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恐怖的折磨并未停止,甚至才刚刚开始。
想象一下这一幕若是发生在你身上该有多痛啊。
“嗬…..嗬……”
特派员惨嚎已经变成了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大脑。
高个老者凑近特派员扭曲的面孔,口中呼出的气息带股腥臭的口气:
“咱来之前,也专门做过调查,调取过巡捕房的案件记录,仔细研究过被[假面]杀死的人的尸体的形状图片。”
他欣赏着特派员变形的肩膀,仿佛在鉴赏一件艺术品,
“匡延少爷您觉得,您这条手臂的形状,咱模仿的像吗?”
眼睛是感官的放大器,尤其能放大痛觉。
这就是为什么拔牙上了麻醉后,还要蒙住病人的眼睛的原因了。
而具体放大多少倍,就要看视觉效果的冲击力了。
此刻特派员瞪大的眼球里,正倒映着自己被一寸寸撕扯的残肢。
每根断裂的肌腱、每片翻卷的皮肉,都在视网膜上化作千万倍的剧痛。
他以前没少制造过类似的血腥,那时他觉得血是世界上最动人的颜色,那抹猩红在他眼中胜过世间一切朱砂丹青。
可此刻,他只觉得血是这世界上最恶心的颜色,望之令人作呕。
更恐怖的是,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如同走马灯般闪过冯矩曾给他看过的那些案发现场的照片。
照片里[假面]杀害的尸体,那些被反关节扭曲的肢体、像艺术品般精心剥离的肌肉纹理,全都有种非人的诡异美感。
就跟此刻自己的手臂……如出一辙。
像!
可不是像吗!
不能说是如假包换,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很显然,对方不仅仅是在折磨自己,更是在模仿[假面]的“杀人签名”。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死死盯住高个老者的脸,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灵魂拷问。
回答像?
那岂不是承认对方模仿得惟妙惟肖,让对方放心杀了自己嫁祸给[假面]!
回答不像?
对方可能会精益求精,更用心的折磨自己!
谁来教教我?!谁来救救我?!
然而,像或者不像还不是最致命的问题,最致命的是,他是否要彻底坦白羊皮卷的下落?
对方已经在给自己捏塑“死亡造型”了,这不是简单的刑讯逼供,而是死亡预告!
此刻再不坦白,基本是必死无疑了,对方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可若是坦白了……自己的价值就只剩下伪装成尸体了啊,更是难逃一死啊!
怎么办?
这个问题究竟该怎么回答,谁来教教我?
特派员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不想死,他可是尊贵的神圣血脉,未来本应有无尽的荣华富贵、权力地位在等着他。
他怎么能允许自己死在这个肮脏、恶臭、不见光明的下水道里?!
真的,求求了,来个人救救我吧!
特派员在心中疯狂呐喊,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求生:
“求求了…..谁来…..谁来救救我!!
无论是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救我,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做牛做马,献上一切…..求求了……求求了!”
从未有过的虔诚祈祷在他心中翻涌!
但凡有人现在能救下他,他往后余生都必然视对方为信仰,他发誓!!!
高个老者看着特派员涕泪横流、浑身痉挛,只顾着惨嚎,也只是惨嚎,耐心终于耗尽了。
他阴着脸冷笑道:
“看来匡延少爷的骨头,比咱想象的要硬一些啊!”
“罢了…..”
他说着,一直抵在特派员喉咙上的手掌,突然移开倒扣住对方的头顶,叹了口气道:
“咱终究不忍心匡延少爷遭罪,这就送您上路吧,等您死了,咱再摆弄您的尸首。”
话音落下的刹那。
漆黑的指甲毫无阻碍地扎入了特派员的头皮,浓郁阴森的黑气顺着指甲疯狂涌入。
霎时,特派员的印堂被染成漆黑色,继而眼窝凹陷处泛起死气,最后连高挺的鼻梁与颧骨都覆上诡异的黑斑。
只余鼻子以下的嘴唇和下巴显得愈发惨白。
这种极致的黑白对比,看起来,就像一张死人的遗照被不小心泡在了墨汁里,染黑了上半边,而下半张脸则保持着临死前的惨白!
这幅鬼样子,比任何威胁的话语都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蔓延的黑色,就是另一幅提示死亡的……倒计时!
“不!我说!我说!”
特派员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颤声回答:
“羊皮卷…..羊皮卷……我藏在…..藏在了别墅主卧…..墙壁暗格里的保险柜里……”
在回答与不回答这个残酷的终极选择题面前,特派员终究是选择了坦白从宽。
哪怕他知道,说出秘密的瞬间,自己就失去了最后的价值,也就难逃一死。
但只要能多活几秒钟,只要能再多呼吸一下这个世界的空气,再嗅一次…..哪怕是这下水道里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儿,也是极好的啊。
此时此刻,特派员忽然醒悟,下水道里污浊的臭气竟比上城的芬芳还要甘甜1万倍。
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再多呼吸几口啊!
高个老者眼神一亮,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满意道:
“桀桀桀,咱在这里替您哥哥谢谢匡延少爷的回答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匡延少爷请一定放心,等您放心,您哥哥必然会为您取来[假面]的人头祭奠您的!”
特派员的嘴唇剧烈颤抖着,转眼间也覆上一层死寂的漆黑,在昏暗的井道中,唯有那排牙齿依然洁白如新。
他呆滞地望向高瘦老者,瞳孔中的神采正如退潮般急速消散。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之时,仿佛回光返照般,他的双眸又突兀的亮了一瞬间。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近在咫尺的蜡黄老脸,掠过了高个老者的肩膀,惊鸿一瞥看见了对方身后的…..影子!
一道影子,如同从地底渗出的粘稠石油,正在无声地、违背常理地向上隆起、凝聚。
阴影顶端扭曲蠕动着,渐渐凝出森冷轮廓惨白如骸骨的面具上,两个邪恶的眼眶正无声凝视。
正是他苦苦追寻,朝思暮想的…..[假面]啊!
是他?!
[假面]没有离开,他还在,他来了?
可是,他好像来晚了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绝伦的、混杂着最后一丝希冀的复杂情绪,如同电流般击穿了特派员被死亡吞噬的意识神经。
“救”
一个嘶哑到模糊,如同破损磁带里的最后一个音节,从特派员漆黑的嘴唇里吐了出来。
他用尽了生命最后残留的一丝力气,在向[假面]求救?!!
这一幕充满了极致的荒诞与幽默。
特派员来此明明是为了杀[假面],带着亿点点的信心,可他死前的最后遗言,却竟然是在向[假面]发出生的求救!
由此可见,咱们这位上城来的特派员是真的毫无底线可言。
[假面]都不得不为之动容了。
毕竟,在他两世为人(怪)中,所接触见过的所有人里,特派员当真是那个最渴望活着的人了。
甚至,没有之一!
为了活着,他可以不要脸,不要骨头,不要一切,像一只软绵绵的蛆虫,真好啊!
高瘦老者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倒竖,一股刺骨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天灵盖。
他心头一凛,右手条件反射般拽起特派员软塌塌的尸体,在转身的同时将其当作最便捷的肉盾朝后抡去。
呼!
破风声响起!
特派员的尸体带着残留的体温和浓重的血腥味,砸向凝聚成型的影子。
一只苍白的手掌自浓墨般的阴影中神探出来,手指修长,每个骨节都泛出钢铁般的冷光。
五指虚握似缓实疾地对着空气轻轻一搅,肉眼可见的,空气似荡出了一圈圈肉眼难辨的涟漪。
那涟漪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向内层层收束,形成一个无形的力场涡旋。
那只苍白的手,就在这涟漪的中心,优雅地拈住了抡砸过来的尸体。
动作轻柔的如同接住一片飘落的羽毛。
手腕轻转间,一股柔劲悄然透入,尸体狂暴的冲势顿时泥牛入海,被空气震荡的韵律层层消解。
[破限技罗网(主动)!]
[激活后,周身三丈内凝成「缠劲领域」,所有踏入领域的敌人移动速度削减20%,攻击速度衰减30%!]
以那只苍白的手掌为圆心,三丈方圆内的空间性质瞬间改变。
空气不再是虚无,而是化作了亿万根看不见的诡异丝线,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编织成巨大蛛网。
像蛛网黏住蚊虫般,温柔地缠绕着闯入者,却又带着的恐怖粘滞力,贪婪地蚕食着一切动能。
尸体被千缠万绕的劲力牢牢“黏”在空中,停滞了一瞬。
随即被那只手轻轻扯拽过来,而后被漫不经心的朝后甩抛出去。
特派员的尸体重重撞在生锈的管壁上,像块破布般缓缓滑落,在管壁表面拖出一道黏稠的血痕。
高个老者瞳孔骤然收缩,这一抡的力量有多大,他心知肚明,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