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太给收拾了二十个鸡蛋,然后是一包红糖,“再给上几块钱。”
没打算给钱。
“看我姐她们是咋给的。”林雨桐耻笑,“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拿着东西要出门了,小老太才问了一声:“生的是小子还是闺女?”
“肯定是小子。”第一胎是闺女,第二胎检查了如果不是小子肯定不要。这孩子生下来一点悬念都没有。
去看了,果然就是个黑小子。浑身上下混不溜秋的。
何小婉跟林雨桐嘀咕:“这孩子到底像谁?”看着比清辉还黑。
清辉像舅舅,这孩子黑成这样随谁了?
老五就不白,像他老子呗。
四个妯娌,都是拿了鸡蛋,拿了红糖或是挂面,没谁给钱。
英子就说:“到现在,除了咱们来看了,她娘家都没来人。”一条巷子里住着这么多人,也没谁过来说看孩子一眼。
他们不把人家的事当事,也没人拿他们家的事当事。
林雨桐就皱眉:“这娘家不来是不是不合适?”
“合适着呢。”李仙儿哼笑,“年前她娘家嫂子过来赶集的路上骑自行车给骑在沟里去了,把肋骨摔断了,马上送了咱镇上的医院。她哥身上没带那么多钱,过来说借上五十块钱,没五十,二十也行,先住院。回头回家去取了就还。结果呢?马小婷这货,愣是没给。还跟她哥说了,一分钱都没有。那都腊月二十八了。他哥把他嫂子放在医院,回村取了钱才过来住上医院的。这事都是马小婷干的出来的。”
这才真是四六不懂的货!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这事,要知道这回都不回来了。这对自家亲哥都这么凉薄,还指着对谁好呢?
回来的时候一路跟李仙儿作伴,这位别看在县城,可对村里的事,那是知道的特别清楚,有些是经过她的嘴演绎,真跟她趴在人家窗户跟下偷听来的一样。特别细节。
还跟林雨桐说了,“在那学校挣不了几个钱倒是真的,不过咱家的娃却能照看的到。秋里清宁不在这边了,清远不是该上一年级了吗?你放心,我跟你大哥在学校,孩子搁在学校你尽管放心。”
这话叫林雨桐真的考虑考虑要不要叫清远继续在实验上了。其实另一边也有个跟家的距离差不多远近的县二小,学校也还行。
这事回去得跟四爷说一声。
四爷忙着呢,每天运送矿泉水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如今的运力有限,火车不赶趟,都是将货运到省城,然后从省城发货。
这就需要在省城建立一个办事处。
人头生的话,在省城摆布不开。
四爷给林玉健打电话,问他有什么人安排没有。他的那些战友,不是每个都有他这样的好运道的。
这算是还林玉健的人情了。
林玉健给介绍了两个,都是当年一起复员的。不过都是那种进了厂里,分到保卫科的这种。当年在保卫科算是不错的工作,可如今厂里的效益普遍都不好,拿着那点工资,日子过的真挺紧巴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厂里有家属院,是给分了房子的。
家安在省城,如今能在家门口出去干另外一份工作,再好没有了。
这两人专程来了一趟,四爷见了。确实是比较牢靠的人,这才把人安排过去了。
照这个速度,一年差不多投进去的资金就能收回来,第二年赚的就算是盈利了。谁也没想到,就是一瓶凉水,竟然真就发了财了。
工人的工资就是县里的平均工资,管理相对来说较为严格。
代表资方也就是自家利益的,是四爷从京城请回来的一位经理人。叫路边。他是那种在美国偷摸着混了五六年,没得到绿卡,签证也早就过期的那一类被遣返回来的人员。在美国的大学里当过旁听生,但是没有学历证明。回来之后呢,属于美国不要,国内不认可的那一类。原本以为凭着流利的口语怎么着也能干个导游什么的,结果如今的旅行社都不是私人属性的。国家性质的那就不是好进的。托人找关系的,结果因为他在美国有过黑户的经历,人家怕他找到机会溜出去再丢人,没人肯用他。整天干嘛呢,在京城那地界到处练摊呢。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冒充古董靠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搁那忽悠外国人呢。整天被治安管理的那一伙子撵的跟兔子似的到处乱窜。然后被四爷给碰上了。
他算是小忽悠遇上个大忽悠,被四爷给直接忽悠来了。
二十七八岁的帅小伙,从首都能忽悠到西北小县城了。那落差,差点当场撂挑子怕跑了。
不过这外资的代表嘛,在县城还是很受礼遇的。政府招待所住着,还是免费的。
工作嘛,倒还是过得去。至少只看厂里内部,觉得这有点现代化工厂的意思了。
四爷承诺人家了,说两年给人家买个小轿车,五年内给人家买个小别墅。忽悠的小伙子觉得在国内也完全过的上美帝那种奢侈的生活,这就留下了。
他家是京城的,可说实话,家里的条件也就那样。住的房子就是大杂院,四合院分给了好多人家,他们家就住门房。兄弟好几个的,住不开。他是被遣返回来的,在国外五六年,能证明自己去过的唯一证据就是以后出境可能不咋方便。
如今练摊,在好些人看来,这叫不务正业。
家里爹妈老大不愿意呢。找个媳妇都不好找。
结果这边虽然远,但好歹是个正经的事。家里人还挺高兴,管这叫支援西部建设。
听起来特高尚一样。
如今这厂子一盈利,他马上觉得,当初那大忽悠可也不全是忽悠。确实了!老挣钱了!
要是再推广那什么家庭桶装饮用水,我的天啊!
这个事情很能做了。
他倒是比四爷更急切,“我叫一声哥,您真得把这事往心上放了。咱真的自己能做饮水机啊?”
能的!
外壳子都是塑料的,只要找厂子订货就行,至于其他的,电机厂就完全可以做的。
所以这一套下来,带动的塑料厂、电线厂、还有些小零件厂包括包装厂一下子都有了起色。
路边咳嗽了一声:“咱能不能自己成立一家公司,将活都外包出去,然后最后拉回来组装就行……”
如此才能保证咱们的利益最大。
四爷伸手:“给你三成股份。你做预算,得多少钱直接开口。”
“按外资算?”路边低声又问了一句。
四爷点头,“只要材料合适。像是洗衣机、电饭锅、这些小电器,都是可以做的。”
路边咬牙,倒吸一口气,“要是这么算……”这三成最后得挣多少钱啊?
市场有多庞大,他太清楚了。
等人走了,林雨桐就说四爷:“这种钱串子你都能挖出来,真行!”
要不了几年,这个县城可就不是以前的县城了,这就是一座轻工业城市了。
只怕市里的变化都赶不上县城。
两人都忙的什么似的,结果法院突然传来一消息,老三又减刑二年半,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了。
减刑的原因,据说是往出运垃圾的时候,在河里救了一个落水的人。
这是因功获减刑的。
这么一算的话,也就是再几个月的时间,人就回来了。
林雨桐掰着指头一算,“满打满算,四年了。”
当时在派出所拘留期都算上了,也就四年时间。
比预想的要好的多了。
四爷当初承诺的就是四年,如今也算是兑现承诺了。只要不出岔子,熬出来就好了。
第二天打了电话给林玉珑,叫他跑一趟捎句话,叫老二来县城一趟。
结果后半天老二就来了。
直接去了招商局,去办公室找的四爷。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四爷叫人做了,“这几天忙什么呢?”
“嫁接。”老二身上还沾着土,“你叫人传话了,不知道是啥事,赶紧过来问一声。”
“是我三哥。”四爷低声把事情说了,“妈的事……是等出来再说还是……”
老二叹了一声:“老三不傻!妈这么长时间没去看他,他心里能没数?我不知道小婉是咋说的,反正我一个月去一次,打从半年前,他就再没问过妈咋不去看他……”
也是!猛地人就不来了,心里该是有数的。
哥俩相对无言,都不知道该咋说了。进去了一趟,时间是不长,但赶上多少事?生他家闺女的时候他进去了,爹死了妈没了。人这一辈子有几件能称之为大事的事?说到底不过是生老病死。孩子生的时候不在,老人病了死了的时候又不在。
心里得多憋的慌。
“成了,出来了就行了。”老二如释重负一般,“出来了啥都好说。”
隔了两天,何小婉又来了,见了林雨桐就哭,“幸亏你跟老四了,要不然我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一个人带俩孩子,是艰难。
林雨桐就说她:“以后我三哥出来,你把人看严实点。别叫出去跟以前那些狐朋狗友的在一块晃悠。得正经的过日子了。”
何小婉满口子答应,把新鲜的野菜啥的,放下就直接回去了。
这事挺高兴的,结果金满城不知道从哪听到消息,晚上过来跟四爷说:“老三的事,你就不该管。到时候人家说你徇私,你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反正已经坏了一个了,你就叫他烂透了就完了,再牵连了你……”
他是想过来卖好的,觉得这个大哥对四爷这个弟弟最亲。看!为了你好,我都不要老三了。可怎么不想想,这话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四爷就说:“成,等我三哥出来,我跟他说大哥的意思。”
把人给怼回去了。
走的时候脸涨的通红,低着头后面跟有狼撵似的。
每次过来都被四爷给怼的,咋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不管老三救人这事是真是假,四爷和林雨桐都亲自去把该感谢的人感谢了一遍。
忙完了这边,林雨桐又亲自去省城接老师了。
接回来,县里专门开了欢迎宴会,设宴款待。一番应酬之后,林雨桐先把老师和师兄带回家了。放在招待所,得应付更多的人。
“孩子都这么大了。”等见到清宁和清远,周扬就叹,“这日子过的可真快。”
周扬自己也有闺女的,独苗苗的闺女。
“得上中学了吧?”林雨桐就问了一声。
“后半年中学。”周扬摸了摸清宁的脑袋,“这丫头这个子真高,都赶上我们家小妮了。”
周妮儿要比清宁大三岁。
“傻大个。”林雨桐谦虚,叫俩孩子回屋去写作业。
周扬瞥见清宁放在茶几上的作业本,拿起来瞧了一眼:“你家这丫头可了不得了。放在小县城上学,你这不是耽搁孩子吗?”
秦国探头看了一眼,说周扬,“跟在哪上学没关系。我像这么大的时候受的还是私塾教育。”
所以说,天才的世界凡人不懂。
林雨桐请老师到家里来,还真有事情要商量,“您看,在我们那边设立一个咱们农业大学的实验基地怎么样?要是可以,在县城周边弄一块地方成立开发区,建立一个高科技农业园……您的实验经费,顺手就给解决了。别的不敢保证啊,您只要需要,经费的事,我给您想办法,怎么样?”
周扬搓下巴,这师妹一张嘴,就想把事往大的折腾啊。
林雨桐就说:“老师的身份,事小了也不般配,是不是?以前是饲养猪啊鸡啊,但是奶牛肉牛,好品质的山羊,甚至是家兔等等的家禽,真的,都可以在这个园区搞实验嘛。以后咱们学校的学生再来实习,就有了固定的地方。真是可以在园区建设学校,要是能设立分校那就再好没有了。没有什么比边学边实践更好了。”
这要是能有一所哪怕是大专类院校,县这个规格就不够了,要是能升格为市……
她所想的就是这事。
秦国和周扬的思维跟林雨桐不在一条线上,但不得不说实验经费是个特别诱人的诱饵。如今都朝钱看呢,没几个踏实的肯做研究,肯为研究买单。林雨桐这样的,在一些人看来,就是冤大头。
林雨桐还说了,“不光是您的实验课题,就是咱们学校有好的课题,老师都只管说,保准的给您把钱找来。”
但这有了科研成果,出资方是有有限购买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