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阙神色自如,面露微笑道:
“三弟可是得有眼福了,我听府中下人说,今日府上可是来了一位江湖高人,一身武道修为令人叹为观止,这不,连谪老都亲自前来观战。”
说着,他看向一旁的灰袍老者,低首问道:
“谪老,你说那人武道修为已达天人境界,此话当真?”
灰袍老者颧骨高耸、眼窝深陷,满脸褶皱,低垂着眼眸,一副悲苦模样。
他轻轻抬眼,朝二皇子李阙拱拱手,声音犹如残破的风箱,道:
“老朽自是不会诓骗殿下,那人单手只出一招,便让半步天人的万碑开山手朱无命当场跪下,完全失去反抗之力,而在场之人却无一人看到他如何出手?”
“此等手段除非天人高手,哪怕是实力远强于朱无命的半步天人,也绝无法做到如此轻松写意。”
此话一出,李阙面露喜色,眼眸带笑地看向一旁的李铸,道:
“三弟,听见了吧,我这府中的江湖幕僚,怕不是又得再添一位天人。”
“那臣弟便在这提前恭贺二哥了,接下来,我可得好好观赏观赏那位天人高手的风采?”
李铸拱拱手,爽朗一笑,目光朝演武台望去,见还未有人上场。
他眸光微动,忽然话音一转,侧头问道:
“二哥如何看待那位被父皇承认的八皇子?”
闻言,二皇子李阙微眯眼眸,摆了摆手,道:
“那位八弟流落民间二十年,静妃已亡,他在这帝都毫无根基,他的母族倒还有一个苟延残喘的冠军候府尚存,但却是不放在我眼中。”
说着,他手靠在椅圈上,撑着下巴,眼神犀利道:
“我唯一视作对手的,向来只有大哥,和那位至今仍关在天牢的假皇子李挚。”
闻言,李铸紧紧皱起眉头,道:
“说实话,我实在猜不透父皇的心思,明明都已知晓那李挚是假的皇子,却为何迟迟不处理他?甚至还将其七皇子的位置空出来?”
李阙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三弟,你果然还是不了解父皇,父皇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深意。”
李铸依旧不解,拱手道:
“此话何解?还请二哥明示。”
李阙笑了笑,目光朝皇宫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道:
“你想想如今天下的局势,大黎开国不过百年,周遭邻国环伺,而父皇自从祖父手中接过大黎基业,便一心励精图治,意图逐鹿天下。”
“而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便是人,帝王之道便是御人,无论这人是好是坏,只要这人有用,能为之所用,就有留下的价值。”
“所以在我看来,无论李挚是不是真皇子,我都不会杀他,因为他是一柄足以开疆裂土的利刃,留着他比杀了他更有用。”
各位大佬,今天赶车只有一章,另一章明天补上,祝大佬们新春快乐!
第79章 猜不透
听闻此言,李铸面色变幻一阵,问道:
“那李挚当真有这么重要的价值,值得父皇如此特殊对待?”
李阙摇了摇头,道:
“在我看来,他绝对是个棘手的对手,文韬武略样样不缺,乃是无可挑剔的治世能才。”
“当初父皇让我们七兄弟入朝做事,除了老六什么都不愿做,其余六人皆是入主六部,而李挚在户部留下的惊人政绩,想必你应该记忆犹新。”
“可以说,即使是我和大哥与之相比,也是有所不及。”
闻言,李铸面露愧色,同时眼中闪过一抹黯然,道:
“这点倒是不得不承认,我当时执掌兵部,单凭我做出的那些政绩,纵使没有出云州兵变之事,也还是差二哥你们三人一大截。”
三年前,元武帝曾下令,公平给予每位皇子参与朝政的机会,同时也是对众皇子的一次考核。
虽未明言,但朝中上下皆知,陛下此举旨在选拔能力卓越的皇子,跟悬而未决的大黎储帝之位息息相关。
而最终,元武帝摒弃掉包括李铸在内的三位政绩未达要求的皇子,独留下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假皇子李挚,继续在朝中执掌六部之中的礼部、吏部、以及户部。
不过,正当元武帝准备对三位皇子进行下一轮考量之时,在这关头却突然爆出二十年前七皇子被替换之事。
导致李挚被打入大黎天牢,至今时间已经过去数月,此事仍未尘埃落定。
这时,李阙笑着看了李铸一眼,温和道:
“三弟别气馁,你只是时运差了些,今后我两兄弟同心协力,定能为大黎创下一番宏图伟业。”
李铸重重点了点头,拱手道:
“臣弟唯二哥马首是瞻。”
“三弟言重了,你我兄弟情谊,可并非什么臣属关系。”
李阙摆了摆手,随即微眯起眼睛,想了一会,道:
“三弟你刚才提及李挚之事,其实我也有一丝疑惑,父皇重才不杀他,我很理解,但是却将七皇子之位给他空出来,倒是令我颇为意外。”
“纵使是父皇想对他施以恩宠,封侯拜相便已经足够,但保留皇子之位却着实是过了些。”
闻言,李铸只是皱眉摇头,叹气道:
“父皇的心思,我可真是半点也猜不透。”
李阙看了他一眼,同样摇了摇头,道:
“想不通便不想罢了,所幸他李挚并非我皇家血脉,纵使再受父皇恩宠,父皇也不可能将帝位传给他,于我们而言构不成威胁。”
李铸点点头,这时,随着演武场上响起一声震天铜锣。
之前独自面对三位武道宗师围攻,防御不破的那位高手去而复返。
此人面相阴柔,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背着手踏着湖面的青荷点水而来,轻飘飘地落在演武场上。
接着,又有数道破空声传来,几位实力强弱不一的江湖高手紧随而至,相继来到那阴柔男子不远处降落。
不过,几人倒是并未关注那名阴柔男子,而是和对方一般齐齐转头,紧张地望向通往演武场道路的另一头。
此时,那里有一道佝偻的身影,手中撑着一根朽木拐杖,步履蹒跚地从道路尽头缓缓走来。
见状,包括阴柔男子在内的众人皆是如临大敌。
不多久,佝偻身影走至演武场边缘站定,慢慢抬起头。
那是一张十分普通的老人面庞,但不知为何,众人望去时,却总感觉有些看不真切。
不一会,便完全变成另一副不一样的面容,再眨眼时,竟又是不同的脸庞,显得诡异莫名。
“咳咳,诸位小友是一起上?还是单个与老头子我比划比划?”
佝偻的老人咳嗽几声后,缓缓开口问道。
演武场上的几人对视一眼,眼神皆是十分忌惮,齐声道:
“还请老前辈不吝赐教。”
然而话音还未落下,几名武道高手皆是骤然暴起出手。
丝毫没有什么是否不讲武德,会欺负老前辈的觉悟。
一时间刀光乍现、剑气横生,一个个皆是拿出看家手段、雷霆杀招,似乎是要将眼前的老头大卸八块。
“咳咳,小友们可真是热情啊。”
佝偻老人咳嗽一声,缓缓抬起那如枯柴一般干瘪的手掌。
顷刻间,所有刀光剑气皆是消弭不见。
紧接着,所有出手之人皆是忽然高举着双手,“扑通”一下五体投地的跪在佝偻老者面前,不断地磕起头来,不一会便磕得头破血流,像极了虔诚叩拜的疯狂信徒。
整个演武场上,唯有那名身怀金光巨鼎功的阴柔男子没动。
此刻他全身金光璀璨,似是被一尊金光巨鼎虚影笼罩,周身密不透风、固若金汤。
阴柔男子注视着佝偻老人,冷冷道:
“我便站着不动,看你能否破开我的防……”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周身金光豁然一散。
他自己则是步了其他人的后尘,跟着朝佝偻老者磕起头来,磕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甚至连痛苦惨叫都无法出声。
“竟然是无相傀儡功。”
看台之上的谪老眸光微眯,开口道:
“想必阁下便是无相老人,还请饶恕这些小辈无知冒犯之举,来近前一述。”
谪老看似说话轻微,但声音却传遍整个演武场上空,如同洪钟大吕般震聩人心。
无相老人抬头循声望去,随即轻轻抬手,道:
“原来是‘谪仙人’,老头子有礼了。”
话音还刚刚落下,无相老人的身形便从原地消失不见,出现在李阙三人面前。
而与此同时,原本不断磕头叩拜的几名江湖人士,终于是没有将脑袋个稀烂,全都停了下来。
不过,似乎是因为力竭,众人皆是瘫软在地昏阙过去。
看台之上,见到这一幕的李铸,忽然直面数尺距离外的无相老人,一时之间都忍不住呼吸一促。
不过,当看到端坐一旁的谪老时,他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这时,李阙与谪老对视一眼,注视着眼前的无相老人,微眯眼睛问道:
“老前辈,有如此惊人武道修为,当真愿进入我府中效力?”
第80章 无相老人
无相老人佝偻着身躯,粗糙的老手摸了摸手中的拐杖,道:
“不瞒二皇子殿下,老头子此行只为一件事,杀人!”
说着,无相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副悲哭的面容,注视着李阙道:
“不久前,老头子我收到其中一名弟子的死信,赶到后才得知,本打算让其继承我衣钵的弟子竟然身死殒命。”
“于是老头子循着一路的线索,找到了这上阳城。”
“不过,老头子虽然知晓杀害我那名弟子的是一男一女,但在这偌大的上阳城中,却是难以找寻他们的踪迹。”
闻言,李阙目光微动,颔首道:
“我明白前辈的意思了,我会让人帮你找到杀害你徒弟的凶手,只是不知前辈又能付出什么?”
一时间,无相老人一张脸上忽然长出了三副挤在一起的面容,齐声道:
“老头子会留在二皇子府上三年,而且,早听说这大黎帝都人杰地灵、不缺武道天才,趁此机会,老头子也想挑选一个能继承我衣钵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