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天神尊放心，印雪天好得很，只是她还有未完之事需要处理，待得处理完了，自然会返回白衣谷与你相见。”陈平同样传音道。
“什么事情需要这般着急去处理？”怒天神尊追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印雪天只是说此去若是顺利，枯死绝可解。”
“枯死绝！”怒天神尊心中一颤，不再过多追问，只问出了心中最后的疑问。
“祸择神尊可知混沌？”
墨衫青年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若我不知混沌，又缘何要遍发书信，邀请地狱诸神前来相救印雪天。”
怒天神尊心中大定，不再担心，转而看向无间岭外。
“嗯？太古种族的援兵到了。”
远处，神鹰释放出天尊级的修为，仙蝶爆发出九十三阶的精神力，两尊天尊级的顶尖强者联手杀来。
怒天神尊顿时如临大敌，施展冥法八相，撑起混沌天宇迎上。
玄奘，不死战神等人也没了先前的轻松神色，皆是使出各自看家本领，与怒天神尊一起迎敌。
陈平挑了个真一族皇做对手，且战且退。
空印雪已经脱困，这一战，也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意义。
宫南风毕竟是大冥山主，是太古种族的皇，不可能任由他们在黑暗之渊中继续胡闹，这一战也该结束了。
随着头七剑皇的归来，太古种族顶尖强者几乎到齐，联手之下，倒是杀得地狱界诸强连连退去。
陈平也随着诸强一起，且战且退，退出无间岭，越过混沌河，直至退入荒古废城。
头七剑皇、神鹰、仙蝶三人衔尾追杀，一直追杀到荒古废城外。
红衣白发的天姥立于废城门口，站在天门之下，白发如瀑，目光似剑，虽同为天尊级，却有比怒天神尊还要更强几分的威势。
“是天姥。”
不死战神有些兴奋，天姥曾是他追赶的对象，也是不死神殿中那个老家伙的梦中女神，即便消失了数十万年，他的耳边也常常响起这个名字。
怒天神尊见到天姥现身，心中的疑惑也算解开，先前他们杀到混沌河时，太古种族分明已经先遭遇了一波强敌，现在看来出手的应该就是天姥了。
“大尊当年定下的盟约尚未到期，太古十二族今日是打算背弃盟约吗？”天姥的声音冰冷平静，却让三尊天尊级的强者止步于荒古废城前。
头七剑皇眼中有着凝重，他自诩半祖之下天下无敌，但先前的交手却是让他明白，当世天尊级中仍有比他更强的存在，眼前的天姥是一个，那修炼玄黄之道的男子也是一个。
神鹰与仙蝶本就是宫南风派来收拾残局的，并不是真打算和上界开战，将怒天神尊等人逐回荒古废城，任务也就已经结束了，没有闯进荒古废城的打算。
既没有必要，也大概率闯不过去，那一轮高悬的荒月，和眼前看着残破的荒古废城，隐藏的力量却是超乎想象，一但被引动，会爆发出何等威势，谁也无法知晓。
“撤。”
神鹰冷哼一声，头七剑皇与仙蝶也不反对，三人一同朝着太古平原的方向退去，随他们而来的十二族大军也一起退去，不多时，废城前重新变得平静，归于黑暗死寂之中。
天姥淡淡扫过怒天神尊等人，说道：“荒古废城不是诸位该来的地方，当然，若是哪位想要来此坐镇，我也乐意将荒古废城交给他镇守。”
诸强闻言皆是默不作声，经此一战，太古十二族的强悍可见一斑，三位天尊级，十数位不灭无量，若不是空印雪击退了那位混沌老祖，今日一战，他们能否全身而退还是未知之数，何况，还有一位神秘莫测的大冥山主人未曾出手，能够成为大冥山主，其修为实力必然不在混沌老祖之下，当今天下，除了印雪天，谁能与之争锋？
怕也就眼前的天姥借着荒古废城的加持，才能够将太古十二族挡在黑暗之渊中了。
换他们来？
诸强暗自摇头，这种又危险又没有好处的事情，除了天姥会做，他们谁会愿意。
罗衍大帝是在场众人中最兴奋喜悦的，天姥是罗刹族的传奇古神，虽久不在黄泉星海，威望却是极高，天姥还活着的消息若是传回地狱界，整个罗刹族在地狱界的地位都会水涨船高。
“天姥坐镇荒古废城，挡住太古十二族，地狱十族皆受天姥之恩，天姥若有所需，尽可传讯回罗刹族，便是倾尽一族之力，本帝也会竭尽全力去做。”
天姥没有理会罗衍大帝，对着众人下了逐客令。
“既然没人要留下，那就赶紧走吧，留在这里除了扰我清修，还有什么别的作用？”
话已至此，诸强也熄了与天姥拉近关系的想法。
怒天神尊朝着天姥微微拱手，以表谢意，随后便带着诸强一起，朝着黑暗之渊外退去。
荒古废城与黑暗之渊入口之间仍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十分辽阔。
这片辽阔空间的一处角落，存在着厚重的冰层，冰层后则是一座古老的建筑。
空印雪的手掌按在冰层上，坚冰消融，很快便露出其内的建筑，却是一座古庙。
古庙门口，立着一口石鼎，鼎内插着七彩色的香烛。
伴随着冰层的消融，香烛亦是重新燃烧起来，飘起袅袅青烟。
“兄长当年消失后，我身中枯死绝，被诅咒折磨，不时发作，刚开始，还有大尊帮我压制，但后来，大尊也一去不返，诅咒便只能由我自己压制。”
“同样身中诅咒，灵燕子能凭借大尊给她的摩尼珠解除身上的诅咒，而我们孤儿寡母，却只能继续忍受着这份痛苦。”
“梵宁不堪其苦，选择身死解脱，几经折磨后，我也近乎疯魔，心中对于灵燕子，对于张家的怨恨达到了顶峰，也正是那时，我对灵燕子那一脉施展了斩道咒，集冥殿之力，想要让她付出代价，逼她现身。”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灵燕子却从未现身，我也曾去寻找过大尊的踪迹。渐渐的，也发现了当年之事的一些蹊跷，或许是我冤枉了灵燕子，冤枉了大尊，但那时候，斩道咒已成，灵燕子那一脉的张家后人早已在斩道咒下死伤无数。”
“错已经铸下，便再也回不去了，索性也就不必再改，任由斩道咒继续留着，或许还能够逼得灵燕子有一天现身，解我心中的疑惑。”
“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我错得有多么离谱，犯下了多么大的罪孽。”
白衣混沌闻言沉默，误会非空印雪而起，但张家无数后辈的确是因为空印雪而亡，血债已经铸下，想要消解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错不在你，你也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若要论根源，一切的根源都在冥祖的身上，是造成了这一切。”
空印雪轻叹一声，不置可否。
“很多年前，须弥曾来过白衣谷，求见我，愿意以他一人之血，换取昆仑界张家后辈人的生路，我没有见他，那时候，我已经知晓自己或许做错了，可我不能认错，也没有向大尊认错的机会了。”
“须弥是灵燕子的儿子，我若是答应了他，岂不是向灵燕子认错？”
“可错终究是错了，我便去了西天佛界，拜了云青为师，想用佛法消弭心中的仇恨，再后来，认识了阿弥勒，随他一起走遍了天庭地狱，四海八荒，说起来，他的天赋才情，我平生所见也只逊色于兄长和大尊，可惜却是英年早逝，已然化作尘土了。”
空印雪指了指香炉，笑道：“这香炉，本是九鼎中的地鼎，是我和阿弥勒在天荒游历时寻到，带了回来，却无法催动，索性便将其做了个香炉，立于我的道场门前。”
白衣混沌听得点头，十一个元会，空印雪经历了太多，犯下大错，又心生悔改，但大尊早已消失，她根本没有得到大尊原谅的机会。
佛法便成了她消弭心中罪恶的唯一方式，云青古佛引她入门，六祖阿弥勒则是真正让她渐渐走出仇恨的那人。
直到三十万年前，寿元将尽之际，空印雪选择踏入黑暗之渊，要去大冥山寻找可能在那的灵燕子。
却被混沌老祖镇压，关在了无间世界中。
空印雪拔出香炉内的七彩香烛，香炉随即化作巴掌大小。
她将香炉递给混沌，柔声道：“兄长是始祖，也只有始祖才能真正将九鼎的威能发挥出来，我如今不恨灵燕子，也不恨大尊，所有的仇，所有的恨皆是拜冥祖所赐。印雪修为低微，穷极一生怕也望不见冥祖的后背，报仇之事，惟靠兄长，此鼎便交由兄长保管。”
白衣混沌伸手将地鼎接过，也接过了这场恩怨。
灰海一战，他早就与冥祖结仇，他们本就是敌人。
“等到时机成熟，自然有报仇的那一日，待得那日到来，我带你同去。”
空印雪的脸上展露出笑容，一挥手将石庙的大门打开，露出庙内的光景。
厚重的冰层下，冰封着她当年亲手打造的雪域星海神军，神军内的每一个成员都是神灵，有的是活着的神灵，有的则是以神尸祭炼通灵而成。
混沌的目光朝着冰层中落去，双瞳微微收缩，在雪域星海神军中见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
黑暗之渊边缘，阎罗太上身着白色神袍，老态尽显，面上尽是慈祥。
在他的身旁，五清宗如剑挺立，不卑不亢。
“小五，十万年了，当年之事你依旧还没有放下吗？黑暗之渊阎氏也是阎罗天外天的一份子，如今黑暗之渊生变，今后这里可就不太平了，你好好考虑考虑，随我回阎罗天外天吧。”阎罗太上劝解道。
五清宗只是摇头，“太上不必多说了，来黑暗之渊，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我离开阎罗天外天，同样也没有人能够让我回去。”
阎罗太上没有再复言，转而看向另一侧，道：“祸择神尊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偷听我阎罗族的家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墨衫陈平从阴影中走出，脸上带着笑意。
“正巧路过，可不是故意偷听的，我还以为太上不会来黑暗之渊了，毕竟印雪天当年和阎罗族的关系并不算好，可没想到，太上却是为了黑暗之渊阎氏一脉专程跑了一趟，还真是关心后辈啊。”
阎罗太上只是呵呵一笑，“营救印雪天，有神尊和其余诸位便足够了，老夫又不善厮杀，只是烧火炼丹的老朽，这种事就不瞎掺和了。”
“我此来，正是要请太上出手炼丹。”
阎罗太上脸上一僵，问道：“祸择神尊本就是天圆无缺，什么样的丹需要老夫出手相助？”
墨衫青年摆摆手，“不是我让太上炼丹，而是印雪天请太上炼丹。”
“印雪天在黑暗之渊中磨砺三十万年，已经破了半祖大境，如今得以脱困，便如龙入海，如虎归林，只需一炉炉神丹大药，恢复神力，稳固修为，便可无敌天下，我的精神力虽然勉强登堂入室，但论丹道，天底下谁能比得上太上，这为印雪天炼制神丹的差事，只能交由太上了。”
阎罗太上听到半祖二字，心中已是惊起了惊涛骇浪，一尊当世半祖有多么可怕他自然清楚，足以改变整个宇宙的格局，决定宇宙亿万生灵，无数种族的生死存亡，这个差事看似是请，却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第81章 燕渡何罗空余恨
灰海一战，身死归来后，陈平便一直在想将来如何抗衡冥祖和人祖这两位长生不死者。
自身的实力自然是至关重要，但来自其余人的助力同样是很关键的一部分。
冥祖麾下尚且有风雷尸鬼，八部从众；人祖座下更有万代九祖，有第二儒祖，有第四儒祖，有神武使者等诸多强者。
大尊当年的实力足以独当一面，但能够重创冥祖与人祖，也是借了九巫的力量。
深思熟虑之后，他也有了为自己培养帮手的打算。
当今天下，却是大争之世，天地规则逐渐改变，修士破境的难度渐渐变低，一个黄金大世很快就会拉开帷幕。
放眼天下，当世修士虽修为最强者不过昊天、天姥、酆都大帝、怒天神尊等寥寥数位天尊级。
但他们的修行岁月都不算长，不过十个、十一个元会左右。
给他们足够的资源与时间，加以培养，将来的成就绝不输给古史之中的那些传奇强者。
陈平细数下来，这当今天下值得培养的修士竟是足有一二十位之多。
天尊半祖层级的空印雪、昊天、盘元古神、天姥、酆都大帝、怒天神尊、地荒的地藏王。
不灭无量层次的虚风尽、蒙戈。
不灭之下的龙主极望，冰皇夏凰朝，帝祖神君，还有凤凰妖祖尸通灵的死亡神尊凤彩翼。
无量之下，有荒天，血绝，绝妙禅女，千骨女帝等。
神境之下的，以天道大帝张若尘为首，再加上一个阎无神，其余者即便天赋不俗，可无法短时间内成长起来，无法登临天尊半祖的境界，培养也无大用。
借着空印雪半祖的名头，以恢复修为为借口，收集世间最顶尖的资源，汇聚在这一小撮人的身上，帮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登临更高层次的境界，这便是陈平如今的想法。
当然，这需要时间，需要人手，需要大量的布置，不是短时间内所能见到成效的。
且这会将空印雪推到风口浪尖上，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冥祖派系自然容不下她，神界也不会坐视她一家独大，当世无别的半祖，这两家却是例外，始祖也能拉出来溜溜。
“兄长有这样的想法，印雪自然支持，只是托我之名罢了，又有何妨？”空印雪与混沌一起迈步在虚空中，一步便是亿万里。
“我会尽量安排好，不会再给这些长生不死者机会了。”混沌郑重承诺道。
修行之路，本就是逆流相争，即便他有诸道之源，能够靠着攫取天道，省去许多修炼所需的资源。
但有的东西，却是躲不过的，破境半祖，能够借着黑暗之渊的遮掩不被发现，那下一次破境始祖，乃至于在始祖境界中走出更远之时，长生不死者是否还会坐视他突破？
以那两人的行事风格，绝无坐视不理的可能。
大道之争，你死我活，除非有一方主动退出，否则绝无善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