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常吧!
边上听的人就说,可不是就是嘛。
你们跟你家的儿子在一床炕上,然后钱扔到炉子上引燃了,肯定又是烟又是火的,这人得睡的多死,才能毫无知觉?
可刘成和忍冬两人一晚上就是睡的很沉,就是没有知觉。上哪说理去?!
俩民警一个年长些,得有五十来岁,一个年轻,才二十出头,是来实习的。
两人前后院的转,一起嘀嘀咕咕的。
年轻的就问:“这有啥可查的。睡的死恰恰说明这养父母其实是没问题的,这么大的漏洞摆在这里,还不如说是家里遭贼了来的更可信。”
所以,他判断这事一定是养女干的。
年长的这个就说:“是!肯定是养女干的!可是接下来呢?怎么查?”
“把人带回去,然后搜查,有没有类似于安眠药之类的药物残渣,然后查这姑娘这几天的踪迹……”
三十万的案子,你得耗费多少人手。
年长的就说:“你是刚来,不知道这里面的事。这家的姑娘也是不容易……以前上学的时候,半夜三更的,一个人从家里到县城打个来回是京城的事。县城那么大,你上哪查她的踪迹去。她手里的钱捏上十年不露出来,你都不会知道她到底把钱藏哪了。”
年轻的就说:“带回去审一审,就啥都清楚了。”
年长的一笑,有些高深莫测:“那就审一审。”
然后年轻的就过去了,“这么着吧,都跟我去派出所……”
刘成吓了一跳:“去……去派出所干什么啊?”这都到年跟前了。
年轻的民警就瞪眼:“当然是接受调查!”
“调查啥啊调查?!”忍冬挡在刘成前面,“有啥可查的,问那死丫头就知道了。她就是一肚子的鬼心眼,从头烂到脚的鬼东西。当时要回来就该被掐死!”
年轻的民警皱眉,那边的燕儿强忍着泪,却说:“我配合调查,我跟你走。”
“就该查!”忍冬气道,“看看都干了多少缺德事,最好一辈子都别出来,死在里面才好。”
这一刻,小民警心里都不免有些动怒,这话太搓火了。这哪里是对闺女,是明显就是对仇人。
这要是换做自己,自己也不乐意拿三十万给这对夫妻。什么玩意?
于是脸就沉了:“废什么话?不是你们报的警要查吗?走!派出所说去。”
这走了多久才能回来啊?
忍冬看了一眼儿子,啥有儿子宝贵,“我们不去!不是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小民警带着几分故意的成分,想吓唬吓唬对方。
忍冬还真有些被唬住了。
刘燕儿就赶紧站出来:“别难为我妈……”她带着几分为难,“我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说是我偷的,就是我偷的。我认了,我跟你们回去,该坐牢就坐牢,该判刑就判刑……”
刘成的面色就有些复杂,看着燕儿有几分愣神。
小民警看边上的老民警:这跟预想的可不一样。
拉克申一把拉住刘燕儿,红着脸道:“她昨晚跟我一起住的,她真没有离开过。”
“是!这孩子一直在家。”刘成一拉拉住忍冬,就说,“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看见钱被我家的小子给烧了,才想到这一出了。”
小民警又愣住了,“真烧了?火啊烟的,没感觉?”
刘成就指了指炕底下的炕门:“小伙子家不是农村的吧?这种天,得烧炕的。这烧炕烟囱就是好用,也肯定有烟。而且这火光就更是……端看烧的是啥了,要是烧的木渣或者有点潮湿的柴火,刚开始是不见明火的。先是冒烟,然后烘干了才烧起来,一明一暗的,很正常。谁家都这样。”
周围人点头,是有这种情况。
所以烧起来了,以为是烧炕的缘故。而且那孩子不会一个接着一个扔,总是带着点不规律性的,一会子一冒烟,一会子一见火光,再加上人累的狠了,睡的死,没太注意,这也很正常。
刘成就说:“不该报警叫您跑这一趟的……您看我都认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孩子要照看,我家的闺女还带着姑爷回来了,这闹到派出所以后……我跟您走吧……”
这都认了,还怎么审?又到年跟前了。
老民警就过去拍了拍刘成的肩膀,象征性的批评教育了一下。临走的时候看了眼刘燕儿,说了一句:“小姑娘,你爸对你还是不错的,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别人只当是劝孩子别跟父母生分,可拉克申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人都走了,忍冬的眼睛跟淬毒似的盯着刘燕儿:“趁早给我滚出家门。还是那个条件,秦市没有房,户口本就别想要!”
腊月二十七,年跟前,刘燕儿和拉克申的东西被忍冬给扔出来了。
清平和清宁姐妹俩准备去县城找化妆师,开着车往出走。刘燕儿挡住了,“捎带我们一程,行吗?年跟前了,公交车只早晚各一趟。”
关键是带着行李,一路不好走。
拉克申拉了燕儿一把:“没事,走着去吧。”
围观的人还都没散,就有人说:“干啥走着去?顺风车么!不坐白不坐。”
清宁能不带吗?
点头指了指后座,“自己上吧。东西放后备箱。”
把人送到酒店,姐妹俩才开车走了。
清平就问清宁:“你说那三十万哪去了?”
“只有刘燕儿知道。”清宁摇头:“是够胆大的。”
清平就在琢磨,她是怎么把那三十万弄出去的。
拉克申心里也在琢磨这事呢。那警察的意思,明显就是暗示,他们断定了拿钱的是燕儿。可昨晚真的就是两人住在一起的。
难道自己睡的那么死?
还别说,是睡的挺死的。
正琢磨呢,就听燕儿说:“我出去问问客房服务,酒店提供不提供三餐。”
拉克申应了一声:“你去吧……我上个厕所……”
等人走了,他利索的把两人的行李包打开,一一的翻找,如果钱是她拿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又能把钱藏在什么地方呢。
“你在找这个吗?”身后猛的传来一个声音。
他利索的回头,却见燕儿冷冷的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拎着一个包,正是两人提钱的包。
拉克申接过包,看见里面除了码放的齐齐整整的钱之外,还有放在最上面的户口本。他把户口本拿出来,确定是燕儿家的户口本,就更不解了:“为什么?”
为什么要弄的这么复杂?
有户口本咱们去结婚就好了。为什么又是卖房子,又是凑钱,又是把钱偷出来。
为的什么?!
他不是很明白。
“你也怀疑我了?”刘燕儿这么问,“担心我拿着你的钱跑了?”
拉克申摇头:“没有!从来都没有!”
刘燕儿的表情缓和了起来,“没错,就是我拿的。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她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因为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卖房子只为了娶我……”
她以为他这一走,再难回来。当时答应,这非常容易。就跟买东西似的,热血上来了,多少钱都舍得。可等买回来了,九成九都会后悔的。从这里离开,去包市,来回这么长的时间,从找买主到讲价钱签合同过户,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叫他冷静的问一问自己,买了房子只为娶这么一个被大学退学的姑娘回去,值得吗?
换做她是他,她铁定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
她心里想着,自己手里拿着他给的十万的银行卡,要是他不回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先把户口本弄到手,然后拿这十万去秦市交给首付,先有自己的房子,好歹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她那天去派出所,身上带了五千的现金。其实户口本补办没那么麻烦。尤其是乡镇上的派出所。她就见过跟她一块打工的姑娘,随身带着户口本。她还问人家:“你拿着这东西,家里用的时候怎么办?”
人家就说了,他们家人手一个。身份证、申请表,外加几块钱的工本费。
要是人家不给办,那给塞上点钱,啥事都办了。
基层这种现象很普遍。
于是她就去了,事情办的出乎意料的顺利。
那几天,她没在县城,而是在秦市,连房子都看好了。她决定等他到正月十五,如果过了正月十五,他还没回来,她就决定按自己的规划走。
两人虽说每天都通电话,但人没到,她就没法全心全意的相信。
结果,他真的来了。
出乎意料的早。
她觉得他或许自己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吧,她想知道他在面对一大包的钱的时候,怎么选择?
有时候,钱放在银行,人是没有直观的印象的。
她打电话到家里,她就知道自家那养母是个什么德行?肯定乐意要现金的。
然后他就真的取钱,真的一沓子钱一沓子钱的把钱全都塞到包里,真的跟她回家,真的把钱交到了别人的手里。
她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感受,反正她自己几乎是眼睛都要红了!
那么多钱,也不怕撑死他们。
她看着两人用借来的小验钞机,一张一张的验,那么多钱,就那么在眼前晃悠。她看拉克申,他的脸上除了不被信任的难堪之外,并没有别的。
那一刻,她的心里不是不震动的。
在他的眼里,自己是比他父母半辈子的辛苦更珍贵的存在吗?
一股子陌生的暖流在她的胸腔震荡着。
他能这么待自己,自己又怎么能看着他损失那么多呢?
她确定自己想要嫁给他,那么这些钱怎么能白白损失呢?
晚上的时候,她下厨了。一点点安眠的药,就能叫一家子睡死过去。
她特意炖了鸡汤,按照一般的情况,好吃的是不会到自己嘴里的。拉克申要把他的给自己,她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节外生枝。
还有那个瘫子,作息从来不规律。晚上吃饭的时候正睡的香,给他预留出来的鸡汤里是干净的。
除了自己的其他三个人,却早早的困了,睡死过去了。
钱是被忍冬放在炕的最里头的。要想拿到钱,得从她身上过去。她这人睡觉警觉的很,毕竟那么一个孩子睡边上,这么些年来都习惯了。所以钱放在她边上,她特别放心。她知道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醒。
可那话怎么说的?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她了解刘燕儿,刘燕儿也了解她。药下去了,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房间门的插销是坏的,很容易就进去了。取了包,没动里面的钱,直接就拎着包出门。走着去县城,真不是很费劲的事。这条路她走了五六年了。
她去了酒店,是当时她跟拉克申住的酒店。两人走的时候并没有退房,其实都不是太想在家里住的。这天晚上她带一包的钱,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又进了酒店。没去之间开好的房间,而是去前台,拿出户口本,用忍冬的身份开了房。又把包放进去。
这才出来,然后给门上挂上了请勿打搅的牌子。
然后从楼梯下楼,躲在楼梯间的边上,等前台趴在桌上睡的时候,才悄悄的出去了。
一路不敢停留,赶到家的时候才凌晨三点。进去见所有人都睡的挺好,只那傻子发出无意识的呵呵笑声,她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放在炉子上烧的残缺不全才往炉子边上扒拉了扒拉。等火星子灭了,一切都看起来很自然了,她才回房间去,钻到拉克申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