掏出来。这些我都知道。年氏进门,你伤心了。这事是我的不对。没有事先跟你好好说说。可咱们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不往前走,直郡王就是咱们的下场了。咱们只能赢不能输。过完年,青海那边恐有战事,年羹尧是不二的人选。可老十四虎视眈眈,要跟着进来搅和,我正是为难的时候。等将来事情成了,咱们有多少好日子不能过。等咱们再也不用借着别人的力了,我就只守着你过日子。行不行?”
八福晋眼泪嗒嗒的往下掉,“胤禩,你还是不懂……我就是心里难受。”
他说的那些过往的日子,从八福晋眼前一点一点闪过。
那时候,想要热水,都得排在一众兄弟的后面。吃的饭食,也尽量捡一些不麻烦人的,就怕叫人说出个什么来。
分到的院子,最小最窄,夏天闷,冬天阴冷。
宫里的娘娘一点忙都帮不上,还得人处处照料着她。自己又没有娘家的人,她在外祖家长大,舅舅又不是跟自家娘一个肚子里蹦出来了的,对自家娘都没多少感情,更何况自己这个外甥女。那真是没有一点助力。
那时候,日子过的艰难,对谁都得端着笑脸。可心里却是舒坦的,自在的。受多少委屈,只要想要还有个人陪着,就觉得值得。
如今的八爷,不再是龟缩在皇宫阿哥所一角的八阿哥了。成了任谁都要顾忌几分的八爷。
可自己这心里反倒没着没落。日子反倒没有什么趣味可言了。
都说自己豁得出去,可那是因为自己除了胤禩,再没有什么好牵绊的。
别的皇子福晋有娘家要顾忌,有孩子要照看。所以,就得学会迁就,学会忍让。哪怕被妾室爬在头上,也得笑着忍了。
可自己有什么呢?没有阿玛额娘,父族从来没接触过。他们倒是想靠过来,可自己凭什么就得给他们靠。就算是抚养自己的母族,皇上已经不喜欢了。不会因为自己如何而被牵连。自己又没有孩子要顾忌。唯一放在心里的,觉得拥有的,就只有胤禩。
胤禩不仅是自己的丈夫,还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连他也失去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呢?
人心里总得有个念想,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八福晋迷茫了,她不知道再接着下去,夫妻会走到哪一步。
八爷看着八福晋的神色,就单膝跪在八福晋面前,拉着她的手,“就算为了我。只为了我,好不好?忍过这一段了,前面就是一片坦途了。”
坦途吗?
或许。
大年初三,宫里的活动才完。人还没缓过来,当天晚上,就有人来报丧,大福晋没了。
林雨桐唬了一跳,“怎么事先一点都没听见消息?”
四爷披着衣服起来,“大过年的,估计也不敢请太医。怕冲撞了什么。不吉利。”
大福晋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弘昱考虑,不能叫上面的人因为她厌恶了弘昱。
林雨桐跟着一叹,“也是几个女儿抚蒙,大嫂子心里落下了病。”
四爷沉吟片刻,“只怕大过年的,这事不敢叫皇上知道。”
林雨桐皱眉:“难道连一点恩典都求不下来?”
“谁敢去触这个眉头。”四爷转了两圈,“只怕,这丧事得宗人府,内务府,礼部出面办。”说着,就道:“还是爷去一趟。没人过去,这丧事只怕不好看。那些个东西,哪个不是看人下菜碟的。”
林雨桐点点头,有四爷在,也没人敢糊弄事。
四爷吩咐苏培盛,“叫大阿哥二阿哥起来,一会子出门。”
林雨桐就跟着起了,“我也起。一起去。”
一家人都换上素服,出了府。
直郡王府,门口已经换上了白灯笼。门大开,除了宗人府的人进进出出。再有就是那些往日里跟随直郡王的忠心的门人。他们进不了府门,更是见不到直郡王,但却也守在大门外。
这些人,见到一身素服而来的四爷,都愣住了。
门子上马上就有机灵的,赶紧进去,禀报给直郡王。
直郡王一愣,缓缓的点点头。不管老四这么做,有几分是冲着着兄弟情分来的,但能叫福晋体体面面的走,他都得记着这情分。
四爷带着林雨桐跟弘晖和弘昀,一路到了灵堂。
就有人将两根白色的孝带递给弘晖和弘昀。那就是两条白布腰带,绑在腰上以示戴孝。大福晋作为嫂子,其实四爷和林雨桐都得带白的,但因为四爷如今是亲王,直郡王的爵位倒是在,但那也是郡王。如此,倒也不需要了。
但四爷还是伸手要了两条,亲手给林雨桐系在腰上,他自己也戴了上去。跟礼部的官员道:“今儿只论家礼。”
那这就没什么不对的。
内务府的人赶紧偷偷的将这些戴孝用的白绢,换成上好的。
再不敢有半点马虎。
四爷这边一动,八爷就知道了。四爷都能第一时间去,他这个受了直郡王照佛的弟弟,哪里能不去?
这两人一动,京城才跟着动了起来……
第167章 清穿故事(76)
林雨桐跟着四爷,在外面给大福晋上了香,就去了后宅。后宅也还乱着呢。
直郡王府一直就没有侧福晋,都是出身不高的妾室。如今乱了起来,林雨桐只得赶紧先将叮嘱这王府的总管,先将几个小主子给看好了。谁都能出事,千万别叫几个孩子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前面四爷陪着直郡王,“大哥,皇上那里,弟弟我也无能为力。”他说的很坦然。又小声道:“倒不是弟弟怕皇上怪罪,而是皇上也是上了春秋的人了。本来心里对大哥就……要是猛地知道大嫂的事……”越发觉得愧对直郡王,再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直郡王一愣,就先忍不住手抖了开来,“你说的对。”
四爷心里一松,这才多长时间没见这大哥竟然头发都已经灰白了。只觉得背都驼了,这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直郡王吗?
大福晋的去世,对大哥的打击只怕也是巨大的。中年丧偶,人生一大悲事。
还不等四爷再说什么。外面就又喧哗起来,原来是八爷来了。不少闻讯而来的宗室围绕在八爷的身边。
直郡王的眼里就闪过一丝厉色。
“大哥!节哀。”八爷对着直郡王道。
可周围却静了下来。
八爷往边上一看,就见四爷的腰上匝着孝带,而自己却没有。
一时间顿时就尴尬起来了。
四爷是雍亲王啊。雍亲王用家礼送长嫂最后一层,这是给直郡王这个大哥脸面。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贝勒。直郡王身上还有郡王的爵位,没有被皇上削了呢。自己这是失礼了。
四爷也愣了。老八不会犯这样的错的。这错犯得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
老八进门之前,该有人将刚才的事禀报了才对啊。
他的第一直觉就是老八被人给阴了。
事实上,八爷也确实是被阴了了。
刚在在门口,外面还有许多直郡王的死忠。俗话说,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何况是煊赫了二十年的直郡王。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八爷不顺眼了。这事,可不就是这些人闹的鬼。
当时,根本就没有礼部的人给八爷孝带,八爷自然也就没在意。毕竟人才刚没,一时没准备妥当也是可能的。
可如今叫四爷一比,八爷就很不地道了。
这是给直郡王面子吗?这明明是给了八爷没脸才对嘛。
场上的情形顿时就尴尬了起来。
跟着,一个个皇阿哥带着福晋和年纪大点的孩子都来了。
等一个个的都挂着白进来,八爷就更尴尬了。
九爷皱眉,看了一眼在一边礼部小官,抬脚就踹,“怎么伺候的?这些东西都不能置办齐备,还要你们做什么?”
算是给八爷解了尴尬。
那人跐溜一声爬起来就跑,这种时候,这黑锅算是背定了。连解释一声都不能了。
不管真相怎样,事实上就是这好歹给了八爷一个台阶,也算是有了一个解释。
这本来就是丧事,什么样的算计都得有个限度。这丧事还是在四爷和八爷的干预下,体面的办了下来。
第二天,皇上到底是知道这事了。当时乾清宫就叫了太医。
据说,皇上好几天都没能下床。谁也不敢跟皇上主动提这件事。
整整一个正月,都是为了大福晋的丧事忙碌。
等正月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忙碌的原因,林雨桐瘦了一些,所以显得肚子更大了一些。
不过也到了显怀的月份了,四爷不放心,叫苏大夫看了。得到身体康健的结果才罢了。
虽然进了二月,但天还是一样的冷。四爷将林雨桐又往被子里拉了拉,“你千万要好好的。看见大哥现在的样子,爷这心里,还真是有点害怕。鸳鸯失伴,怎么看都叫人觉得凄凉。”
原来是被大福晋年纪轻轻就去了给吓着了。
林雨桐往四爷身上一靠,“这一辈子我都陪着爷。”
“爷还以为你会说下一辈也会陪着爷呢?”四爷半真半假的道。
林雨桐一愣,伸出手搂住四爷的腰,“我也想下辈子陪着你。”可是,这哪里是自己能做主的?
这般情绪的变化,四爷自然是感觉到了,“不过是一句闲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林雨桐将脸埋在四爷的怀里,不敢叫自己的神色给露出来。
四爷就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将脸贴在她额头上,“怎么了?真的伤感上了?放心,下辈子,爷还准你跟着爷,爷还娶你。好不好?”
去你大爷的!什么叫做‘准你跟着爷’?
林雨桐换着他的腰,掐的腰上的软软肉。
闹了一会子,才依偎着睡了。
第二天,朝堂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件大事。当时皇上说了要推举太子的事,只是皇上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不再提起。但如今,却有不少人开始上折子,要求将推举太子的事情落在实处。
毕竟这个人选已经在众人心里酝酿了太长的时间了。
四爷站在朝堂上,只觉得心都跟着提起来了。这是闹什么?莫名其妙。
这么急切的叫皇上立太子,想做什么?提醒皇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