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直接起身放饭桌,准备开饭。
小两居室,不到五十平的面积,住的紧凑的很。
饭桌是折叠的,不用的时候就收起来的那种。
杨主任看着儿子忙的有条不紊,气的直运气。
孩子妈从厨房出来,可能是听的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她接话问:“别的地方可都拆迁了。说起来咱们这小区地段也挺好。也没说会不会拆了重盖。现在不都是盖高层吗?一栋楼能安顿半拉子小区。这会能不能给咱弄了大户型啊。你的级别不够,咱可以掏钱买嘛。儿子都多大了,考上大学还好点,能有个缓冲的时间。这要是考不上,这紧跟着就得考虑结婚的事了。你说没房子,谁家姑娘愿意跟咱们。”
哪跟哪就结婚?
杨主任朝老婆摆摆手:“不想着他考不上大学安置工作的事……去去去!头发长见识短。”
杨东倒是光棍:“别为我的房子担心。”
“把你能耐的”杨主任把饭扒拉着往嘴里塞,“小子,别瞧不上你老子。你将来指着你老子的地方多着呢。没你老子累的跟三孙子似的,工作、房子、媳妇……靠着你,一样也没……”
“呵呵。”杨东撇嘴:“不就是房子吗?不就是媳妇吗?我将来招赘出去,上丈母娘家住去。您放心,房子媳妇就都有了。”
好些有公职的,计划生育嘛,只许生一个。城里又比农村更严,所以好些都是独生子女。有儿子的还罢了,那有闺女的,好些都打着这主意了,招赘个上门女婿来。
准备房子,啥都给准备。只要孩子好,只要肯上门。
这家属楼里住着的,好几乎都是招赘的农村出来的小伙子上门的。工作还是都是老丈人家给安排的。
这可是将了两口子一军。
孩子妈唬的就锤孩子爸:“少嘚瑟几句行不行?你要是没能耐的叫咱儿子招赘出去了,我跟你说,咱这日子就甭过了……”
杨主任气的哟!这个要债的小崽子!
但家属区这事,真就得放在心上。他真觉得,发啥奖金都是虚的,实实在在的给大家把住房问题解决了,那别累的跟孙子似的,就是累的跟重孙子似的都成。
但得找个机会跟领导汇报吧。
第二天,他在楼道里挡住赵梅:“……芳芳的工作怎么样了?”
赵梅的闺女赵芳今年中专毕业了,学的是财会,档案一到人事局,工作就分配下去了。去了区财政局,八月中旬就正式上班了。
这个不需要赵梅去找关系,但一分配下来,就都明白。这个大秘书的身份是顶用的。
她把这事跟区长说了,林雨桐只说知道了。
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
工作的事解决了,那接下来就是找对象结婚,“孩子的房子你有打算了?”
都是一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得给孩子准备房子的吧。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要跟孩子住。
赵梅就明白啥意思了。老式的家属楼,一梯四户,他们两家都是中间两户,南北不通透。大门是栅栏一般的防盗门,大夏天的,里面的门敞开,挂着门帘,防盗门关着,为的是通风的。隔壁说话她家听的特别清楚。
尤其是杨主任家的嫂子,那大嗓门的。
他们在家一吆喝,好家伙,今儿早上好几拨试探着问的。
她都不敢跟区长说,这风声是怎么传出来的。
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这事……我今儿试探着问问……”
就是杨主任不找自己,这事自己也得跟领导提个醒。房子这东西吧,谁家都缺。这消息传的最快了。
林雨桐一边看文件,一边听赵梅说话:“……不知道从哪来的小道消息。估计是看周围的地皮都开始建了,咱们家属区这位置……”
没把杨主任在家跟老婆孩子说话,然后话赶话的说了些个,这隔窗有耳的……
这事杨主任其实也挺冤。
林雨桐放下手里的东西,“咱们现在那家属楼,建起来到现在多少年了?”
“有五十年代的,有七十年代的,那几年看着也还好,现在瞧着……”尤其是跟周围这眼看建起来的高楼大厦比起来,寒碜的很。
其实建家属楼,真未必就会搭钱进去。
底层都盖高层,其他楼盘对外当商品房卖。钱就赚回来了。
这事可以考虑。
琢磨了琢磨,她当即就起身,找领导去商量了。
钱袋子归政府口子管,她提议说可以盖,那谁会反对。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欢欣鼓舞都不足以表达大家的心情,纷纷打听呢,这回是多大的面子,怎么一个章程等等。
林雨桐把事交给一位副区长,唯一要求的一点就是:“工程标准,必须是表明防震级别。”
防震?
啥震?
地震?
咱这地界,有记载以来,大地震,大到有大伤亡的地震,好像还是明朝的事。
这么一个不是地震频发区的地方,你要搞防震?
咋想的?
这位没多问,意思他领会了,就是这房子得结实呗。
也就是说少弄那不靠谱的建筑公司,得真材实料的盖,得往牢靠的盖。
其实不光是盖家属楼有这个条款,就是之前的纺织城建设,这一条也表明并且画了重点符号。
之所以没人提出异议,就是因为林雨桐在县城的开发区就搞这一套。像是学校医院这些地方,那更是把防震级别当做一个硬性的标准。不达标?对不住!不成!
有那边的模板在,谁都知道这位的做事手法和脾气。
当然了,大家的猜测,跟林雨桐的初衷并不一样。林雨桐是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就想着,只要把防震这一条,做成模板,做成标准。把他常规化,日常化。过上几年,这样的要求不再是叫人看起来像是奇葩的行为,而是大家所认可的行业标准。
她想,真能做到这一点,她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人嘛,不管是做啥,都免不了人有非议。这标准出来,就有人说了,说林区长是啥都学人家国外的。人家日本地震频发,人家弄那一标准。咱们呢?八百年都遇不上一回地震,却不切实际的照搬人家日本的东西,巴拉巴拉的,批评的声音从来就没停止过。
可谁在乎呢?
清宁就安慰她妈:“我听毛丽说了,他们那边村子里的人都说了,房子当然是结实了好。别管啥标准,总比那些豆腐渣工程好。听说还有地方拿竹子代替钢筋呢。您这样要求没错。”
错没错的,只能用时间去证明。尽力做到问心无愧,仅此而已。
四爷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八月末了,清远回来叽叽喳喳的,爷俩两月算是转了大半个国家。
到家了那是啥公事都不谈,先问老婆孩子。
尽管是天天打电话,吃啥了喝啥了都发短信说一声的,但不在跟前肯定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四爷回来梳洗,林雨桐跟着进进出出,清远在另一边的卫生间洗澡,不时的叫一声:“妈——”
然后发现老妈围着爸爸转悠的特别有耐心,说这个说那个的说的不亦乐乎,他这边是要啥都给取,但就是取完人就跑了。
他就闹不明白了,到底谁更需要她。
林雨桐跟四爷道:“跟你出去了一趟,我看现在洗澡就有模有样了……”
在家里总要人帮忙,现在瞧着自己洗的也挺干净。
也算是孩子成长了。
吃了晚饭,清宁一件一件看他爸带回来的东西,最喜欢的就是少数民族的衣服,苗族的衣服上面全都挂着银饰。母女俩一人一身,换上叫客厅里转悠。
四爷拿着相机,给拍照。
家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老公儿子回来了,林区长的心情都不一样了。赵梅机灵的把凡是不好处理的问题都一股脑的搬过去,这个时机最好。
林雨桐一翻开,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清理城中村,扫黄清理工作倒是做的富有成效。可这里面查出来的东西却有点不好处理。比如赌场里好些都是公职人员,比如抓嫖娼的接过抓了市领导的几位亲戚,还都是公职干部。
人还在公安局压着呢。
“您看这事……”咋处理啊?
电话打到林雨桐那,结果昨晚手机处于静音状态,而电话线给拔了。
两口子两月没见面了,事办到一半被打搅算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联系不上自己就找赵梅,赵梅上门找自己也就是一二十分钟的事,真未必就耽搁啥。
大事是没耽搁,可偏就给遇到这事。
不接电话是因为跟四爷办事着呢,可大部分人估计是觉得林区长这是不讲情面,这是估计有人求情,所以躲了。
林雨桐是真哭笑不得,还不兴两口子亲热了。
可这就这么寸,偏偏给赶上了。
咋办啊?
这边正琢磨咋处理呢,电话响了,林玉健来电话了。
“桐啊!”林玉健没跟林雨桐绕圈子,开门见山的就道:“你嫂子的一个表弟,昨晚听说被你们那边给关进去了……”
别人还没求过来呢,他找上来了。
这事咋整?
自己不开一面,公安局那边都不会硬扛着。
不是啥大罪过,就是参与赌博了,数目比较庞大的。
叫公安局秉公处理,也就是罚没赌资,然后再拿点罚款赎人。没别的。
所以这个面子自己得给兜着。
到了省城,跟林玉健两口子在外面吃过饭。但平时,林雨桐和四爷是尽量的跟那边保持着看似疏远的距离。打电话这是常事,但把关系弄的特别明朗,这个真没有。
这个人家两口子也明白。四爷现在是在省政府的,而林玉健的老丈人,是副省高官。这是有利也有弊的事。甚至是弊端大于利处。
其实有没有人帮衬,四爷想办的事,总是想办法能办到的,求到对方身上的情况,真不多。但弊端呢,就是过早的把自己放在一派当中。一说起来就是那是谁谁谁的亲戚。这一层关系,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划分的界限。别的领导用你,可这心里也都有距离的。不敢说绝对的信任。再加上,谁没有几个政敌呢?别好处没沾上,先被人家的政敌给狙击了。
那边呢,也有自己的考量。明面上不亲近,这样的关系在关键的时候才好用不是?
所以,在彼此都有数的情况下,两人明面上走动的并不亲近。
都是明白人,这话说的不用很明白。
再说了,林雨桐也有自己的顾虑。比如林玉健,他手底下干净吗?
绝对不!
这一点他媳妇能不知道?他老丈人又知道不知道呢?
不会不知道。
林玉健一个人拉拔一大家子,这事不是秘密。
这种常在河边走的,鞋肯定会湿。别走的太近,一不小心被拉扯下去。哪怕自己是白璧无瑕,可那到底是瓜田李下。
在这种默契的明面上疏远的情况下,林玉健这个面子就更得给了。
要不然这个假疏远就变成真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