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身心俱疲,厌倦了这种永无休止的争斗。
就在这时,她遇到了可以投靠之人,于是她便投入主公门庭,借助主公的庇护来躲避仇杀,同时也为主公办事,以报答知遇之恩。
甚至,为了偿还主公的恩情,她不惜替主公顶罪,被投入诏狱,永远失去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在诏狱的黑暗日子里,她每天都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可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支撑着她,那就是完成师父的遗愿。
而如今,她已经活着出狱,并且也完成了师父的遗愿,将《白发三千丈》传授给了新的传人赵以衣。
回顾这一生,一切都按部就班,可其中的苦涩与艰辛,又有谁能体会?
这一路走来,她过得很苦,也很累。
最重要的是,时间过得太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停下脚步,好好思索人生的意义,就已经人至暮年。
这一瞬间,老妇人心中的怨念如汹涌的潮水般翻腾而起,甚至多少涌出几分嫉妒。
她竟在嫉妒赵以衣!
只见她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跟着忽然一把抓住赵以衣的衣领,双手微微颤抖,厉声道:
“死丫头!你这种京城里头长大的丫头,根本不会知道外头的世界生存有多艰难!”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
“你出生就在京城,却不知道这世上多少人为了能进京而一生都在拼命!”
“哼!你可以追求快乐,追求幸福,那不过是你稍稍走运一点而已。但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
“这世上最重要的,是生存!否则一旦祸害来临,你所珍视的所有幸福快乐,全都是虚幻的镜花水月。”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要将心中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
“想要生存,你就得学会谋生的技能!而练武,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生存技能!”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到底懂不懂?”
“你这个挨千刀的丫头片子!简直是个蠢货!”
她的脸上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额头上的青筋也微微凸起。
赵以衣被老妇人突然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解。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急忙用力点了点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还从来没见过老妇人这般模样,心中充满了疑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几句话,就让老妇人如此大动肝火。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
可老妇人却厉声打断:
“不许说话!”
老妇人的声音犹如炸雷,在赵以衣耳边响起:
“现在乖乖跟老婆子回去,好好练功!”
“你要还是这么没出息,老婆子我可绕不了你!”
说着,老妇人伸手一把提起赵以衣,她的手臂肌肉紧绷,显然用了很大的力气。
随后,老妇人脚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一动,便离开了楼顶。
她们的身形在夜空中如两片轻盈的羽毛,轻飘飘仿佛不受力,飞速前行,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郁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片寂静的夜空。
………………
皇宫。
墙角。
大铁笼之中。
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肮脏,身无片缕的肥胖男子正蜷缩在铁笼子之中。
此时已经接近黎明,若是平时,淮阳王赵御早就已经睡得鼾声如雷了。
可是今夜,他却全无睡意,双眼布满血丝,紧紧盯着铁笼外的黑暗。
他肥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颗黑色药丸,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的双耳如警觉的兔子一般,一直听着周围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丝声响。
“天快亮了……”
赵御抬起头,目光穿过铁笼的缝隙,已经看到东方的天空浮起了鱼肚白。
那一丝曙光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温暖,反而让他的心中更加焦虑。
要不了多久,下一个班次的禁军就要来接班了。
而梁进的踪影,却始终不见。
“他死了吗?”
赵御心中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
一个小小兵卒,即便今天升到了旗总,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与禁军营将、顺天府尹这样的权势人物抗衡?
梁进今夜回不来,才是正常。
若他今夜回来了,那反而是违背常理。
赵御摊开掌心,看着手中的黑色药丸,那药丸在他粗糙的手掌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天真,居然对梁进的赌约心存幻想。
当即,赵御就要将这黑色药丸吞服进入口中。
当黑色药丸刚到嘴边的时候。
突然!
一个声音响起:
“王爷,你我约定的时间还没到,怎么就失约了?”
这声音突如其来,吓得赵御浑身一颤,连手中的黑色药丸都吓得掉落在地。
赵御抬起头来,惊诧望去。
只见一道人影就站在铁笼旁。
那熟悉的铠甲,还有那熟悉的容貌。
正是梁进!
“你……你是鬼吗?”
赵御忍不住问道,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
一个应该已经死去之人,这这么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铁笼旁,赵御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这让赵御不由得怀疑,梁进是心中怨念未消,所以冤魂前来见自己一面。
梁进笑笑,他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
他从地上将那粒黑色药丸捡了起来,他的动作轻柔而敏捷,用两根手指捏着,慢慢放在铁笼子里:
“王爷,你还是决定要吃这颗药丸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在询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赵御看着铁笼子里的药丸,伸出手将其抓了起来。
但是他却没有吞服,而是呆呆地看着梁进,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
“你……你真没死?”
“难道……营将和府尹,他们”
赵御话还没说完,却见梁进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赵御急忙闭上嘴巴,将药丸藏好,他的动作慌乱而急促,仿佛生怕被别人发现。
很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就响起。
随后,只见一群禁军大步走了过来。
这些禁军一个个表情严肃,而领头的居然是吴焕。
吴焕一见到梁进,就立刻急匆匆问道:
“梁旗总,席营将安排你去验收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状况?”
这吴焕一开口就是“梁旗总”,而不是平时称呼的“梁老弟”,显然是因为他身边的禁军之中有些人身份特殊,所以只能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同时,这也是给梁进一个提醒。
梁进淡淡扫了一眼,确实发现吴焕身边的不少禁军都不是自己这个营的。
当即梁进回答道:
“没有,我验收完就回来了。”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
吴焕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
这时,他身旁的一名禁军沉声问道:
“跟你一起去的那两个人呢?”
那名禁军的声音冰冷而尖锐,仿佛一把利刃。
梁进瞥了他一眼,问道:
“你是谁?”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那名禁军眉头一挑,面上浮起怒意,显然是为梁进的不答反问而不满。
他刚要开口,一旁的吴焕急忙挥挥手: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还是我来说吧。”
说到这里,吴焕又面对梁进,声音低沉而凝重:
“席营将遇害了,他的尸体不久前被六扇门的人发现了,但是却不知凶手是何人。”
“顺天府尹周大人和他麾下的捕头捕快总共二十三人,也全被人杀了,尸体就在席营将附近发现的。”
“甚至就连缉事厂的二档头靳大人,也被一个神秘高手打成重伤,现在正在接受御医的抢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今晚城里闹得很大,现在北禁军的兄弟正在满城搜查,而咱们南禁军这边也加强了防卫和巡查。”
“对了,除了席营将他们之外,还有今夜跟你去验收的那两个兄弟也死了,只有你好端端地活着回来了。”
“梁旗总,所以现在你得跟我们回去接受一下调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梁进闻言,也不拒绝,跟着吴焕等人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