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没多久,林雨桐和四爷就听江汉抱怨:“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老婆往山沟沟里跑,儿子媳妇是彻底搬出去过小日子去了。想见孙子一面得先打电话,成了我去人家家里蹭饭了……”
听的出来,抱怨归抱怨,却是真高兴。
清平就觉得在这事上,她处理的却是是不如清宁好。
清宁就说:“你是在老家见惯了守在家里的那种婆婆,那种挤在一个院子里过日子的婆媳相处模式。”
在老家,婆婆总是嫌弃媳妇不够勤快,却绝对没有那种就想叫媳妇在家呆着,哪里也别去的情况。因此上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媳妇找活干,应该能获得婆婆的好感。
这是认识的误区。
但这件事还是叫清平心有余悸,心说,幸亏我是没婆婆!
在家里说这事,清远一边看电视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呢。然后就扭脸问他妈:“您将来时个会刁难媳妇的婆婆吗?”
四爷就拍他:“就不能是你媳妇不对,就非得是你妈刁难?”
白眼狼啊!
清宁就补刀:“你就不能找个顺咱妈的眼的?”
林雨桐故意虎着脸:“今儿没你喜欢的扣肉了。”
“妈!”只不过说句闲话,要不要这么认真?
“叫妈干什么?”林雨桐瞪儿子,“找你媳妇做去。”
不过吃饭的时候还是有一道梅菜扣肉。
清远一个劲的给他妈夹菜:“您多吃点……将来我一定找个叫老妈满意的……咱不受儿媳妇的气……”
林雨桐心里叹气:每个儿子都这么说,其实到头来妥协的还是当妈的。
就比如带着清悦赶来的姚思云,见到甜甜之后的表情,那真是一言难尽。
把清辉叫到林雨桐家这边,姚思云说了一句真心话:“我是没一点能看上的。其实我看上看不上,这都不要紧。她得跟你过一辈子。孩子啊,妈是心疼你。这日子过的你累的慌。”
啥心都得你操。一点也指靠不上对方。你要是累了病了,她除了守着你哭,你说还能干啥?
出去买菜,四块五的菜钱,你给她五块,多贪污五毛都能那么高兴。
这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事。
为人做事叫人看着小气的很。
这在家里,都是自家人,没人去计较这个。但这带出去,跟朋友相处,跟合作伙伴一起吃个饭也这么来,是要坏事的。
姚思云是揉碎了掰烂了的跟清辉说这道理:“……当然,你要是实在喜欢,放不了手,我也不能硬逼着你干棒打鸳鸯的事。反正你的年龄还小,离法定的结婚年龄还远。你有时间慢慢的思量去……”
没说死活反对,但却再刻意的拖延。
清辉想多辩解几句都不能。
甜甜可能也知道清辉的妈不喜欢自己,在家里蔫蔫的。清辉回来也没起身,只坐在沙发上抹眼泪,“要是你妈一直不喜欢我怎么办?”
清辉就说她:“那你就不能长进点,叫我妈稍微看过眼。”
“我要是长进的来,干嘛跟着你?”甜甜白眼一翻,哼了一声,哐当一声把卧室门给甩上了。
清辉坐在沙发上,只觉得疲惫的不行。
那边姚思云却逮住老三:“……都是你……我说叫学医,你非不听,叫他出来了。这么一点年纪,懂什么?这不……都是麻烦事。他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歹不?长的是好是坏,是顶顶不重要的。只要五官端正,品行好,这就是上上选。你看他找的那姑娘……除了长的好,还有啥?能喂块儿八毛的计较……这计较还是只往她自己的兜里计较……占别人几毛钱的便宜就很高兴,但你说她抠唆吧,她花起钱来也不见抠唆到哪里去了……你听见她管清辉要笔记本电脑了没有……你说家里有台式电脑还不行,为啥非要一个笔记本?就为了能躺在床上玩的?”说着,就捂住胸口,这是真气的狠了。
老三给她顺气:“咱不气,咱不气行不行?这不是还没娶进门呢吗?”
姚思云就是觉得特别难堪。
她来的时候没提前打招呼,清辉在跟他公司的几个人打麻将。也不是赌,就是在家打两圈,五毛一块的打,联络感情嘛。
结果自己到了,他们打完一圈就停下来了。然后地上不知道谁掉了一块钱,结果甜甜用脚踩住了,等人都走了,她看见她特别高兴的自己捡起来装兜里了。她没敢下结论,说不定就是无意识的踩上了,然后对方走了,她捡起来了。就一块钱,拿出给人家也不好看,装起来也没啥。于是她给她五块钱叫她帮忙买一斤荷兰豆。这玩意现在还挺贵的,一斤四块五。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脚蹬三轮车,挂着牌子的,一斤四块五。她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于是叫她去买一斤荷兰豆去……回来问她:“是买了五块的吗?”
她赶紧‘嗯’了一声,把拿着的五毛钱塞口袋里了。
别的都好说,但就这一点,她是一百个看不上。
别说改不改的话,这毛病轻易是改不了的。这跟她有钱没钱没关系。
老三就说:“那孩子许是就觉得没买五块的,怕你说她。咱别往偏了想。才见一面,也别轻易下结论。”
姚思云的火气降下去一些。是!很有可能自己带着有色眼镜看人,总把人往坏处想。
那就再看看?
老三舒了一口气,就怕为这个的,娘俩闹崩了。
在京城没多呆,一星期左右,两人回去了。走的时候清辉去送,姚思云都不搭理。
清辉心里挺不得劲的,好长时间都觉得缓不过来。回家也没个笑脸。甜甜就是没心没肺,也觉得压抑的不行。
她现在跟花花是同事,两人的收银台其实就是背靠背。人不多的时候,两人能聊几句。
“……反正我咋做他爸妈都不喜欢我。”甜甜觉得特别委屈,“也不想一下,还不是喜欢他家儿子,我干啥受他家的气?我现在出去一样能找个有车有房啥都有,还不嫌弃我的,你信不信?”
花花不信!
“有车有房不嫌弃你的,还得像是清辉一样年轻的……”花花就说,“那你可得好好找了。”
年纪大的满足这些条件的倒是一大把,你为什么不去?
甜甜轻哼一声:“我是喜欢他,跟着他又不是贪图他什么。要是没钱,叫我跟他去工地上搬砖,我比他要能干。吃苦,我能吃苦。不就是吃苦嘛,对不对?可现在的条件不必要吃苦,对不对?有钱不花,这个攒那个攒的,然后呢?我跟你说,别看我爸没啥大本事,但是他的一句话说的特别对,我觉得特别有道理。啥话呢?他说了,人活一辈子,啥是自己的?吃到嘴里,穿到身上,钱花到自己身上,这才是自己的。要不然你攒来攒去,你给谁攒?到时候眼睛一闭,双腿一蹬,完了!啥也没有了!一辈子过的亏不亏?”
花花就说:“所以你跟你哥得出来自己打工挣钱,而有的人家,家里爹妈给攒下家底了,不需要跟咱们一样辛苦。你看大姐,上了大学,还没毕业呢,就考虑着出来不正经的工作。谁也不说啥?为啥呢?二叔二婶给大姐把房子啥都买好了,一辈子也饿不着。她有啥可着急的?你爸过的舒坦,你就不能舒坦。你还想过的舒坦,你家孩子就不能过的舒坦。”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
自家两口子这么拼命,不就是叫孩子过的舒坦一点。
甜甜摇头:“你这个想法就不对!你苦了一辈子,孩子就领情了?还不是该不孝顺还是不孝顺。能指靠谁去?挣一个花一个,花到自己身上不算亏。你就是太亏待自己了。”
花花没说话,心里却道:甜甜要是给自家婆婆做儿媳妇,估计是刚刚好。她就属于那种懒的动弹,只要肉甜就行的人。反正亏了谁别亏了她就行。
回去还跟清丰说:“清辉跟甜甜估计悬。”
两口子你得往一处想日子才能过的下去。
结果呢,一个光是想着往家里搂钱,一个光想着家里有钱就得花,不花就亏了。
不能说人家甜甜的想法就是错的,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个活法。
甜甜的这种活法,有时候想想还觉得挺羡慕的。
清丰就说:“没孩子的时候嘴硬,等有孩子了,她就不这么想了。”
花花没说话,心里却道:那可不一定。
不过清丰去公司的时候还是跟清辉说了这事:“许是你管钱管的太严了。她挣的你就叫她花呗。”
清辉不缺那钱,为了甜甜的事,家里人这个这个说,那个那么说,本身就焦躁的不行。
他干脆把之前帮甜甜攒着的钱,都交给她了。
甜甜的哥哥谈了个女朋友,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是他们的老乡。清辉原以为,甜甜家会不愿意,再怎么说的,甜甜哥还是个没结过婚的小伙子。可没想到的是,甜甜说他爸不管,她妈也说不上话。也就是家里不干预。
那清辉没道理还替甜甜的哥哥保管钱。把账目跟人家那女朋友交割干净了。
不过钱给了之后,甜甜的哥哥就说不在公司干了。
这就挺突然的。
原来两口子是嫌弃这一行挣的少,两人打算去工地上。
“主要是那里包吃包住。”小寡妇这么说。
可工地上肯定更累人。
小寡妇却道:“累点怕啥嘛,我们俩挣多少就能攒下来多少。今年回去就能在县城买房。我们家娃儿上学就能再县城上学。到时候叫我妈帮着带孩子,我们再出来打工,明年后年两年时间就能攒钱买个铺子,然后就不出来了,在县城做做小生意。就可以喽!”
很实在的打算。
听甜甜说,两人从公司离开,回了老家一趟领了个结婚证,就又来了。去了哪里的工地,甜甜都不知道。
清辉就说甜甜:“没心没肺,那是亲哥,去了哪里也不问问。住的好不好?吃的行不行?有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你是半句都不问。”
“问撒子嘛。问了人家就说了?”甜甜白眼翻清辉:“我借我哥的钱,那是我跟我哥的事。我哥没说要还,你干啥子替我还了?我那嫂子可精的很,怕我占便宜,才不叫我哥告诉我地址的。你当我没问。”
清辉气的啊:“亲兄弟明算账的,你哥的钱咋就不用还了?”
“拿我哥钱的时候我还没跟你在一块,他也没结婚,我跟我哥是一家子,我哥挣的钱就是我家的钱,你听谁花自家的钱还要还的?”她的道理是这样的。
清辉竟然是无言以对。
甜甜拿了自己的钱,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花光是积蓄不说,还借了花花七百多。
但清辉不知道她拿这玩意干啥使的。
甜甜就往沙发上一坐:“快拿相机去,给我拍照。你没发现大姐二姐捧着笔记本这么坐在沙发上特别好看吗?”
“那你是能写出文章卖出十万块钱来,还是能跟我二姐似的,算的都是卫星火箭那些东西……你就玩个游戏,看个电影,聊个QQ,我给你买台式机了。配置跟的上……”
甜甜催他取相机:“赶紧给我照,我要发到网上去。你管我买笔记本干嘛使得,我又没花你的钱……”
清辉扭头就走,摔上门就出去了。
出了门,接到四婶的电话,“清辉,替我跑一趟火车站,接个人。你大姐夫在通州,赶不回来,你接上你大姐去吧。”
清辉不知道接谁,既然叫大姐去,那该是二伯那边的熟人?
他应了一声,回去拿了车钥匙就往出走,甜甜正摆弄相机,见清辉拿钥匙:“你干啥去?我也要去?”
清辉没理她,出门开车就走。
清平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上了车就直吸气:“冷死个人了。”
清辉就笑:“你在宿舍等我,我进去是一样的。”
“算了,整天见到不一样的车接我进进出出的,还不定别人怎么说闲话呢。”清平见车上搭着一条围巾,还带着竹签子,看长度,剩下一点就能手工了,“是甜甜织的吧。手真巧。”
她拉过来当披肩裹在身上:“借用一下,回去跟甜甜说一声。”
清辉就笑了一下,没解释。甜甜早把这玩意忘了。差一两线就能收头了,非说没钱买线了。自己也忘了这一茬事,这一扔都有小半个月了。
跳过这个话题,他问:“四婶叫接谁去。”
“我舅舅。”清平解释,“在新庄那个……”
不是林家的。
清辉秒懂:“怎么想起到京城来了?”
能为啥?
“我舅舅家那个表弟,读了个中专,现在毕业了。你说现在这中专……不好找工作。”清平听自家妈在电话里说了。
自家舅舅那也是难。倒是舅妈到家里去了几次,话里话外的意思,能不能去京城找自家小姨,到底也是亲姐姐,在这事上能不能帮个忙。
为了孩子的嘛。
能怎么办呢?
自家老妈就给小姨打电话了,同胞弟弟,还是孪生的,小姨就说先来吧。来了之后问问孩子的情况,再商量着办。原以为要等些日子才来了,没想到前儿才说的话,今儿晚上人就到了。
姐弟俩到的时候,在出站口很容易找到了一家三口。
清平跟这个舅舅算是很熟悉了,赶紧迎上去:“来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就来等着了。看着大晚上的,等了得有俩小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