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脑袋一歪,手臂无力垂下,瞳孔失去焦距,至死都在盯着木盒。
其余几个男丁,躲在一边,浑身抖如筛糠,吓的大叫起来!
“原来,你也是恶人。”
女孩撕开一块布,把昭明擦拭干净,走上前去,把木盒取在手中。
抓着木盒。
女孩心神深处,涌起亲近。
“别杀我!”
屋子角落,有男丁叫道,“我给你娘送过糕点!”
另外一个男丁,同样脸色惨白,颤抖道:“我训斥过那些下人,让他们别欺负你娘!”
女孩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径直走了出去。
使用清水,用灵气附着,把盒子清理的干干净净。
其真正的面貌,显现出来。
木盒做工极好,看上去华贵精致。
其缝隙间,更有道道气息,散发而出。
“这些气息,是灵气。”
女孩神情微凝。
她已经开启神阙,自然能感应到灵气存在。
老妇人守着木盒,心神魔怔,也是因为这些灵气。
打开木盒,同样需要灵气。
老妇人当然没这本事。
毕竟,通关圣选仪式、开启神阙的人,十里八乡也出不了一个。
虽然不久前,地月学府入学考核,有数万本土生灵参加。
但“圣选仪式”的范围,是面向整个地月学府世界。
这种比例下。
普通人想要了解“灵气”,难度很高。
村子里的丧事,还在继续。
女孩带着木盒,关紧大门,朝着家里走去。
没人知道,她身后的大户人家,几乎死了个干净。
仅剩的女眷男丁,看上去也是疯疯傻傻,显然受到了巨大刺激。
吱呀。
推开半掩的木门。
女孩走进木屋,眼前空空荡荡,锅边摆着中药纸包,灶台上落满了灰尘。
“娘。”
长剑跌在脚边,她跪坐在地上,倚着冰凉的灶台,神情痛苦。
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女孩伏在灶台上,不住抽泣,破旧布衣湿了大半。
哭了很久。
她抬起脸,泪眼婆娑。
“我娘的东西。”
女孩擦干泪水,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看向木盒。
心神忐忑间。
她催动一缕灵气,朝木盒灌注。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木盒外锁当即开启。
但这盒盖,依旧没办法掀开。
女孩盯着木盒,忽然福至心灵。
取过昭明长剑,划破手指,朝木盒落了一滴鲜血。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她颤抖着手指,掰动盒盖,果然一下子就掀开。
里面东西很少。
只有一方绸布,一块玉佩。
绸布上空空如也,看上去很是普通。
女孩有了经验,催动不多的灵气,朝着其中灌注。
许许多多,让她心神震骇的信息,陆续浮现。
看到最后。
女孩面色煞白,纤薄的身躯,开始了止不住的颤抖!
其目光深处,更有锥心刻骨的恨意,疯狂涌现!
娘,并不是这里的人。
而是离海海畔,世家贵女。
对于大世家而言。
其嫡系子弟,参加“圣选仪式”,开启修炼,几乎是必经之路。
但自己的娘,却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生性温柔。
其少女时,最喜欢诗词歌赋,书法作画。
平日里,更是极少出门。
只与二三女伴,吟诗作对,摆弄些刺绣女红。
不过。
这种平静生活,在娘十六岁那年,被完全打破。
那年,她跟女伴外出,在家丁护卫下,去离海海畔写生,遇到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重伤垂死,手脚残废,被海水冲刷上岸,奄奄一息。
其余世家小姐,牢记教诲,对此都是恍若未见。
是娘心善,让家丁下海,把男子救了上来。
只一眼,就是一生。
娘瞒着家里,细心照料,帮男子养伤。
到了最后,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嫁妆。
那嫁妆,很是丰厚,是张家专门为女儿准备,其中都是稀缺灵物资源。
原本,娘就算不修炼,也能靠着这份嫁妆,与其余世家联姻,安稳度过一生。
但那男子,在养好伤后,竟然悄然离开,再无声息。
他离开的时候,更是把嫁妆里剩下的灵物资源,全部带走,一丁点都没留下。
在男子走后,娘就病倒了。
有家丁看不过去,不再听娘的命令,终于报告了张家家主。
以张家的底蕴,嫁妆没了,可以再备。
但让家主震怒的是,张家唯一的女儿,竟然有了身孕。
作为世家贵女,还未出阁,却身怀有孕。
这事要是传出去,张家必定会颜面扫地。
张家严防死守,没有让事情传扬出去。
家主更是下了死命令,女儿怀着的孽种,绝对不能留下!
可娘那里,却违抗家令,执意要把胎儿生下来。
互相僵持下,胎儿月份越来越大。
张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可娘却以死相逼,言明若是强迫小产,自己就立刻去死。
家主心疼女儿,更知晓她的性子,一时间竟然毫无办法。
不久后。
张家终于找到方法,使用寒冰秘术,在不伤害娘的前提下,暂时把她冻结起来。
其生命气息,被完全封存。
胎儿的妊娠,同样停止。
十六年前。
张家家主寿尽而死,其子掌权,娘也被放了出来。
娘出来后,先是在灵堂里,守着父亲的棺椁,大哭一场,独自待了很久。
随后留下一封书信,言明自此之后,自己与张家断绝关系,便带着有孕之身,离开了离海。
“娘。”
女孩倚着灶台,肩膀颤抖,手里抓着绸布,泪水再次流下。
娘一路颠沛流离,讨饭乞水,来到泠水州,还是把自己生了下来。
为了养活自己,娘受了太多苦楚。
原本的世家贵女,居然一声不吭,忍过了半辈子的辛苦劳累。
洗衣服,做杂工,刷粪桶。
一做,就是十几年。
张家的颜面,确实保住了。
事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