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老太活着的时候没少嘀咕乡下的一些习俗。
这哪里是看出来的,分明就是比人家心细嘛。
她没有拆穿,而是从里面退出来,跟清平嘀咕了一番。
清平一愣:“她这是骗人……”说到底还是想骗钱。
如今那些神婆之类的,其实可赚钱了。
清宁低声道:“其实也好!生男生女概率是一半一半。好些人怀孕了不找医生去看,找她才好呢。好些女孩……说不定就有生下来的可能了……”
想来以燕儿的机灵,肯定不敢随便说是女孩叫人家打胎的。万一是男孩呢。
“那要是她说错了呢?”清平朝里看了一眼又问。
“错了?”清宁耻笑:“那必然是这当妈的在生孩子之前做过别的有违天道的事,改了孩子的性别呗。比如骂人,比如诅咒,这都叫心怀恶念……”
反正就是总有说辞圆回来。
想想也对,谁能保证没骂过人,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没觉得谁烦,没在心里嘀咕过。
清平目瞪口呆,原来可以这么操作吗?
是这个世界太复杂,还是她活的太简单?
第1070章 悠悠岁月(87)三合一
姐俩回来,一人抱着一个刚卤出来的猪蹄啃,然后说学校的事,清宁又说刚在刘燕儿家看到的事。英子一惊一乍的,“这事可不能胡说,有些人真能开天眼的。”
清宁对着自家姨妈皱鼻子,“您怎么还信这个……”
英子拍清宁:“小孩子家家的,别觉得上了两天学就了不得了。你们才见了多少?”
就又说起当年她们俩的亲舅舅生子结婚的时候闹出来的被亲妈上身的事。“你说你们舅舅是那种胡来的人吗?满嘴会不会胡说八道,装神弄鬼的?不会!那你们说怎么解释?”
解释不了。
她姨妈这么说,她二伯肚子里的故事更多。
说是那些年开着拖拉机出去给村里拉东西,半夜见远远的穿着白衣服的人成群结队的,“我还说这谁家办丧事大晚上的出殡呢。结果不停的摁喇叭,前面的人也都不动。下了车心说过去看看,结果一下车,又都不见了。这一群人呢,说走就都走完了?不能啊!我又上车,结果前面还是乌泱泱的穿着白衣服的人。我这心里就犯嘀咕了,也不敢犹豫,下车扒拉了干草弄了些枯枝,在车前面的路上就点上火了。不敢走了,点着烟就做到车上等着,等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就觉得困的不行,感觉就是眯了一小下,醒来火也灭了,路上也干净了。就这我也不敢动,又把火点着,等天亮。等路上有人了,这才敢走。结果往前走了一百多米,看见一大片坟场。这说起来都有二十年了,我再不敢走那条路……”
说的清宁脊背上汗毛都竖起来了。本来还想着晚上住回隔壁自家的宅子去,结果愣是不敢了。
英子就说老二:“快别说了,孩子胆小。”
正说着呢,韩彩儿来了。
农村不比城里,来客人了敲门啥的。
大白天的,农村家家户户的门都是敞开的。谁家关了大门,那基本没有啥大事正事都不敲门的。肯定是人家家里不方便。一般情况下,白天就是歇晌,门都是开着的。邻里来来去去的,也没防谁。
因此门帘子一挑,韩彩儿直接就进来了。
英子就说:“有猪蹄,尝点?”
这位爷不客气,盘子里夹了一块就吃。
俩大的抱的整个的在啃,清安牙还没换玩,抱着整个儿吃不方便,切成小块在盘子里放着,为的是吃着方便的。
韩彩儿拿了一个蹄尖塞到嘴里,说了一句入味,就开始说燕儿的奇异之处,“……一眼就看出我肚子里这个是个小子……我这还真是个小子……”
英子心说,难怪清宁觉得有猫腻,谁不知道你肚子里的是个小子。是闺女你就不会生了。
刚跟刘家闹了事,她不好过深的打听,只笑着听她说。
韩彩儿嘴里含着蹄尖,说的口沫横飞,清宁默默的退了两步,坐了个小板凳,听韩彩儿在那里嘚吧。
“……好些人都来了……”
听见了,外面乱糟糟的。
“……说老李家的羊得往东边找,说王家还得娶第二个儿媳妇……”
英子的脸都变了,李家的羊肯定得往东边找,几个小伙子半夜给偷了在东边宰杀了,还过来问她要不要羊肉。李家的缺德,常把家里的羊带出去啃别人的庄稼,不少人都知道这谁偷了羊的事,还偷偷的买了羊肉,但就是没人告诉他们家。这事对有些人来说是秘密,当然了,这也包括老李家的人。像是韩彩儿这种嘴里守不住秘密的人,就属于那些不知情的。
还有王家的儿媳妇,这个真有点一言难尽。
王家的儿子窝囊,儿媳妇呢整天的花里胡哨往城里跑。跟村上好几个人都不清不楚的。王家这儿子当活王八不敢言语,但老王两口子可不是吃素的。不过是两人不常在村里,在县城弄了个菜铺子卖菜呢。今儿燕儿把事挑明了,肯定有人找老王两口子说这说那的。啥叫要娶第二个媳妇,两口子就一个儿子,娶第二个媳妇要么是媳妇半路的死了,要么就是有啥缘故过不到头。看着吧,两口子这婚是离定了。
别人开天眼许是真的,但燕儿这只怕不怎么真。
这孩子有心,指不定是听人说闲话,记下了这一言半语的,这会子拿出来骗钱的。
心里有了这想法,反倒是不怕了。
神鬼人得敬而远之,但是人闹妖,这真没什么好怕的。
她也只一听,谁爱信谁信去。
像是英子这种知道点这些事的内情的,就肯定不信。像是韩彩儿这种的,啥也不知道的,可不就被糊弄住了。
英子知道这事糊弄人,但也不好对人明说。但被糊弄住的,却又开始四处宣扬去了。
这半信半疑的事,传的最快。
不到晚上,好些人家都拿着点心烟酒登门了,叫给看看。
尤其是怀孕的,医院不给瞧,托关系找熟人还得塞红包,数目小了还怕人家不给好好看。再给弄错了男女。所以就来找燕儿了。两三块钱一包点心,或者再给上小姑娘三块两块的,试试呗。
忍冬对这事半信半疑的,就有人说:“真有这种人。五弊三缺的命数,你家这燕儿,还不是爹妈不要的……”
在刘家,有孩子他奶的那几年,这孩子过的也还好。可自打瘫在炕上没两年人没了,燕儿的日子越发不好过的。
“你再看看你家这情况……”这人就低声道:“俩孩子都有些……”残缺,“燕儿的命硬……”
忍冬心里咯噔一下,没错!
就说嘛,给出去的孩子都好好的,哪怕引产不足月生下来的,都健健康康浑浑全全的。怎么到了留在身边的,都有毛病呢?
这是全报应到自家身上了。
是自己的两个孩子给她挡了灾了。
等家里没人了,忍冬就这么跟燕儿说的:“……这啥事都得有因果。有人为你挡灾了,你就得回报人家……”
燕儿点头如捣蒜:“是!我要是不好好的对弟弟妹妹,会横祸而死的。”
心里不喜欢燕儿,但不得不说这个说法她心里安稳了。
哪怕是她没良心,可也不敢不对自家的孩子好,她得还因果。
燕儿就说:“妈,我都想好了。我以后不住校了,早晚走着来回……晚上在家给人看看事儿,怎么也能赚几个钱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
县城走一趟得一个多小时,步行!
所以早上不到五点的你起床,而晚上六点多放学后,走到家得八点多。入秋了之后,天越来越短了,六点天就黑透了。这早晚都是夜色里赶路。
忍冬说了一声:“好!”
其实燕儿想骑自行车的,骑自行车能快一半的路程。
但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有时候下地还得用。肯定不会给她用的。
清宁回家后就跟她爸她妈说起这些事:“刘燕儿……我都有些怕了……心眼太多了……”
都是逼的!
林雨桐就说:“跟清平说一声,以后少跟那孩子接触。”心思有点斜了。
清宁点点头,缩了缩脖子,“要说起来,感觉燕儿的情商绝对算是高的……”
是!没谁教过。只凭着自己的揣摩。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趋利避害,瞧着吧,这孩子算一号人物。
清宁还提醒说,说不定周一的时候忍冬会来道歉。
林雨桐摇摇头,两家刚打完仗,道啥歉?绝对不会的事。
果不其然,忍冬只去了学校,老师说啥她都点头应承,然后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直接就回家了。
清平总时不时的看刘燕儿一下,谁知道还真一副高人风范,也不跟高洁说话了。跟班上的任何人都不怎么搭话了。
上学总是最后一个到的,放学也总是最早一个走的。中午从不去食堂吃饭,中学拿个馒头就着咸菜疙瘩啃了就完了。
有时候也会用罐头瓶装上半瓶子的凉拌洋葱这样的菜拿来,塞到桌兜里。中午就着馒头就吃了。洋葱到了一定的季节,就便宜的很。一毛钱能买好几斤。家里没别的菜,就是这种能放的住的菜才最多。可这菜凉拌了吃,味道特别大。罐头瓶又不是饭盒,盖住就没啥味了。这种罐头瓶打开后盖子基本都盖不严实的,有些就压根没有盖子。敞着还没吃呢,味道就出来了。教室里到处都是。中午再一吃,到处都是味道。
刘燕儿倒是坦然的很,但周围的同学感受就不是很好。有些同学觉得也就忍了,自家也就是屁股大点的地方,菜碟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还不是满屋子都是味道?但有些就忍不了。
尤其是高洁,更加忍受不了。
“你为什么不放在教室外面的窗台上去。”高洁捏着鼻子,许是真有些洁癖,都快哭出来一样,“又没人吃你的饭菜,你就放在窗户外面能怎么着?”
他们俩靠窗坐着,刘燕儿还在最里面,站起来手都能从窗户伸出去。
高洁这么说,大家都觉得合理。放在外面窗台上,伸手就拿进来的事,干嘛非得弄的整个教室都是一股子的味道。
刘燕儿耷拉着脸,谁说啥都不理,拿着作业只做她的。
高洁忍无可忍,找班主任,就一个要求:“换座位!”
能换吗?
老师也是艰难岁月走出来的,一点饭菜的味道怎么了?那个时候想闻饭菜的味道还闻不到呢。
没换成作为,还被老师给说教了:不能娇气,要学会体谅。
高洁出来真哭了。
去高中部找严格:“你去给我们老师说说吧……”
“我凭啥去啊?”严格莫名其妙,“我又不是你的家长……”
“但严叔叔有面子……”高洁拉着严格的胳膊不撒手,“快点去嘛……”
教室里进进出出的人都跟着起哄:“哎呦!咱们小严格也有妹妹追了!”
严格跟清宁同岁,虽然长的帅气,成绩也不错,出身也良好,但就是没人追。不是大家眼瞎,主要是年龄在那里放着呢。初中生跟高中生比起来,显得稚嫩的多呢。谁会想着跟小弟弟谈恋爱?
清宁的桌兜里会有别人送的水果早点之类的东西,但严格绝对没有。
大哥哥跟小妹妹谈恋爱这正常,还真不怎么见大姐姐跟小弟弟谈恋爱的。
因此,一见是初中部的小学妹拉着严格不撒手,就都起哄了。
“严格,带妹妹去啊。”
去去去!边去!
啥也不知道起啥哄?!
他扭头小心的看清宁,清宁也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头一低,继续看书去了。
完了!
清宁这是生气了。
严格把高洁的手撕开:“我跟你啥关系啊?凭啥你就理直气壮的用我爸的面子。你咋不用你爸的面子呢。别闹了,赶紧回去,我急着上厕所呢。”
一溜烟躲男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