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是很好。但这里面牵扯到一个问题:“蓉蓉的工作怎么办?”
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有收入。
女人没有收入,还带着个孩子和老父母,婚姻关系如果这么开始,其实这就已经是失衡了的。
失衡之后的婚姻,会走到哪一步,这真不好说。
黄槐赶紧道:“我是这么想的,先不说家里的房租,就是跟朋友合作的货运站,这都属于投资类型的。我偶尔回去帮忙,但步入正轨之后,其实就真清闲下来了。你说这岁数的人,不能老闲着吧。我这次带蓉蓉回来,就已经打算好了。我打算跟蓉蓉一起,开一家果蔬公司。现在电视网报纸上网上,到处都是不安全的食品。我就想着,专门开一家公司。公司只出售清洗干净的,放心卫生的果子蔬菜。咱们多一道清洗的手续。而且真空保鲜包装都带上,然后请专门的机构给质检,咱们贴标签。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过去是有吃的就行,现在呢?是不怕你贵,就怕你不对。只要东西对,再贵也不贵。只要东西好,到处抢着要。我管外面的事,蓉蓉管员工,管钱。我是觉得这生意能做的……”
不光他觉得能做,要真做的好,那肯定是赚钱的。
林雨桐也觉得这很能做。
要是这么着,其实之前蓉蓉提出的给孩子存点钱的这事,压根就不用提了。
她起身,对黄槐客气的笑:“你们先说着,我出去一趟。”
出去就去隔壁的雅间见了蓉蓉。
蓉蓉比黄槐表现的还紧张,问林雨桐:“二姐觉得怎么样?”
林雨桐就说:“我没提给呦呦存钱的事。你也不要怕孩子会误会。他家那个房子,说实话,三两年内,肯定会动迁的。别管大小,你和呦呦肯定会分一套的。京城的房子一套下来,什么都有了。再就是,他提了开公司,你管钱的事。钱袋子都塞到你手里了,然后咱再提要求,是不是就不合适了。不要他给孩子存钱,从另一方面来讲,其实对呦呦来说,也是少了点束缚。孩子拿你的,那是天经地义。但对别人……还是差了一层……会觉得欠了人家的……”
蓉蓉点头:“我听您的。您看他那人……”
人吧,还行!
就看你怎么比了?现在吧,在你心里当然是比不上林玉珑的。他就算是有不好的,这些年过来了,那点不好也都忘了,能记住的就剩下那些好的,越是想,就越是会刻骨铭心。
但是再好的人,总也还是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能陪伴你的人。
她就说:“他是个怎么样的人,等你七老八十了,两个人搀扶着出来晒太阳的时候,你自己回答。”
蓉蓉愣了一下,这话的意思,是不反对这婚事。
那就是说这人,是过了她的眼了。
她的眼泪往下掉:“我不会忘了玉龙的……”
忘不忘的有什么关系呢?记住又如何,忘了又如何?日子总得过。
再说了,忘不忘的,谁能决定呢?
等你不会忘,但也不会刻意想起的时候,那就证明你过很好。
而当你总是会想他,念他的时候,就证明你过的不好。
所以,真等你心里到处都是玉龙的影子的时候,还回来就是了。他总还是会笑着,在原地等你的。
林家那头,是林玉健去说的。
这回林家成特别爽利,还破天荒的给林雨桐打了电话:“……挺好的。咱没有不同意的道理。蓉蓉过的不容易了。再说了,走这一步,确实是对呦呦好,娃将来在京城落户……”
林家觉得蓉蓉走这一步是为了呦呦的将来考虑的。
于是这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人到中年,反倒是没有那么些讲究了。婚礼不像是年轻人,追求个浪漫。就是简简单单的,亲戚朋友的通知了一遍,在一起吃顿饭,就算是完了。
婚礼是再同立那边办的,林雨桐是当天回去当天回来,露了面了。
林家这边呢,林玉奇也算是懂事了,拿了一万块钱,给蓉蓉了。说是以后不在县上,也就不买那些不实用的。叫她到京城去买。
林家成呢,坐着轮椅也去了。跟呦呦说,你大伯和二姑妈都在京城。受了委屈别憋着,找他们去。
不待见林家成,但林雨桐对待呦呦却特别和善。跟她说京城里的事,叫她周末没事可以找清宁清远玩,再加上清平,告诉她,她在京城的亲人还有很多。不用害怕!
呦呦低着头,直到林雨桐要走的时候才拉着她道:“姑妈,我能……我能住校吗?”
林雨桐讶异:“怎么想起住校了?”她皱眉,“是怕黄叔叔对你不好?”
呦呦摇头:“我不想叫他爸爸。”
她手里攥着脖子上的挂链,链子的一头揭开,里面是一张蓉蓉和林玉珑的合影,她说:“我妈一直跟我说,我爸爸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所以,在孩子的认知里。哪怕没有爸爸,但这个爸爸却是无处不在的。
“我就是觉得他跟别人的爸爸一样,出去打工去了,出去工作去了……”孩子吸着鼻子,眼泪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总觉得有一天他会回来……”
所以,不想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在生活里。
不想有这么一个人替代父亲的形象。
林雨桐被这孩子说的心软的不行,“你可以不叫他爸爸……但是住校的话……咱们先不提。你姥姥姥爷都年纪大了,不能照顾妈妈了。但却长大了,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你得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心去感受。觉得这个黄叔叔对你妈妈好不好?你得看着他!要是他对你妈妈不好……你给姑妈打电话,我跟你大伯去接你跟你妈妈,行吗?”
呦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
“真的!”林雨桐摸她的头,“放假的时候,可以叫你妈送你去姑妈那边,叫你表哥表姐带着你出去玩。住在那边也行的。”
她一下子就笑的眉眼弯弯,连连点头“我肯定去!”
一脚迈进去,想要磨合好,且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呢。
那生活就是这样,对于蓉蓉来说,总好过一瘫死水。
婚后一个月,蓉蓉来了林雨桐这边一趟。跟黄槐说是想过来住几天,林雨桐还当是两人吵架了。蓉蓉摇头:“例假没来,我怕是有了。明儿去医院,做了……”
然后看林雨桐:“二姐,我不打算叫他知道。”
林雨桐皱眉:“你们都有孩子,婚后要不要不是那么要紧吧。就算是告诉他,想来他也是能理解的。”
蓉蓉摇头:“二姐,哪里有那么多容易理解的事。人心都是会变的。当初是一回事,结婚后要是万一哪里变了呢。更何况还有他父母,俩老人不错,但是从心底,他们还是希望我们再生一个。我有呦呦,我结婚是为了叫她过的更好。而不是……所以,这个孩子我不会要……”
林雨桐明白了,她没有刻意的避孕,就是告诉黄槐,她没有坚持不给他生孩子的想法。但另一方面,却偷偷的堕胎。坚持不要孩子。
她就说:“当初你们在这方面没有说好吗?”
蓉蓉苦笑:“我说过了,他也觉得不要也可以。但是他父母说的时候,他含笑听着,没有解释当初我们商量好的事情……所以,我把孩子流了,也不算是瞒着他的。当初,他是答应了的。”
当天晚上,蓉蓉睡下了。林雨桐的电话响了,是黄槐打来的,问的小心翼翼:“是不是我什么地方惹她生气了?”他很急切,“呦呦在她姥姥姥爷那边,我去跟孩子说的时候,孩子气鼓鼓的,说肯定是我惹她妈妈生气了。你说这事闹的……”
干笑了两声,他才小心翼翼的道:“是我爸妈说要个孩子的事她不高兴了吗?”
林雨桐挑眉:“这么急着想要孩子?”她这么试探着问了一句。
黄槐很惊讶:“没有啊!当初是说好的。”
四十岁的男人了,很快就明白了,他想起床头上的台历上做着记号的日子,然后恍然:“她是……”怀上了?然后肯定的道:“这是我的不对,我明天陪他去医院……”
第二天在医院门口碰见黄槐,蓉蓉还愣了一下。
黄槐把人接了,就跟林雨桐道:“麻烦二姐了,这边我照看就好……”
蓉蓉对林雨桐点头,林雨桐才驱车离开。
黄槐拉着蓉蓉进去,排队挂号。蓉蓉就在候诊区等着。
等黄槐来了,蓉蓉才低声道:“不该瞒着你的。”
黄槐摇头:“这事也是我的错。”他凑过去低声道,“我爸妈说要孩子,那是说我不是说你的。我当初是做了结扎手术的。我以为不会叫你怀上的,要不然怎么会连个防护措施都不做?我爸妈说那话,就是再催我,叫我去医院把那玩意给取了。不过现在看,取不取的,意义都不大了。那玩意失效了。”说着,就一脸懊恼,“那时候的手术水平是真不行。”
蓉蓉瞪大了眼睛看他,像是在判断他的话的真假。
黄槐瞪眼:“非得叫我去取了那东西你才信是不是?”
蓉蓉倒是笑了,先是咯咯咯笑,紧跟着眼泪就下来了,“谢谢你!”
“谢啥嘛?”黄槐倒是腼腆了起来,“以后我爸我妈再念叨,你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行了。我不听,他们怪不到你身上。这会得叫你受一回罪了,要是不急着回去,咱就在京城住一段时间……我租个公寓去,回头买点乌鸡啥的,我给你炖汤喝……”
不用了!真的!有你这些话就足够了!
蓉蓉正要说话呢,一抬头,看见一个身影过去,看着眼熟,探头看了两眼,黄槐就问:“找谁呢?”
蓉蓉朝外指了指:“我外甥女……看着像,晃过去了……”
外甥女?
你不是独女吗?哪来的外甥女?
随即又恍然,她说的外甥女,一定是他的前任林玉珑的外甥女吧。
跟不是前夫的前夫家关系好成这样,堕胎都想着找人家的姐姐,你说这事……最是叫人嫉妒的地方了。
但还不得不关心的问一句:“哪个外甥女?”
他其实是记不住的,肯定也没见全过。但不妨碍关心这一句吧。
蓉蓉就说:“是清平。”然后猛的想起这是妇产科,“哎呦,莫不是有了!”
可不是有了吗?
清平脚底下还发飘呢。
手里是孕检报告,怀孕六周了。
很意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她一边沿着马路走,一边想。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模糊的。
路边是商场,她进去了。运动品牌专柜,“给我拿一双三十七码的……”随便挑了一款看起来容易脱容易穿的样式,“我试一下。”
结果穿高跟鞋穿三十七码的脚,穿运动鞋的话,感觉三十六码就可以。
她也知道,她的脚面比较高。瘦款的鞋子,就得大一个尺寸。都快忘了,其实自己的脚没那么大的。
换了三十六码,果然合适。
装起来结账去了,才知道这双鞋打完折一千九百八。
好贵啊!
平时穿两三百一双的鞋都觉得价位很可以了,买过一双八百多的运动鞋,都觉得贵的不行不行的。
结果现在这双竟然小两千。
然后边上的导购还一个劲的说:“这种鞋防滑性能特别好……”
好吧!那就买吧。
孕妇不能穿高跟鞋,孕妇不能摔跤,当然了,以后抱着孩子更不能摔跤。
保证下雪天冰面上都不会滑倒的鞋,再贵都行。
买了!
为了孩子嘛!
钱给了,坐在边上就把新鞋穿上了。然后把高跟鞋放袋子里提着。
出了店门,左顾右盼,好像也不能太逛街吧。
于是拦了出租回家。
不敢去挤地铁了。
到家了,她拿起电话,发懵的直接给清宁打过去了。
清宁正准备去酒泉呢,这次去得小半年。为载人的飞船五号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还道:“真准备晚上找你一块吃饭呢……我这一走就是半年……”
清平说:“哦!能赶在你外甥或者外甥女出生的时候回来,就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